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括苍剑诀（1/1）
时光如白驹过隙，转眼，已经到了冬至。此时距离余承方上山已经有两个月了，自第一次练纯阳功，也过去了月余。这些天，余承方白天与徐红叶一起挑水习武，晚上回到房中便自行钻研纯阳功，除了有时被徐红叶在言语上打击打击，生活得倒也惬意。一个月的工夫，余承方已将手太阴肺经打通，手厥阴心包经也打通了中冲，劳宫几处穴道。随着对功法掌握越来越高，每日运转九个周天的时间也缩短到两三个时辰。至于《伏虎拳法》，自那日在餐桌上被调侃后，未过两日也已经学完，此后又过了两日，少年终于可以连贯打出一整套。现如今更是一鼓作气可以打完三遍。徐秋白看到后，内心终于有些欣慰。
这日，徐秋白将少年叫到演武场，说道：”方儿，这《伏虎拳法》乃是锻炼根基所用，你现在已略有小成。但这拳法毕竟还是少了些牌面。我括苍派能在江湖上立足，其根本还是靠剑法。“
”剑法？“
”对！剑法。括苍剑法的基础就是一个‘快’字。“徐秋白说完一剑刺出，余承方还未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耳边一阵龙啸，转头一看，身后的木桩上插上了一把剑，剑锋入木三分。
余承方目瞪口呆，心道：”师父有这么厉害？
徐秋白前两次出剑，余承方基本处于昏迷之中。上山之后，除了偶尔指点了几次余承方拳理，也没有展示过什么高深的武功。加上徐红叶经常“骗子，骗子”的称呼着徐秋白，导致少年对徐秋白的武功一直没有抱有太大的幻想。
徐秋白抽回木桩上的长剑，继续说道：“咱们《括苍剑诀》一共九十九式，所谓剑出苍山，风花雪月。这风花雪月分别对应了《括苍剑诀》的四种境界。其疾如风，其繁如花，凛如霜雪，清风明月。为师这就从头至尾练上一遍，你要看仔细了。”说完，气运丹田，舞起剑来。
余承方目不转睛地看着徐秋白，深怕漏过了什么重要的关节。括苍剑诀灵动轻便，又其中亦含有千变万化，一套打下来，剑影如织，剑过处习习生风。少年被笼罩在一片剑光之下，眼睛随着徐秋白的身影来回转动，一刻也无法停歇。差不多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徐秋白才打完收剑。
气回丹田后，徐秋白走向余承方，看着少年有些崇拜的眼神，有些满意的笑道：“这剑诀变化极多，哪怕是师父我这种天纵奇才，也整整练了三年才略窥门径。练到‘风’境，更是用了四五年的功夫。你师姐十岁开始练剑，至今已经四五年了，现在看来，也还未到达‘风’境。你虽起步较晚，但要记得勤能补拙，慢慢来，有不懂的地方可随时来问我。”
余承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我进屋。”言罢，将余承方领进屋内，两人相继坐在蒲团上，徐秋白道：“我括苍派祖师所创的还有心法一则。据说是他当年游历到括苍山，登高望远，见云雾翻腾，远处的大海一望无垠，千变万化。突有所感，便在此地闭关，这一闭就是三四年，结合自身感悟又融入了少林的内功心法，创下了这《沧浪心经》。此心经配合《括苍剑诀》使用，威力大增。下面，为师就把这《沧浪心经》传授于你，你要牢记在心。“
”是，师父。“余承方认真回答道。
”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
”闭目冥心坐，握固静思神……”
”微摆摇天柱，赤龙搅水津……”
”微摆摇天柱，赤龙搅水津……”
