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三岁的东宫太子(1/1)
孙太后又问道:“礼部胡尚书选定了出使瓦剌的人吗?”
朱祁钰摇了摇头,答道:“还未报上人选。”
孙太后顿时又开始生气,厉声道:“这个老杂毛,陛下在也先手里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他居然还敢拖着不办。郕王,你一会去礼部催催他,让他明日早朝就拿出正副使节人选来,否则就不要做礼部尚书了,到龙虎山跟张天师修炼去吧。”
“儿臣遵旨。”朱祁钰立刻答道。
孙太后又叮嘱道:“郕王啊,你也要用心理政,抓紧机会把陛下救回来,万万不可怠慢啊。”
英宗果然是你的亲儿子啊。
朱祁钰心中这样想着,嘴上却立刻回答道:“儿臣遵旨。儿臣必当竭尽全力,争取尽早把陛下救回大明。”
孙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让他下去了。
第二天,孙太后召见朱祁钰的消息便在大臣之间传开。
这件事对于武勋来说只是一个谈资,但是对于文臣们来说,这件事背后透露着说不出的意味。
王直上朝的时候就听到有几个御史在午门外窃窃私语。
“你说太后不是刚刚任命郕王监国么?这会招他觐见是商讨什么事情?”
“谁知道呢?兴许是赎回陛下的事情吧。”
“此事不是已经交给礼部胡尚书办理了么?应该不是此事。”
“那你说能是什么事情?”
“也许是问政吧!”
“郕王已经成年,而且太后已经命他监国,能有什么政事需要太后过问的?”
“你是说宋朝章献太后?”
“这个说不准啊。”
“你们几个说什么呢?”王直踱步走了过去问道。
几个御史见大哥过来,赶忙行礼,一个御史回答道:“下官在说太后召见郕王一事。”
“太后乃是天下之母,郕王刚刚监国,她过问一下怎么了?你们几个别在这里瞎猜。”王直训斥道。
“下官遵命。”几个御史立刻闭嘴。
没办法,王直现在是文官领袖,自己在朝堂上顶嘴还没啥大事,要是现在顶嘴,妥妥被按一个目无尊长的名声,这对于靠名声吃饭的御史来说绝对是噩梦般的事情。
王直慢慢踱回自己的位置,心头也在思索着这件事。
昨天他就听说了孙太后召见了朱祁钰,随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是孙太后招朱祁钰商讨出使瓦剌的事情,但是昨天上午刚刚定下由胡濙来牵头办理,为什么孙太后又单独召见朱祁钰商讨此事呢?
难不成孙太后真的想像宋朝章献太后一样,彻底架空朱祁钰,自己临朝理政?
这是文臣们绝对不会同意的事情,怪不得那群御史在偷偷讨论此事。
不过这件事他没法问,他一个文臣领袖,如果真的问出来,那就是自断退路。
在孙太后还没有进一步行动的时候,他不会站出来。
不过,下了朝,他便叫上目前各部的主事之人来到吏部的公房。
仆役给每人上了杯茶后边退了出去。
王直端起茶,喝了一口,问道:“诸位都听说了孙太后召见郕王之事了吧?”
众人点点头。
右都御史陈镒道:“此事我等已经听说了,御史们只是担心后宫干政,没有其他意思。”
作为目前督察院的头头,他的意见基本上就代表了御史们的整体意见。
王直皱了下眉头,道:“我知道御史们没有其他意思,但是现如今大明正处于危难之际,有戒还是约束一下御史们,免得他们莫名上奏,惹得朝廷和后宫争斗,平白让蒙古人占了便宜。”
“对了,六科那面你也说一声,让他们也老实些,别惹事。”王直又补充道。
陈镒点了点头,应下了此事。
王直又道:“如今陛下北狩,朝堂混乱,诸位还需尽心竭力,共渡难关啊!”
众人点头应命。
其实王直今天找大家来的目的,他们在来之前就知道了,只不过大家都有些担心,不知道要不要和后宫争锋,所以希望看看王直的想法。
果不其然,王直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安了百官的心。
顿了顿,王直继续问道:“廷益啊,老夫听说郕王把京师防备尽数托付于你?”
于谦作为兵部的代表,点点头道:“是,郕王昨日特意招本官去说此事,下官已经答应了下来。”
王直面无表情:“廷益,那郕王说你可以先斩后奏也是真的了?”
