第9章 老虎（1/1）
第二日一早，初霁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打着哈欠来敲阿姊的门。里头初晴正在对镜梳妆打扮，今日可要略微正式一些才好。
“呀，昨日可是没睡好？”
“唔，下午睡过了晚间便睡不太着了。”
“你还有睡不着的时候？平日里可是沾了枕头便睡。”
“阿姊别打趣我了，今日陈将军可会来？”
“陈将军？他来做什么？”
“外祖母不是请了人去邀他与他母亲吗？”
“扑哧，”初晴知她会错了意，“若是他今日来了，那我们家霁儿该如何是好呀。”
“阿姊不是与陈家说亲？！”
“不是…是…李家…”初晴不知怎的竟觉得这几个字略微烫嘴。
“李哥哥！”这一大早起来是有喜鹊登过门了吗，怎净是好事。初霁这声喊得略大了些，羞得初晴只想钻到柜子里去。
“你小声些，还只是见见，未正式说亲呢。这事除了你我便只有外祖父外祖母知晓。”
门口的安思墨面色更冷了些，怎是他？怎是他！直觉告诉他这个李公子并不像表面的那般简单，他曾偷偷潜人去调查过，可得到的结果空白如纸，经验告诉他往往看起来越是干净的越有手腕。
门子来报，李家夫人和李公子到了。
李明启这次上门是备了厚礼的，从苏州回来他便差人准备好了。接到请帖的那一刻，他以为他赢定了。
他做事从来谨慎小心，在决定捕猎目标前已经对林家和程家做了完备的调查。他有着大棠最细密的消息网。只要他想查，没有什么能逃离他的眼睛，包括那个叫安思墨的小心思。林家长女，林初晴无疑是他最完美的选择。背靠程太傅这座大山，又有林清之这样名声威望的父亲，两个舅舅在官场左右逢源。长相清丽，不谙世事，虽有些小聪明却也算是个好掌控的，待成婚后，借他们的力进入官场，再去一点一点瓦解他们，变成自己的力量…
她不会知道异株草解的毒就是异株草下的，也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一场玩弄人心的戏。他是这场戏的主导者，看着场上的戏子们挣扎求生，太有趣了，实在是太有趣了！
在襄阳，他原本设计了一场偶遇。可惜他的猎物比想象中的还要大胆一些，虽然计划只实施了一半，结果却是与他希望的相差无几。只要部署的足够细致，一点小差错并不会影响大局。
那个人给他最好的礼物就是这一副好皮囊，笑起来人畜无害，稍一打扮便是风流倜傥的翩翩佳公子。林初晴长得的确也很美，如果生一个小孩来，不知会是魔鬼肚肠还是菩萨心？
锣鼓敲罢，他的戏要正式开场了！只是没想到程家老妇如此...
李夫人个子不高，看起来敦厚老实，五官也并无十分出色，看起来与李公子无半分相像。李公子跟在后面笑意盈盈，初晴乖巧地打了招呼。初霁并没有跟来，说是昨夜没睡好，早上要再补补。
程老夫人细细打量着这对“母子”。这周身的气度举止，说是母子也太不像了些。看着李明启的脸，程老夫人倒是想到了一位故人…只不过这二人身份悬殊，天下如此之大长相有些相似也是有的。
“老夫人，这是我从普陀寺请来的一尊玉佛，定能保佑阖府安康。”李明启拿出了一尊通体白玉雕刻而成的佛像，面容精巧，连荷花的纹路都刻得栩栩如生。
“不可不可，这礼物太过贵重，老身收不得。你还是再请回去吧。”
“老夫人别客气，礼物不过是心意，再说这玉佛也是要看缘分的，程老夫人潜心礼佛，这玉佛不过借了我的手来到了老夫人宅中。”
原来就是这样哄得我晴儿落了套。瞧着晴儿这羞臊的小脸，怕已是认定了的。偏这公子又彬彬有礼挑不出错处来…若是强行反对，晴儿想来也是会听，只是不可避免会伤了祖孙情分。这事难办了…
“如此说，那老身便笑纳了，免得佛祖责怪。”
一番客套后，程老夫人未曾提起婚嫁之事，也未留二人用午膳，李明启自觉起身告辞。从这点上看倒是个知趣的。
“外祖母可是觉得李公子哪里做的不好？”
“我觉得呀他哪里都好…”
“那是觉得晴儿配不上李公子？”
“哈哈哈我程家血脉入宫做皇后都是够份儿的…外祖母觉得呀他的眼睛里藏了太多秘密，怕我们家晴儿嫁过去拿捏不住。这婚姻可是大事，对咱们女子来说若是嫁错了人，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你平日里也是个通透的，在这事上可不能操之过急。再给外祖母一些时间，多看看多瞧瞧，可好？”她的这个外孙女从小在糖蜜罐里长大，虽是聪慧伶俐的，但是遇到的坏人太少了，总以为人都是善良的多，还是要让她外祖父找人把把关。
“晴儿都听外祖母的安排。”初晴略有些闷闷的，她原以为今日之事定是能成的。可没想到外祖母看过还是不够满意。
用过午膳，初霁拉着初晴出门去，二人为避免麻烦戴了帷帽。这是她们进长安来第一次出门，苏州虽也是富庶之地，但远没有长安来得繁华，一路上熙熙攘攘，好似每天都在过节。这段时间闷久了，乍一出来初霁看着每个小物件都觉得新奇，都想瞧一瞧，摸一摸，雀跃不已。
“可留心些，莫不要像上次那般。”初晴对之前的事仍心有余悸。
“知道啦，阿姊，今日我牵好你的手。”
“阿姊，你瞧瞧这个可像陈将军？”
“唔，是有五分像。”
“阿姊，你买给我，我想在外祖父寿宴那日送给他做谢礼。”
“你的例银呢？上次可是给你支了两个月的。”
“就…没了呀…哦！被匪寇劫走了！”初霁找到借口后是一点也不心虚了。其实被绑那日没带银子出门，不过后来补了些珠钗首饰便一下就空了，四舍五入之下就是被匪寇劫走了。
初晴看出了初霁骨碌碌转的小眼珠里藏的心虚，“好吧，阿姊给你买。思墨，给我你的钱袋子，回去还你。”
思墨犹豫了一下拿出了一个旧旧的颜色都褪得斑驳了，上面绣着一只小猫？的钱袋子。
初晴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咦，这你怎么还留着。”这是初晴送给他第一个绣品，原本想绣一只大老虎的，可惜功力不佳，绣成了一只小猫咪。后来初晴也绣过一些更好看给他，可是他更喜欢这个不完美的小老虎，便一直没再换过。
思墨红了脸，幸好初晴戴着帷帽看得不是很清楚。“用惯了…便不想换。”
“改日我给你绣个更威风的大老虎。”好像李公子是虎年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