这《沧浪心经》全篇也不过千余字，师徒二人你念一句，我背一句，不过两三个时辰，便学完了。
”好，下面你按照口诀的方法，试着感受周围的灵气，看丹田处有没有一种暖洋洋的感觉。“徐秋白说道。
”是，师父。”
余承方本就有纯阳功的底子，运转起心经并没有费太大功夫，不一会儿余承方头顶就升起一股白气。
徐秋白有些疑惑地望着还在打坐的少年，本以为按这小子练伏虎拳的速度，今天这一下午都不一定能找到丹田和经脉在哪里，却没想到，还不到半个时辰，余承方已经可以将真气在体内凝聚，还随经脉运转了起来。待余承方归气回丹后，徐秋白问道：”方儿，你之前学过内功？“
余承方摇了摇头，说道：”师父，从未学过。“
徐秋白倒也未再深究，他去过余承方老家，情况和少年当时说的差不多。只觉得是不是余承方对天地灵气比较敏感，所以学习内功容易些。见余承方已经可以运转心经，徐秋白便站起身来，说道：“不错。这心经你要熟记在心，每日勤加练习，等过完了春节，为师要好好考考你。”
”是，师父。徒儿一定不辜负师父期望。”余承方赶紧起身拜道。
”行了，行了，咱们不兴这套繁文缛节。”徐秋白摆手道，”师父我明日还要去山下锄强扶弱，这几日你有什么不懂的，问你师姐便是。”说完，正准备离去。忽然听见身后徐红叶的声音传出：“什么锄强扶弱，还不是奔着官府的银子去的。”
徐秋白嘿嘿地笑了几声，凑到徐红叶身边，故作亲昵地说道：“我这还不是在给你准备嫁妆嘛。”
冬至，本就是热闹的日子，这一天家家会包饺子，吃汤圆。括苍派当然也不例外，傍晚，一群人围着桌子包起了饺子。饺子皮和馅是胡海淞白天就准备好的，有白菜的，也有猪肉的。余承方在家从未包过饺子，以前都是娘包好了，一家人晚上等着吃。少年学着胡海淞的模样，拿起皮，放上馅，再沾点水，一点一点地捏起来，显得比练功还要谨慎。徐红叶猛地凑过身来，看着余承方手中开口的饺子，笑道：”呆子，你这饺子圆得跟山上的熊差不多，那皮都破了，哈哈。“
余承方小脸憋得通红。胡海淞见状，拿过少年手中的半成品，像是随意捏了几下，虽然还是比较臃肿，但好歹能看出来是个饺子，破洞的地方也被胡海淞捏好了。望着胡海淞手中的饺子，少年咧开嘴笑了起来。
”好了没有啊，还等着吃呢。”徐秋白靠在桌边的椅子上，双手抱着头，望着包饺子的三人，有气无力地叫着。
”括苍山不养好吃懒做之辈！”徐红叶一屁股坐在了徐秋白肚子上。
”嗷地一声，从道观里传出，林中的兔子都被吓得蹿出老远。余承方和胡海淞望着徐秋白爷俩，也咯咯地笑出了声。
吃完晚饭，余承方回到卧房，心想，也不知师父传的心经与纯阳功一起修炼会不会有什么冲突。
这《沧浪心经》与《武当纯阳功》都是百年前脱胎于少林心法，本是同源。但侧重点又有些不同，纯阳功注重内力储备的提升，稳扎稳打，越往后期修炼，真气越是雄厚。而心经强调的是飘逸灵动，提升真气运转的速度，这也是括苍剑法到最后可以快如疾风，变化多端的原因之一。少年也是好运气，这两门内功刚好可以相辅相成，弥补各自的不足。当然了，余承方是想不到这一层，只是想到下午师父说春节过后还要考校武功，便立时两套功法同时练了起来。
自此以后，余承方开始每天下午与徐红叶一起修炼心经和剑法，用完晚饭后，再独自回屋运转纯阳功法。如今的少年已经完全可以自己挑水回门，不再需要徐红叶帮忙了。但徐红叶还是每天照例陪着余承方。
这天，徐红叶在前面走着，双手捋着辫子，问道：”呆子，你知道雁荡山吗？“
余承方”啊？“了一声，挑着两担水继续跟在徐红叶身后。
”雁荡山啊，雁荡山里有个雁荡门，那年大比，他挑了我的剑，但我心里不怪他的。“少女忽地抬起了头，望着树梢上叽叽喳喳的鸟儿，脸颊微红。
