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刘骸身世(1/1)
一路向南,半月后。
路经宣国边境,陈新与宣国竟有战役,但规模不大。
敖兜给刘骸解释道战役为何打响。
“修士界以前最大的宗门,乾启宗,鼎盛之时前定下了一个规矩。”
“所有宗门不得正面冲突,若有利益分配不均,可让手底下庇护的王朝进行战斗,所派遣修士不能超过金丹,而且金丹数量不得多余两人,筑基不可多余十人,练气不可多余百人,胜者可独享资源,败者自己受之。”
“乾启宗如今已被七宗联合覆灭,但这个规矩依旧没有被更改,但是已经变味了。”
“起初乾启宗设立这个规定的目的,是让各大宗门扶持王朝,让王朝壮大,这样才会有源源不断的修士苗子。”
“王朝之间本就战争不断,有了修士的介入,看似修士促进了战争,但其实有乾启坐镇,真要算下来,战争是减少了的,因为大多资源都由它把控着。”
“而现在,各宗之间相对平衡,这就造就了谁也不服谁的局面。”
“御兽山和天衍宗还好,因为自身宗门战斗力强,所以也没多少不长眼的宗门来触霉头,基本都是小规模的战役”
“但其他宗门的王朝,差不多是战乱不断,边境地区的住户,已经是十室九空,年年都从国内调兵。”
“而宗门之间的矿区,又需要凡人去开采,这里又需要大量的人力,所以许多国家人口在这十年之间锐减,继续这样下去,这个天下的王朝怕是离覆灭不远了。”
说到最后,敖兜甚至还感叹了一句。
刘骸深受触动,因为自己就是在乾启覆灭后,被卖到了吴欢手里。
二人并没有在边境停留, 而是往陈新都城而去。
飞舟不急不缓又过去十日,二人终于来到了陈新都城,正阳城。
正阳城名字并未变,十年前的汉朝也叫正阳城。
二人在偏僻地方降落,然后从城门进入。
入城后,刘骸看着这坐城,他虽然在这城里长大,但从未见过这坐城,他对家的印象只有那间黑色的屋子,和一个叫春华的老妇。
敖兜脸上有一张面纱,但光是那双眼睛,都让无数人驻足不前。
“皇宫有金丹修士坐镇,我不能带你过去!”敖兜看着思绪万千的刘骸说道。
刘骸点了点头。“这里就足够了。”
敖兜点了点头。“一起去吃个饭吧。”
这二十多天,敖兜为了赶时间,走的是一条直线,没有往城镇方向路过,刘骸的包子早被吃完了,最后还是敖兜亲自捕猎,才没把刘骸饿死。
敖兜本来对做菜挺有兴致的,刘骸也以为她可以凭借那个世界的记忆做些丰盛的菜的,可让刘骸特别失望,这一路走来,吃的肉要嘛是没熟要嘛是糊了,最后敖兜兴致丧失,厨师这个职位,最后还是刘骸来做。
二人在一家酒楼的二楼靠窗位置落座,都饿坏了,敖兜点了一桌子菜。
值得一提的是,刘骸以前见的高修为修士,基本都不进食,到了敖兜这,比刘骸这个饿死鬼都吃得多。
敖兜的到来,在座的客人都无心吃饭了,无论男女,都有意无意的看着敖兜。
刘骸不是很自在,但敖兜看起来就很随意,他知道,这是敖兜的本能天赋,现在还收不住。
饭后,敖兜要了一间房间,一直睡到了晚上。
而刘骸就趴在桌子上休息。
月光从窗户洒落,敖兜借着月光看着这个稍微有些肉了的男子,想起了他的过往。
近三十年前,乾启仙宗底下的大汉王朝。
那时,大汉王朝正值鼎盛,皇帝刘垂有勇有谋,率领南蛮重甲统领周边诸国,未让乾启动用一个修士,在当时,哪怕是驻国的金丹修士,见了刘垂都得毕恭毕敬。
所选的后宫佳丽,根本不屑于凡俗人类,修士和妖族都数不胜数,其中,数半妖之躯的狐族女子,最动刘垂心弦,而刘骸的母亲,便是狐族女子。
按理说,刘骸母亲深得刘垂喜爱,刘骸的人生应是一马平坦才对,可往往天不遂人愿。
刘骸一出生,母亲便被人陷害投了井,刘垂对此事不闻不问也就罢了,最后甚至被后宫蛊惑,把刚出生的刘骸打入宗正寺,而刘垂依旧整天过着逍遥快活的日子。
这些记忆是刘骸脑海里没有画面的,当画面出现的时候,是一个叫春华的宫女在漆黑的房间喂着一个婴儿吃米糊,连母乳都没有。
待刘骸稍微大一点后,差不多五岁,宫女就搬出去住了,每日定点来斥候着刘骸的生活起居。
更大一些,宫女只负者刘骸的衣食,也不踏足刘骸关押之处了。
这其中肯定是有人干预,要不然至少刘骸休沐的时候,还能见到那个宫女。
可是从那过后,刘骸就没能洗过澡。
幽闭的空间只剩刘骸一人,起初还有哭闹,稍长一些,便安静了许多,整天活在自己的思绪里。
画面中,刘骸呆呆的看着临近屋顶的窗口,慢慢的,有阳光洒落,阳光照射在少年刘骸的脸上,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吹动着光里的灰里,让它们四散。
如果下雨,他也不恼,同样呆呆的看着窗口,他期待着,期待着有雨滴从窗口溅射进来,这样他就能淋到来自房间外的雨了。
从这里能看出,那时的刘骸是多么向往自由。
但不能打雷,他怕打雷,那暴躁的声音总能击碎他的坚强,让他蜷缩在一个角落。
哪怕溅射进来的雨滴形成了一滩水,他也兴奋不起来,只会蜷缩在那儿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叫唤着宫女春华的名字。
给他送吃食的宫女春华,每次来都会和刘骸说上一些话,都会给他说上一些外面的事情。
刘骸很是向往,时长会问这宫女。“春华,我能出去吗?”
