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尸狗（十五）· 神界帝君授权柄（1/1）
月光静静踏在杳杳神京大街上，树欲静而风不止。
百里星回回到审判司，只见南薰殿内灯火达旦，安禅神君职守在此，问道：“聚灵阵有指示吗？”
安禅神君：“还没有，下官一直盯着呢。”
百里星回在司天宫内没有见到予白予鹿，料想他俩应该还在正天宫汇报，也前往正天宫。
正天宫回廊上挂满鲸珠鲛丹灯，亮如白昼，羡天鹤盘桓在上空，从仙界引来的天山池水，养着明月，投射出下界无限夜景，天地无尘，山河有影。
百里星回两次入正天宫都是白日，此刻发现夜晚的正天宫更显威穆庄重。
“参见帝君。”百里星回稽首。
衡吾帝君：“回来了。”
百里星回：“嗯。”
予白予鹿：“主司。”
百里星回问予白：“汇报到哪了？”
予白答：“都汇报完了，只差主司和....”
百里星回及时打断：“那个就不必汇报了。”
衡吾起疑：“什么不必？”
百里星回迅速颔首合手致礼：“是小神无能，失误之举罢了。”
“可有受伤？”衡吾语气带了丝微弱的急切。
百里星回停顿一息，谢过：“多谢帝君关切，小神并未受伤。现下当务之急是判断此物究竟为何，追其行踪，不能再让无辜生灵枉死了。”
衡吾接着问道：“可有追查方向？”
百里星如实分析：“世间弑杀者无非三种：一种因仇、怨、恨，种恶因结恶果，属于因果轮回；二种因恼、忧、悲，多数因一时冲动，酿下恶果，属于未因结果；三种因贪、嗔、痴，正缘不得，进而转化孽缘，属于因转化果。”
“可在妖界之时，此物迟迟未离开，待尸体全部花开后，像欣赏成果似的，说了一句‘纵喜乐，仍悲戚；纵完整，仍裂鄙；纵美艳，仍丑恶；纵湮灭，仍存续。想与我共赴极乐吗’此物弑杀，源于极乐，没有种因，却结了果。”
“正当我们做好备战之时，她又逃脱结界离开，此物弑杀看似漫无目的，实则有它自己的标准，它在享受，也像在挑选什么，更重要的是，它能隐匿身形不被我们察觉，修为在我等之上。”
“它不遵循六界自然法则，给我的感觉是，它源于万物生灵，却高于生灵，甚至它藐视一切生灵。”
衡吾若有所思：“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百里星回道：“凡界和妖界它暂时不会再去，鬼界入口难寻，那就只剩魔界、仙界、和神界，再排除神界，只剩下魔界和仙界。”
“我需要援助，在两界提前布下结界，魔界我亲去交涉，仙界的话，我思来想去，长策神君最合适不过了，可...长策神君...现下...”
衡吾打消百里星回疑虑：“事急从权，孤恢复他的神职。”
百里星回继续对予白予鹿说：“你俩再去一趟妖界和凡界，它停止弑杀一定有理由，找到这个停止的契机。”
百里星回向帝君莞尔一笑，衡吾似是知道她下句要说什么，她把予白予鹿派走，明摆着是想调派人手，温声道：“孤不是赐给你衮龙符，凭此符随意调动神官。”
接着想起什么嘲讽问道：“我记得大考当日你毁了终止符，别告诉孤你把衮龙符也毁了？”
百里星回连连摆手，“小神不敢，衮龙符权柄甚大，是以再得帝君亲令才肯安心。”
衡吾手拖下颌，冷嗤一声：“孤倒不知星回神君如此恪守神规，若你还觉得不安，用两坛酒交换吧，长策神君喝的那个叫什么....？醉流霞？”
“对...对...是醉流霞。”
百里星回存疑，她和帝君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竟能以酒置物了？用两坛醉流霞换衮龙符，便是世间最精于算计的奸商，也做不出此等交易。
两坛够吗？
思及此，百里星回卯足一口气，从灵戒中把存放的全部醉流霞搬了出来，一共五十六坛，在议会庭摞成一面墙。
百里星回从酒墙后探出半个头，“帝君够吗？”
衡吾开怀大笑，爽朗的笑声萦绕庭内，若不是平日一向威严自矜，众神官都忘记了如今坐在九五之尊之位的不过是一位年轻帝王，没有子嗣，也没有帝后。
“够了。”衡吾依旧笑着，肩膀微微抖动。
“那我等先告退了。”百里星回转身离开，目光在脱离酒墙的前一刻，她看到一个橙色的系带突兀的在一面红色系带中间，不是很明显，许是自己眼花了吧。
予白和予鹿向主司告辞，百里星回叮嘱他俩：“不可掉以轻心，兀自谨慎些，尤其是妖界那些氏族。”
予鹿眨眨双眼，睫毛如小扇扑闪，甜笑着：“知道啦主司，我和哥哥一定会多加小心，不会吃亏的，放心。”
七月七日长生殿内，顾长策前脚收到帝君诏令，百里星回后脚就叩响了殿门。
“这两日没休息吧？”顾长策看着进门消颓的身影问道。
“休不休息是次要，主要是两日了，对凶手仅捋出一丝头绪，还不能确定是什么。”
百里星回泄了气，怅然坐在金漆雕花椅上。
从灵戒中拿出酒盅，饮酒提神，语气有些软绵：“帝君恢复你的神职了，派你去仙界守株待兔。”
顾长策笑道：“我看倒不是帝君派我，而是你这位审判司主司指派我吧。”
百里星回晃了晃酒盅，笑意晏晏：“你不应该感谢我吗，我帮你官复原职，赋予你拯救苍生的重任，对了，这两日旧林神君来看过你吗？”
顾长策将头埋了下去，自嘲：“没有，他心中只有冷冰冰的律例，我在他心中就是一个惊世骇俗的小丑，他巴不得我离他远远的。”
百里星回直起身，她分明没看错，前两日旧林神君的确逡巡在顾长策神府外。
“不对呀，我前两日回府的时候，看见旧林神君就站在殿门口，他没进来？”
“你说什么？”顾长策双目放光，如狩到猎物的孤狼，欣然雀喜。
百里星回放下酒盅，一字一句肯定道：“我说，旧林神君来过了，他并非无情无义。”
“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
“你发誓？”
“我发誓。”
“哈哈哈哈，我...他....哈哈....”
顾长策站起身，又蹲下，又起身，左右来回踱步，一会抚掌，一会抱头，最后拿起百里星回未喝完的酒盅，从头浇下。
百里星回摇了摇头，慨叹：“三十三天路，九重天最长，九百九十病，相思病最苦。”
不再看知道旧林神君来过，便癫狂疯喜不知今夕何年的顾长策，留下一句：“明日卯正派几位你们武衢司武力值高的神官，到我审判司去，听见没有！”
“遵命！”
“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