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责罚（1/1）

“侯爷恕罪！奴婢一时忘了夫人的话，去伺候二小姐了！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明菊身上穿的正是和林青织一样的绸缎，见大夫人将事情推给了自己吓得连连求饶。

林青颜与明菊、冬青是自小长大的情谊，早在削见丫鬟时就向李氏求过情，眼下知道林侯有意给林青织立威，恐怕明菊会出事，脸都变了色。

她急着冲林侯的方向跪了下来：“爹！明菊是我身边伺候惯了的，一时忘了也情有可原，求爹饶过她一回吧！”

林青织看着这边的主仆情深，那边李氏为难的样子，不禁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前世的自己一叶障目，不知如今这局面完全是李氏造成的。

若李氏真愿意在其中周旋，应该指派自己身边的嬷嬷或者另选丫鬟，而不是拿着林青颜的东西来做顺水人情，看起来对她疼爱有加，实则怂恿姐妹不睦。

纵容她，但又不维护她，越是娇蛮任性，越能衬托出林青织的大方得体，谦和温婉，到底她不是侯爷亲生女儿，长此以往，那早逝娘亲的一丁点情分迟早要被耗完。

林侯看了一眼林青颜，一张精巧的小脸面色煞白，虽然胆怯但却带着坚定的孺慕之情，让他罕见地生了一丝愧疚之情。

他心中已有定论，又看向同样跪着的林青织，伸手去抬她的胳膊：“织儿，爹知道你委屈，今日就让周嬷嬷去寻几个伶俐的丫鬟去你院里如何？”

林青织闻言恭敬地磕了个头：“织儿不委屈，明菊既惦记着妹妹，我也不会强留，只要妹妹好一切都好。”

见她擦干了脸上的泪，瘦弱的脊背绷得笔直，似是在与他赌气一般，林侯心中生出一股异样得感觉。

明菊连忙磕头道：“大小姐宽厚，侯爷宽厚，明菊日后定好好服侍二小姐！”

林青织知道林侯的意思是不愿再追究，她原也是不想和前世一般要强，示弱便能将此事揭过去。但府中下人惯会见风使舵，今日有明菊作贱她在前不受惩罚，往后的日子恐怕还不如前世好过。

林侯见一家子又恢复到原来和睦融融的氛围，正要说话，却见林青织走向明菊，柔柔道：“明菊是个好的，心里只有伺候妹妹这一桩事。”

林侯心中叹一口气，果真被他猜对了。

“可你违背主母的嘱咐擅离职守，又言明侯爷宽厚，逃开责罚，这不是借着侯爷的势让夫人难做吗？”

李氏眉头微蹙，原以为她虽伶牙俐齿，但总归胆小，侯爷不予追究，此事也就轻拿轻放。想着以后慢慢磋磨她，没想到这个林青织占了一个林字，倒是真生出高门大户里的几分胆气。

明菊才松了口气以为自己逃过一劫，刚往林青颜旁挪了两步，还没站直，又被架在火上烤，她下意识地顺着林青织的话去看李氏的脸色，果然看到对方皱着眉。

她噗通一声又是跪下：“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夫人明鉴！”

林青织站在她的正对面，皮笑肉不笑地道：“明菊，我是庄子上呆久了，原也没见过侯府中如何对待下人，但我想着庄子上有人怠慢时，秦姑姑都会上前替我掌掴惩罚，内宅之事由夫人作主，主母尚未发话，你便朝父亲求饶，将我母亲置于何地呀！”

明菊听她话语轻巧，但是却几句将李氏扯进来，知道今日惩罚跑不掉，还想着回头去朝林青颜，盼着她给自己说几句好话。

只是还没等她投过去目光，林青织便站在中间挡住：“妹妹念在与你主仆一场，替你说话，你却让主子因为你低声求饶，简直是本末倒置！”

明菊张着嘴，再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林青颜咬着下唇，偷偷看了一旁的李氏，对方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林侯放下了才拿在手中的筷子，目光在林青织脸上停留了许久，并没有想象中的呵斥她，而是转向了一旁的李氏。

“明菊怠慢主子，来人，拖出去打十个板子以儆效尤！”李氏捏着帕子，面容冷肃，但却只罚了十个板子。

明菊这下连求饶也不敢了，倒是林青颜在一旁委委屈屈地看着李氏：“娘，十个板子下来少说也要养个五六日，姐姐也不会再用明菊，既然还在我身边伺候，您就饶了她吧，以后一定不叫她去姐姐面前碍眼！”

李氏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发，但是语气却很坚决：“你呀，就是心太软了，纵得身边的丫头无法无天，今天是一定要给织儿一个说法的。”

继而又转向院子里，明菊已经被押在长凳之上，身边站着府中的两个嬷嬷，李氏厉声道：“这十板子给我狠狠地打！让府中的人都看着点，往后谁再敢欺负大小姐，下场就和明菊一般！”

一板子下去，明菊的惨叫声在院子中响起，身边的下人具是浑身一颤，忍不住把目光投向一旁站着的林青织，这位从庄子上回来的大小姐，端端正正地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一丝触动，仿佛之前娇柔哭泣的人不是她。

而二小姐，眉头皱得紧紧的，帕子都绞作一团，倒是个心慈的。

院中的婆子得了李氏的指令，又见侯爷在堂，下了死手，才打到第三板子，明菊就已经气若游丝，连惨叫都发不出了。

林青颜见状连忙扑上去，泪珠不停地往下掉，梨花带雨的模样哭得院中的丫鬟婆子都忍不住唏嘘。

“二小姐，还有七个板子没打完呐！”

“娘！爹！女儿求您不要打了，往后女儿一定好好管身边的下人，不会让她们冲撞了姐姐！”

明菊耷拉着眼，费力地看了一眼林青颜，虚弱地道：“小姐，不要为奴婢求饶，是奴婢做错了。”

柔弱又良善的主子，忠心为主的仆人，这院中谁不动容？连着林侯身边的赵姨娘，都忍不住拿帕子擦了擦眼角，一边感叹主仆情深，一边对林青织的眼神中充满了鄙夷。

“大小姐，二小姐和身边的几个丫鬟都是一同长大的，身边如今只剩下了明菊和冬青，这要是打死了明菊，二小姐恐怕要伤心啊！”

“为着家宅和睦着想，大小姐就饶了明菊一回吧！”

李氏见状，立刻对着院中的婆子道：“将二小姐拉开！成何体统！十板子打完拖出去，以后去后厨做烧火丫头！”

见赵姨娘开口，林青颜会意，哭着朝林青织的方向道：“姐姐，我知道你对我心有不满，可是明菊也是一条人命，真的不能再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