这个时候宫女总会沉默。
刘骸当时不知,自己的命运,根本不是一个宫女能改变得了的。
时间长了,刘骸也厌了,知道自己可能一辈子只能在这个幽闭的空间,脾气变得暴躁,多疑,时长会拿宫女春华撒气。
“你说你是奴婢,那我命令你放我出去,你为何不听?”
……
“该死的奴婢,今日为何现在才来?”
……
“春节?春节就对我不管不顾吗?你忙就不用管我吗?”
……
“春华,我如果出去了,我一定好好对你,像……像你说的娘亲一样,对!我以后就把你当我娘!”
……
“为什么不能?我说你能当我娘就能当我娘。”
……
“你是不要我了吗?前几天为什么不是你给我送饭,我以后不闹了,你能不能不要离开我。”
……
“春华……我出不去了对吗?你走吧!让我死在这里。”
从这以后,刘骸就少言寡语了,吃饭也是有一顿没一顿。
春华很急,刘骸可以说是她一手拉扯大的,看着丧失生气的刘骸,他宁愿刘骸骂自己,也不想他如此。
“殿下,今日新进了一批宫女,她们告诉我啊……“外面哪有皇宫舒服。”可是我还是想到外面去看看,回到小河村老家,当然!肯定要带着你,有一座自己的小院,看你结婚生子……”
直到此时刘骸才知道,谁又不是笼中雀呢?
……
“殿下,你已经有好几天没说话了,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是饭菜不合口吗?”
……
“殿下,今日有宦官出宫,我托他去外面寻算命先生,给你算上一卦,算命的说啊,你名字不好,很是不吉利。”
“你看……在你十五岁,也就是……束发之年?嗯……算命的好像是这么叫的。”
“在你束发之年,我托教书先生,或者还是找那算命的给你起个表字如何?他们说你这表字算是改命,越早越好,就不要等到及冠了。”
刘骸的名字刘垂没过问,是宗正寺起的,这里面肯定有后宫的干预。
……
“今天你十五岁, 也就是束……发,我不能帮你束发,不过我托人给你起了一个表字,叫长青!刘长青。你看如何?”
“谢谢!”许久未说话的刘骸终于回了春华。
春华喜极而泣,她很想看看这个孩子,他想知道如今他长了多高,那么挑食,是不是很瘦。
在刘骸的记忆里,起初春华还是一个妇女的声音,慢慢的,这个声音也变老了,而那双从狗洞递饭的双手,也从修长的柔荑变得褶皱弯曲。
记忆在第一人称和第三人称视角转换,在那个幽闭的房间,从幼年到少年。
刘骸被关入宗正寺十六年,本以为自己会被关上一辈子,可没想到竟然还能重见天日。
乾启仙宗覆灭,刘垂过惯了高高在上的日子,不愿意妥协,得罪了白云涧的修士,被白云涧推倒重建,改名陈新,有去就陈新之意。
如果可以的话,其实刘骸真的不希望那一天出现。
那是一个傍晚,刘骸双手微抬,微微仰头,享受着从屋顶稍下方窗口照射进来的夕阳,可是大门被突兀的推开。
刘骸回头,看到一个老妇焦急的跑了进来。
七八年了,刘骸对这变老的容貌已经没有印象了,但他知道,这就是春华,这就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春华愣愣的看着刘骸,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屋外传来了惨叫声,春华还未说上一句话,就看见一群身穿甲胄的士兵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春华大叫道:“不要杀他,不要杀他。”说着,便把刘骸护在自己身后。
少年不知那些士兵是谁,来干什么,他甚至没有去看他们,而是低着头,看着这个比自己矮一个头的佝偻的老妇,微微一笑,轻唤了一声:“娘!”
老妇浑身一颤,泪水本就未干的脸,此时又泪如雨下,擦了擦泪水,轻轻的应了一声。“诶!”。
应着,春华便伸出颤抖的双手,想要摸摸这个养了十六年多,如今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孩子的脸。
可是下一刻,士兵的刀,透过了春华的胸膛,冒出的刀尖一片殷红。
春华双手依然保持举起的样子,只是更加颤抖了,低头看了看胸口的刀,又看了看刘骸,想要说些什么,但一张嘴,已经灌满鲜血的喉咙发出咯咯的声音,随后轻微的喷溅在了刘骸的脸上。
刘骸错愕的看着这一切,一时之间慌了神,看着要倒下的春华,赶忙伸出手抓住那双想要摸自己脸颊的手,然后跟着惯性跪下身子。
“娘……娘!”