”他？“余承方被说得云里雾里，问道：”师姐，你说谁？“
徐红叶转一边身看向余承方，一边一步步往后走着，说道：”告诉你，你可不许跟别人说。“随后，女孩转过身去，继续说道：”他是雁荡山的师兄，也是雁荡山武功最好的弟子，他叫叶北飞。那年大比，他一剑拍在我手上，比试结束后，他给了一瓶雁荡山的白芍黑玉膏，说涂在手上就不疼了。“微风轻拂着少女的脸颊，余承方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美的笑容。
”雁荡山？叶北飞？白芍黑玉膏？“
”是啊，你看，这是那是装白芍黑玉膏的瓶子。“徐红叶手中拿着一个小瓷瓶晃着，小瓷瓶被少女绑上了一根红绳，每日挂在身上。余承方不知为何，心中生出一阵酸楚。
”雁荡山就在温州府乐清县附近，距离我们可近了。每过两年，清明节前，括苍山就会和雁荡山还有江南一些其他的门派一同举办一次年轻弟子间的比试。姓徐的说，这是为了促进江南武林的发展。我看无外乎是派的掌门想争争面子罢了。“徐红叶继续摆弄着自己的辫子说道：”咱们括苍人少，往年就我一人参加，所以名次什么的，姓徐的一直都无所谓。按他的说法就是反正也不给钱，争第一有什么用。下次再去，就多了你一个了。你可得好好练功，虽说姓徐的无所谓，但好歹不能丢了师姐我的面子。“
”师姐放心。我一定给你长脸，保证将括苍山的剑法发扬光大。“余承方一口向徐红叶保证道。
徐红叶回头看了看余承方认真的样子，不禁笑出声来，说道：“哈哈，要是指望你发扬光大，括苍山怕是没希望喽。”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回到了道观。余承方在厨房卸下水桶，心里还在想着徐红叶说的那雁荡山的师兄。”还从未看过师姐这样笑过呢。”少年小声嘀咕着。
午后，徐红叶与余承方照旧在一起练剑。这二十多天来，余承方终于将《括苍剑诀》除了最后四式均悉数记下。可这记下和学会并非一回事，剑法讲究融会贯通，一气呵成，临敌作战，不能还想着下一招使什么。当然这需要长年累月的积累，将步伐动作以及呼吸的节奏深深刻到肌肉中。余承方此时记是记下了。但常到变招之时就卡住了，脑子里还需要再想想下一步怎么走。
此外，招式还需要配合内力，二者不协调，也会造成剑法不协调，内力不足，更是无法支撑一整套剑诀流畅地走下去。故路漫漫，其修远兮。现在的余承方只能说是学到了皮毛而已。反观徐红叶，招式和内力的配合较余承方成熟了许多，动作也自然而然也比余承方流畅。
余承方此刻就停了下来，转向看向徐红叶，问道：”师姐，这招仙人指路为什么总也接不上后面的白虹贯日。”
徐红叶撇了撇嘴，有些无奈地望向余承方，说道：“真笨。你先这样，再这样。”徐红叶一边说着，一边用剑比划着。比着比着，看到了少年手上的木剑。
”呆子，你这木剑别用了，剑头都快磨平了，回头让姓徐的给你换一把真的。”说着将自己手中的长剑递给了余承方，“来，你用我的剑试试。”余承方手里捧着徐红叶递来的宝剑，上面还残留着女孩的香味。少年看着宝剑说道：”师姐，你的剑可真好看。“
”那是自然，这可是我娘留给我的。“女孩突然抬头望向天空，淡淡说道：”我娘说，这把剑叫木兰……“
少年望着手中宝剑，似乎想到了什么。没再说继续接话，照着徐红叶的样子开始练了起来。
”是这样么，师姐？“
”呆子，你可真笨，再高点，脚要往上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