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海的那边还是海吗（1/1）

一路无言，当孟开几人回到乌拉佐时已是深夜，女王孟塘却没有睡觉，不安地在大殿中踱步，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挂钟，就像她说的，已经过去12年了，孟盛的去世她已经逼着自己渐渐释然了，比起报仇的执念，她现在更希望眼前人能平安。她当然希望孟开可以带回孟盛的尸身，但是比起孟开自己能平安归来，其他一切都不重要。

就在这时，苏议顽来报：

“陛下，少主她们回来了......她们干嘛去了？”苏议顽下午想去找孟开的时候才得知她们外出了的消息，苏议顽有种被抛弃了的不适感。

“快！派人去接。”孟塘激动地搓手，“哎呀，真好，比我预计的回来得还要早。”

不多时，孟开带着刘娇，还有背着孟盛尸身的森卓走进了大殿，后面还跟着一脸黑线委屈巴巴的苏议顽。

孟塘见状，快步上前抓着孟开从头看到脚，看到没有缺斤短两这才松了口气。根本没顾得上看到森卓怀里的孟盛。

森卓尴尬地轻咳一声，孟塘这才注意到，森卓怀里的是自己十二年未见的亲生女儿。

孟塘的视线模糊了，她踉跄着上前，从森卓怀里接过僵硬的孟盛，瘫坐在地上，看着孟盛稚嫩的脸庞，不敢回忆起的往事全部浮现心头。

那时她经常带着孟盛，站在海边眺望，目光所及之处都是湛蓝的大海，无边无涯一望无际。

孟盛眨着水汪汪的眼睛问孟塘：

“妈妈，海的那边还是海吗？”

孟塘摇摇头，温柔地说道：

“不，海的那边是好多好多块和乌拉佐一样的陆地，有的比乌拉佐大、有的比乌拉佐小，就像......就像是盛盛今早掰碎了泡在牛奶里的饼干。”

孟塘没想到，就是这一句话在孟盛小小的心里生根发芽。

“等我长大了，就把海的那边打下来送给妈妈！”

孟塘笑着摇摇头：

“妈妈不想要那么多土地，妈妈只想要盛盛健康快乐地长大，让乌拉佐所有的孩子都健康快乐地长大。”

从那天起，孟盛每天都要站在岸边向海的那边眺望，她希望自己能看的更远一些，看看海的那边是什么样子。

可乌拉佐的地理位置实在偏远，无论她怎么望眼欲穿，看到的都只有大海。

乌拉佐有大大小小很多架飞机，基本每天都会有飞机起飞又降落，孟盛知道，他们是去到外面的世界了，但不管她如何软磨硬泡，孟塘就是不同意她离开乌拉佐。

十三岁那年，她趁孟塘不注意，偷偷离开了乌拉佐。

她第一次看到了乌拉佐外的世界：街道上的车是五颜六色的，超级高的大楼上亮着密密麻麻窗户，还有充满孩子们欢笑的游乐场。

对于十三岁的孟盛而言，相比乌拉佐整天只会打打杀杀，这边的世界全部都是光鲜亮丽的，简直像天堂一样。

小小的孟盛太过单纯，她不知道的是，人间绝对不会有任何一个地方可以像天堂一样。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着比乌拉佐还难以言状的罪恶。

她更没想到，这次任性地离开乌拉佐，竟再也回不去了，而那个她深爱的的母亲，这一别竟是永别。

她以为很快就会再见面，所以都没来得及好好告别。

吸引她来的是天堂，而葬送她的是地狱。

孟塘抱着冰凉的孟盛，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泪，尘封一十二年的伤疤再次揭开还是如此疼痛，她强忍住内心的悲痛，头也不抬地吩咐苏议顽：

“给大少主做一口合适的棺材，十二年了，她也该入土为安了。”

苏议顽上前抱起孟盛，离开了大殿，孟塘背过身，任由苏议顽带走孟盛，却不忍再看她一眼。

短暂整理了一下情绪，孟塘起身，拉着孟开的手坐到沙发上，关切地问道：

“可还顺利？”

孟开点点头，明显情绪也不高。

孟塘摸了摸孟开的头，温柔地说道：

“那就好，我儿能平安，妈妈就一切都知足了。”

孟开低着头，没有说话。孟塘也已经习惯了，对她来说，孩子可以有自己的习惯，不需要为任何人改变自己。孟塘又问道：

“许文生呢？”

“放了。”孟开抬起头。

孟塘有些震惊，不解地问道：

“放了？为什么？”

孟开反问：

“我应该给他带回来吗？”

孟塘摇摇头：

“我以为你会杀了他。”

孟开叹了口气，真诚地看着孟塘，说出了这个许文生自己也想知道的问题的答案：

“干妈，我杀了他确实十分容易，但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活着就一定比死了好吗？这咱们谁都确定不了吧。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必要再做什么。他也不一定怕死，我杀了他他倒可以追封个烈士留名千古，他的一生所求中名一定是大于利的，所以杀了他对他来说也不一定是坏事。”

“我总觉得这世界上想死的人比想活的人多。”

孟塘说道：

“你最后这句话不对，要真像你说的，大家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孟开不假思索地答道：

“为了不让身边爱自己的人痛苦。妈妈，你不用担心我，我会拼命活下去的，不是因为活着有什么好事，是我不想看到妈妈不开心。”

孟开只有一根弦的脑子中思考出的问题，通常比正常人要直观。

孟塘一把搂住孟开，心疼地说道：

“开开，妈妈更希望你活着是因为自己开心。”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孟开叮嘱孟塘早点休息后，就带着刘娇回到了自己的宫殿。

刚刚孟开对孟塘解释不杀许文生的那番话，也宽慰了刘娇。刘娇思考了一整天，没有杀掉艾蓉蓉是对是错，虽然是自己的亲生父亲的刘克喜，同时也是自己的杀母仇人，是不是应该也给他来一枪，刘娇找不到正确答案。

在刘娇回自己住的公寓前，孟开好像看出了他的心思，对她说道：

“早点睡吧，别琢磨了，天都亮了。”

刘娇看向天空东边泛起的鱼肚白，点了点头。

是啊，

管他呢，

反正，天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