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李代桃僵》（1/1）
听到高立的声音，靳百川不由得一惊。
灰叔也是立马扭过了自己的身子，背对着高立。
此刻的靳百川已经迈出了手术室的门，整个人也被半遮掩的门给挡住了身形。
也就是说，现在的靳百川看不见高立，高立也看不见靳百川。
但是灰叔却没有，高立能看见灰叔！
靳百川眼神猛地望向门里的灰叔，却见灰叔满脸欣慰的看着自己。
靳百川不免有些恍惚，盯着灰叔浑浊的眼神出了神。
如果灰叔眼睛不坏的话，想必此刻肯定是温柔的吧...
靳百川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灰叔被高立发现了，肯定是走不了了。
无奈的笑容从靳百川的脸上浮现，脚步动了动想要和灰叔站在一起。
在靳百川的信念里，就没有抛弃伙伴这一个说法。
灰叔也是发现了靳百川的想法，直接侧了侧自己的身子，不动声色就把靳百川撞开了。
背对着房间，背对着高立的灰叔冲着靳百川笑着摇了摇头，随后嘴巴微微张开。
细小，颤抖，却坚定的声音从灰叔的嘴巴里传了出来。
“象牙塔...后面...”
“搬开...破碎的...塔基石头...”
“里面...有我想要拜托你的事情...”
“还有...你师父...给你...”
“的信！”
靳百川看着灰叔的口型，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神死死撑大，就这样看着灰叔。
师父！
灰叔知道靳百川的师父！
灰叔又是张开嘴，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你能来...真的感谢...”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靳百川有些想不通，但灰叔却已经把自己的身子扭了回去。
双手死死地抱住了自己的脑袋：“啊！啊！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看见！”
“你个疯子。”手术室的高立往地上啐了一口，大步朝门口走来。
靳百川无力地将自己身子靠在了墙壁上，手掌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啪。”
一道清脆的响声，高立直接捏住了灰叔的耳朵。
灰叔已经恢复了以往疯癫的模样，弯着身子痛叫道：“不要抓我，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看见！”
“老灰，我该怎么说你好，你怎么就管不住你自己呐？”
高立恶狠狠的声音传到了靳百川的耳朵里。
“老灰，已经有一双眼睛都送给我了，你还不长记性吗？！”
“我...”
灰叔声音忽大忽小，忽快忽慢，完完全全像是一个癫狂的病人。
“我不知道乡长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只是躲雨跑到这里来的...”灰叔说道：“这难道是乡长的家吗？无意冒犯，赶紧让我离开吧。”
“别因为我脏了乡长家的地，呵呵呵...”灰叔笑着说道。
“嘭！”
一声闷响。
靳百川经验丰富，顿时分辨出了这是拳头打在肚子上特有的闷响。
“哐当！”桌子倒塌，乒乓直响的刀具在地上乱蹦。
紧接着，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响在了靳百川的耳朵里。
还有曾强的咒骂...
“妈的死老头，当时你怎么不告诉我货在象牙塔里面，任由我带着靳百川进去是吧！”
曾强大声吼道：“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就是想让靳百川进去看到我们的货，然后还能嫁祸到老子身上！”
一阵怒吼过后，又是刺耳扎心的拳脚声音。
靳百川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敢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
现在的他明白了，这是灰叔救了自己！
也是灰叔向自己传达了接下来的任务，那就是师父留给他的信！
靳百川明白，现在的他，不能暴露了...
只能隔着一堵墙，听里面的人在殴打灰叔，却什么也做不了...
一滴泪水，从靳百川的眼角缓缓流下。
曾强又是开口说道：“妈的，上次老子就怀疑你和那个警察有勾结，高乡长不相信，现在你在干什么？！偷听？！”
“偷听？什么偷听？”灰叔声音急促虚弱，甚至夹杂着几声剧烈的咳嗽。
“我就是来避雨的！”
“避雨？”曾强大笑了两声：“狗屁！”
“你的脚印，分明就在墙壁边上，而且还正好在门的旁边，你说你是来避雨的？！”曾强怒吼：“你当我们都是傻子不成！”
灰叔依旧没有承认：“脚印？什么脚印我不知道！”
“呵呵。”
高立笑声阴沉沉地响了起来：“这袜子，是头一次穿吧...”
“这么白，刚买的吧...”
“可惜了。”
高立声音里充满了戏谑：“刚穿上的新袜子，却没想到自己暴露在了袜子上。”
“曾强。”
“乡长。”曾强应声道。
“把他押进去吧。”
“好！”
哐当！
墙壁撞门的声音响起。
过后，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声响...
靳百川无声的泪水落下。
此刻的他也终于明白了灰叔突然出现所做的一切。
这一切，都是在保护他！
而自己居然还以为是有人背叛了警队...
靳百川内心的自责慢慢的升起，最终变成了无尽的懊恼。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不再谨慎一些...
使劲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靳百川慢慢离开了金乡医院。
外面，依旧是暴雨肆虐。
靳百川心情沉重的把自己藏在一旁的鞋子和雨衣套上，大步走了出去。
雨很大，大到靳百川刚刚踩下的脚印，下一瞬间就被雨水和泥土灌满了。
扭头看了一眼金乡医院，靳百川面无表情。
泪水打在靳百川的睫毛上，又顺着眼角划过整个脸颊。
可能也只有靳百川才会知道，这个时候到底是雨水，还是自己的泪水了...
紧了紧身上的雨衣，靳百川朝象牙塔方向走去。
夜长梦多，既然灰叔告诉了他信就放在象牙塔下面，现在靳百川就要拿到自己的手里才对。
走在小时候经常走的朝圣路上，靳百川不由得苦笑。
这朝圣路，怎么走一次，内心的感觉都不一样呐？
咔嚓！
又是一道劈亮了整片天空的闪电。
靳百川缓缓抬头，眼神静静的看向了朝圣路的尽头。
那里，静静矗立的。
依旧是那一座金乡人朝拜的象牙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