刘骸叫喊着,可是春华的喉咙还是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
“春华……!”
刘骸把春华的双手按在自己的脸上,眼泪止不住的流。
“长……青……”
终于,春华叫出了刘骸的表字,可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娘……!”
刘骸仰天长啸,由于喊得比较卖力,整张因为长期不见天日而白皙的脸,此刻被震得通红,眼里泛起血丝。
士兵好似看腻了,正准备痛下杀手,进来了一个身穿青衫的男子。
“慢着!”青衫男子叫道。
士兵闻言,赶忙回头行礼。“仙师!”
“这人我留着有用,你们去其他地方吧。”青衫男子继续说道。
随后刘骸被男子打晕,送到了在邻国的吴欢手里,那时乾启刚被灭,手底下的帝国被瓜分,吴欢正好参与宣国招降,所以两人相隔不算太远。
二人是在参与剿灭乾启宗余孽时候认识的,青衫男子知道吴欢好这一口,而且为之痴狂,所以便想到把刘骸卖给吴欢,足足换了两块下品灵石。
而刘骸一直被关着的,所以心智不是很成熟,对吴欢开出的条件诱惑置若罔闻,并骂她是个丑妇,吴欢大怒,但见刘骸生的如此好,杀了又觉得可惜,便一直刁难他,想让他臣服于自己。
……
“长……青……!”敖兜轻轻唤了一声。
正在睡梦中的刘骸睁开了眼,双眼瞬间通红。
这表字只有一人叫过,那就是春华,现在被敖兜叫了出来,刘骸一时之间思绪万千。
没有立马抬头,而是稳了稳心神。
当他稳定心神抬头看向敖兜时,敖兜已经站在窗户看着天上的月亮了。
月光下的她格外美丽动人。
“我该走了!”敖兜出言道。
刘骸沉默了一会儿,点了点头。“嗯!”
“你不问我去哪?”敖兜诧异。
“不是合欢宗吗?”刘骸道,
敖兜淡淡的笑了笑。“也许吧!”
刘骸也跟着笑了笑。“去哪里都行,天高地阔,你是自由的。”
“我就不过问了,因为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我也出不了正阳城了。”
听出了刘骸的心酸,敖兜摇了摇头,从储物袋里拿出了七盏琉璃灯。“这灯是我们契约伴生灵时用的,你拿去当铺,应该值些钱。”
敖兜说着又把身上所有的钱财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加上这些,应该够你用一辈子了。”
刘骸看着这些东西,心里一暖。“你不留一些吗?”
敖兜摇了摇头。“我一个筑基修士,四阶妖兽,金银财宝已经对我无用了,我用的是灵石。”
刘骸点了点头。“谢谢!”
敖兜脸色挂着微笑,看着刘骸。
刘骸也看着敖兜,他已经惯了那双重瞳,没有被敖兜不知不觉散发出来的魅惑扰乱心智,只是单纯的觉得好看!嗯~特别好看。
良久,敖兜打破了这个沉寂。“我走了!”
“嗯!”刘骸点了点头。
……
房间显得有些空旷,睡了一天的刘骸已经没了睡意,看着敖兜消失的方向,一时之间陷入了迷茫。
他没有去点灯,许是觉得凳子有些高了,刘骸起身瘫坐在了床榻上,头靠床沿看向房顶,一声长叹。
他就这样保持着,右手举过头顶,让月光照耀在手掌上,缓慢转动。
黑夜里,敖兜悬空,看着屋内的一切。
片刻后,她收回目光,脸上尽是怜悯之色,看了看东南方向,又回头看了看刘骸。
“可怜之人!”说着,便往南而去。
……
白云涧是七大宗门一支,地处南,宗门面积只有御兽山三分之一左右,但每座山峰都直冲白云,相传最高主峰,可以俯瞰天下,有山水之最之称,也有天下术法之极之美誉。
此宗宗旨是贯彻正义,荡尽天下不平事,但修士之间,都以伪君子称呼白云涧。
这日清晨,白云涧来了一个女子,女子样貌之美,令宗门之人心驰向往,闻着都来一睹芳容。
到最后,甚至惊动了此宗峰主级别的人物,被第七峰峰主收为关门弟子。
许多宗门弟子都扼腕叹息,因为七峰峰主是出了名的好色,这女子拜入他的门下,那结局已经是板上钉钉了,以后怕是得唤上一声师祖母。
值得一提的是,竟然没人知道这女子是何修为。
就连收她为弟子的七峰峰主,都没有看出来,也只是单纯的心系她的美貌。
如果刘骸知道了的话,肯定会说几句夸赞的话,因为敖兜的魅惑天赋,竟然连金丹修士都能起作用,那可是一个大境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