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不负流年（1/1）

冷璇夜快速赶到客栈，锦衣卫们立即向他汇报，已经找了大夫为宁晗重新处理伤口，大夫现在在熬药。

“女大夫？”冷璇夜尤其在意这个问题。

“是，大夫还说，伤口已经崩裂了，她只能重新缝合一次……千户大人真能忍，一声不吭的。”

“你们去看了！”冷璇夜微怒。

“没有没有，借属下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看呀，大人放心。”

锦衣卫们赶紧解释，冷璇夜稍微放下心来，吩咐了声等会儿药熬好了就送上来，耽误不得，自己才上楼，进房中去看宁晗。

宁晗侧躺在床上，他开门声似乎是惊醒了她。房里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冷璇夜抿了抿唇，走到床边，“想睡就睡会儿，我守着你。”

宁晗目光深沉的看了他良久，始终沉默着。

眼前的男子，一身红色飞鱼服，身材高挑，剑眉星目，俊气与刚毅并存，这一世，似乎是久经沙场的缘故，他周身自带的摄人气场总有让人望而生畏的力量。

但她不怕。

她唇角微勾，“我不睡，你陪我说会儿话吧。”

宁晗想要坐起来，刚动了动，冷璇夜就很有眼力劲儿的把她搀扶起来。

动作很温柔，凑近她，他微凉的呼吸近在咫尺，脸颊不小心与她的脸颊轻轻一触。

他动作微滞，在巷子里吻她的时候，情急之下，没时间细想，现在，两人脸颊触碰，转瞬即分，他耳朵都红了。

好像有很多话要说，又不知道该先说什么，对她的感觉熟悉又陌生。

他坐在她身边，搂着宁晗的肩，让她轻轻靠在他的肩头，喉结上下动了动，声音有些怯：“可以不离开我吗？我知道，若我没有追出去，你早已经离开了，会想方设法的掩饰住你身上的伤，会回到东厂。”

冷璇夜说得很肯定，他一向对自己的分析很自信，当他这么多年在战场上排兵布阵是闹着玩儿的？

“不要想着离开我，你的伤，你的痛，都可以在我面前展现，无需隐藏，宁晗，我知你独立坚强，你既然来到我身边了，就要习惯了你身边有一个我可以让你依靠。”

伤口剧烈的痛，一阵一阵钻心刺骨般的疼，宁晗秀眉微蹙，倒吸一口凉气，“我知道了，我先前是想着不拖累你，才会要离开的，可现在发现，我们之间，说什么拖不拖累的，早就心甘情愿的绑在一起了，生死都在一处。纵然我死了，你会守着我的身也好，守着我的骨也好，陪我一起下地狱也好……都是你能做到的，也做到过的。”

他们是同一种人，宁晗想到进入轮回之时，她对他说，一起踏进世子府的大门，就当他这一世也娶过她进门了。前一刻，他知道真相时，把蛇形婚戒重新套回她的指间，意味着为她戴上婚戒，就好好承担身为她夫君的事实。

只不过先前的事，并未与现在的人格经历过，宁晗也不说给他听，以免冷璇夜这会儿自己吃醋，钻牛角尖。

一切仿佛回到了她最初期待的那样，她就是来心疼这一世的他，兜兜转转，遇到的，也是这一世的人格。

“在战场上，这么多年过得很辛苦吧。冷兵器交接，鲜血与厮杀，你走过了无数个地方，见惯了生死离别，无数凄凉的场景，朝中之人大多高枕无忧，待你功成名就时，却淡忘了你经历过的。”

这是他们的第二世，宁晗尽可能的感同身受，第一世，她是亡国公主，他是影卫，她还记得第一世的结局。他守着她，待她经历了那一世，在二十岁那年去世之后，亲手埋葬了她，在她坟前服毒自尽，她死在那天清晨，他死在那天夜晚。

“不辛苦，我忌惮的，从头到尾，都是与你的别离，这是第二世轮回，第一世……你知道吗？”

“我知道，每一世，我都知道。”

冷璇夜回想到前世，种种经历历历在目。

“喝下孟婆汤之后，我并没有忘记你，你忘了我，冥王劝我不要再随你坠入轮回，他说我是个疯子。可我……第一次有了执念，想要你永远都在我的视线里，纵然我又一次脱离母体，只为了在你身边看着你，日复一日的等待着……等待着你最后死去的那一天，是可以在我怀里……”

“我会抱着你啊，抱着你……就像化形那天，你同样……是在我怀里。”

“既然知道你红颜薄命，活不过二十岁，我连对你表达爱意都不敢，怕你知道，也怕你会同样对我说一句喜欢，那样，会带着不圆满的爱意，遗憾离世。相比之下，不如不说，至少我还能在你全不知情的时候，我逗你笑，你就能笑，你哭的时候，我也能以旁观者的身份，站在你身边守着你，不会让我们尴尬，也不会遗憾。”

冷璇夜像是讲着久远的故事，把心里话都说给宁晗听。宁晗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冷璇夜有多遗憾，但现在对她说出来，那些遗憾逐渐被成全。

空间反噬之力让她五脏六腑都痛，大夫也检查出来了，但不知是为何所伤，只能为她调配一些止疼药，她渐渐的不怕了。

“空间反噬之力伤到你了，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对我透露未来会发生的事，我只要你在我身边，我知道，就算我身陷险境，身侧也有你，我没有必须要知道未来详细情形的必要了。”

冷璇夜坦然一笑，他最想要的情形就是与她在一起，现在已经如愿以偿了。

他继而转移了话题，主动向宁晗讲起他和萧王先前见面的事。

娓娓道来，宁晗靠在他肩头，忍着痛楚，时不时的搭话。

听冷璇夜这么一说，他如此捉弄萧王，想到他如此精明的一个人，这一世，最后是与她一起葬身火海，抱着她的尸体，活生生的被一起烧掉。

“你这一世的结局是……”

冷璇夜吻了吻她的唇，示意她不用说。“这一世的结局，我早已清楚，我会随你一起死，我早知道这个结局的，也是我选择的。”

“幸好，到了这一世的中局，有未来的我，来到你身边，扭转局面，才可不负了你的流年。”宁晗庆幸道。

“我的流年，早已赠予你，如若不然，又算什么流年，不过千年万年，日复一日的孤寂，不知心许一人是何滋味。那样永无尽头的流年不要也罢，身侧无我的心之所向，亦无我的身之所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