“是,郕王殿下说了,目前京师防备为第一要务,事多且杂,瓦剌又说不准什么时候会打过来,因此赋予下官临机专断之权。说起来,郕王殿下真是气度非凡啊。”于谦回答道。
王直思考了一下,道:“既然郕王已经给了你权力,那老夫就不多说什么了,只希望你能安心理事,不要出什么岔子。”
“王尚书放心。”于谦也没说什么,直接答应下来。
点点头,王直转向胡濙道:“今日既然已经把出使瓦剌的使节定了下来,那就抓紧时间出发吧,陛下在他们手里,你要叮嘱他们,千万不能让陛下受伤,尽可能把陛下救回大明。”
胡濙淡淡地道:“此事老夫已经吩咐过了,王尚书不必担心。”
王直点点头,没再继续,只是端起茶喝了一口。
众人会意,随即纷纷离开,各自回府衙办公去了。
后宫之中,孙太后和钱皇后正在一起商量救皇帝的事。
孙太后坐在一个软塌上,身后倚着一个靠背,正安慰着钱皇后:“皇后啊,这银子不是已经准备好了么?明日使节出发,你派人一起过去便是。”
钱皇后哭了半宿,这会眼睛都红肿了,脸上挂着双桃子眼道:“太后娘娘,臣妾不是担心银子的事,只是担心陛下在那面受苦。”
孙太后这时候脸上也泛起愁色,道:“哀家也担心,毕竟他是哀家怀胎十月掉下来的肉,不过担心又有何用?”
“太后,您说那群蒙古蛮子会如何对待陛下?”钱皇后小声道。
“哎,陛下一个阶下囚,能有什么好待遇,活着就已经不错了。”孙太后不愧为久经风雨的后宫之主,看待问题还是很清楚的。
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她的宝贝儿子英宗皇帝,眼下的待遇很不错,有吃有住,甚至还有女人侍寝,如今正在宣府大同一代领着蒙古人到处敲银子呢!
钱皇后听了孙太后的话,眼泪又开始流了下来。
孙太后见了,心中也是凄苦,不禁也跟着留下了眼泪。
婆媳二人正相对而泣,哭的正爽之时,一个小太监跑进了殿中,对着大太监金英耳语几句。
金英脸色一变,立刻跑到孙太后耳朵边嘀咕起来。
孙太后原本哭的正爽,听到金英的话,眼泪立刻收了起来,声音严厉地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
金英也是一脸严肃,毫不犹疑地点点头道:“此事千真万确。”
孙太后眉毛一拧,恨声道:“这个于谦,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英没敢接话,老老实实站到了一旁,倒是钱皇后抽泣着问道:“太后娘娘,出什么事了么?”
孙太后怒道:“兵部尚书于谦和别人说,郕王气度非凡。”
钱皇后没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便疑惑问道:“郕王乃大明宗室,气度非凡理所应当啊。”
孙太后没好气的道:“你个妇人,懂什么?如今陛下北征未归,皇长子年幼,他郕王理政一日,便有人说他气度非凡,如若理政一月呢?是不是要说他有帝王之气了?”
钱皇后听了大惊:“郕王他没有这个胆子吧?”
孙天后反问道:“那宋太祖是如何当上皇帝的?”
钱皇后也算是熟读史书,最起码对各朝各代的开国皇帝是知道的,立刻就想起来赵匡胤是怎么篡夺了柴氏江山的,不禁大惊:“太后是说有人要给郕王黄袍加身?”
孙太后冷笑道:“相必是了,这个于谦,胆子好大。”
“那可如何是好?”钱皇后急道。
孙太后顿了顿,一咬牙,道:“他们想推郕王上位,得先过本宫这关。”
旋即转向金英道:“拟旨,虏寇犯边,毒害生灵,皇帝恐祸连宗社,不得已躬率六师往正其罪,不意被留虏庭,尚念臣民不可无主,兹于皇庶子三人之中选其贤而长者曰见深正位东宫,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钱皇后听了旨意,心中大定。
周贵妃平时和她关系不错,她儿子当了皇帝,自己也算是大母,肯定不会有事。
金英旋即下去准备旨意去了。
朱祁钰万万没有想到,因为于谦的一句话,自己莫名其妙就被卷入了朝廷和后宫的权力之争,这时候的他正在偏殿看奏折,浑不知自己已经变成了皇权与臣权相争的交点。
费半天劲,好不容易看懂了于谦的奏折,朱祁钰抬笔刚要批注,想了想又放下,对着外面伺候的小太监道:“去把兵部于尚书叫来,本王有些事要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