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河滩夜钓（6）（1/1）

借着手电的光亮，二姐夫看到一直坐在一边的老人。看了一眼后，二姐夫又看了第二眼，然后他就把目光移开，略微顿了一顿后说：“大爷，救命之恩，我不能就说声谢谢了事。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力所能及的立刻办，力所不及的想法办！”

“我就是抄近路回家，正好碰到你掉河里了。是你命不该死，我就是赶上了！”老人平淡地说了一句。

“您先坐着，我一会儿跟您细聊。”二姐夫跟老人招呼了一声，转身对三原色兄弟说：“谢谢你们帮忙！有事说话！”

“大叔，这不算事儿！”红衣小伙儿说，“我们有你微信，有事还得请你帮忙呢！”

“大叔，谢不谢就算了，我得说你两句！不会游泳出来钓鱼的大有人在，把自己钓进水里的也有，像你这样差点儿送命的我还是头一次见！知道自己不会游泳，买个救生衣穿上不就完了嘛？现在都是轻便美观型的，便宜又安全，他不香吗？”

不等二姐夫答话，张晓东抢着说：“香！你说得对！我现在就下单，买8套！”

“大叔，肥水不流外人田，我们网店里就有，扫码下单，包邮！”蓝衣小伙儿见缝插针。

张晓东扫码下单之后，三原色兄弟告辞而去。二姐夫把老人请到帐篷边，张晓东更是找出碘酒和绷带给老人的腿作了简单的包扎。二姐夫趁机拧干了衣裤，同时发现手机已经阵亡。

一番忙乱后，二姐夫、张晓东、老人坐到了户外桌边。张晓东烧了开水，泡了壶茶。可是老人表示不喜欢热茶，只好拿了一瓶矿泉水给他。三杯热茶下肚，二姐夫的身体不再发冷，精神也恢复了很多。于是，细问老人的出身来历。

老人只说是附近河湾村的农民，姓纪，名成仁，其他并不多说。

二姐夫还要追问，纪大爷却打断话头儿来了一句：“行走江湖，安全第一！长这么大，不容易！你们赶紧回去吧！”

二姐夫只觉得这话有些耳熟，不觉一滞。

旁边的张晓东不明所以，插口问道：“纪大爷，你话说的有内容啊！难道这河边还有什么江湖险恶吗？”

纪大爷冲二姐夫努努嘴对张晓东说：“你问他，是怎么掉水里的？”

张晓东望向二姐夫。

二姐夫苦笑道：“我是被一个东西给推到水里的，它还往水底拖我！”

“我靠！谋杀呀！赶紧报案！”张晓东掏出手机。

“没用！”二姐夫伸手拦住了张晓东，“不是人！我感觉就是让我三棒子打跑的癞蛤蟆！”

“癞蛤蟆？这东西成精了？知道找人报仇？”张晓东有些不可思议。

“还真是成精了！”纪大爷捋了捋胡子说，“你要是在这河边住着就知道，这个地方叫蛤蟆拐，有名的凶地，白天都淹死人，晚上没人敢在这河边走，更别说钓鱼露营了！”

“真的？假的？”张晓东瞪着眼睛问。

在张晓东的刨根问底之下，纪大爷给他讲了“蛤蟆拐”的传说。传说在蛤蟆拐这个河湾里住着一只成了精的癞蛤蟆。这只癞蛤蟆专吃淹死在水里的人的尸体和灵魂，每吃一个人，它就长大一圈，当它的身子能填满整个锅底坑后，它就能超脱现有的生命形态，成为河神！起先，它很小，就靠诡计引诱河边的人落水溺亡。等它足够大了，就干脆躲在水下或岸边直接袭击路人，强行拖人下水！虽然这个传说没有出处可考，但每年蛤蟆拐附近水里都会淹死人是真的。所以，只要是知道这个传说的，没有人在这一片钓鱼！更没人敢在这里露营过夜！

听纪大爷讲完，张晓东一拍大腿说道：“我说满河沿儿能占的地方都被人占了，就这地方没人占，原来是这个原因！我和小白还以为找到好地方了呢！”

“其实，从科学的立场上说，大个儿癞蛤蟆报复性攻击或者是捕食也可以解释这个现象。不好解释的就是，刚才的拉蛤蟆太他妈大了！”二姐夫喝了口热茶后接着说：“可要说是癞蛤蟆也有疑点，我在水里，头灯灭之前隐约看到一条大鱼的尾巴从我眼前掠过去。难道说，癞蛤蟆还有帮手？它和大鱼联合捕食？”

“说到大鱼，也有个传说！”纪大爷喝了一口矿泉水，卖了个关子。

此时此刻，张晓东必须必地发出真挚的请求：“大爷，快说说！”

不知为何，纪大爷叹了口气才说起了大鱼的传说。相传在蛤蟆拐的对岸的水域里有一条修行的鲫鱼。它修行了许多年，没有取得什么成就，反而一个不慎让一个小青年给钓起来了。好在小青年没吃了它，也没卖了它，而是把它给放了。经过这个劫难，这条鱼居然就修行有成化成了人形。但是，不知道差了什么程序，化成人形的鲫鱼没有成仙得道，反而多了一重磨难。没化成人形的时候，它待在水里自由自在。化成人形之后，它无论是在水里，还是在陆地上，每年都要被雷劈一次。每次都是要它老命的节奏。几次之后，鲫鱼发现一个规律，只要它在河里救一个人就会在一年内免于雷劫。于是，它就常在在这条河里巡游，遇到落水的人，它都会去救！

“你看到的可能就是那条鲫鱼！”纪大爷说。

“按您这么说，我看到的大鱼是去救我的？”二姐夫露出了笑容，“这么说才合理！不然，在黑天深水的环境下，大爷你水性再好也比不过两栖的癞蛤蟆。”

纪大爷微微点了点头，但没说什么。

这时候，张晓东的脑洞开了，说：“要这么说，小白，你这不是帮鲫鱼精完成目标任务吗？它得感谢你！”

二姐夫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对张晓东说：“滚！要不我把你踢水里去，让你帮他把明年任务数凑上？你要是上不来，就当为科学献身了！”

“别！我买的救生衣来了再说。”张晓东表示不敢尝试。

“鲫鱼的事我还没讲完呢！”纪大爷的话立刻把跑题的二姐夫和张晓东给拉了回来。

“还有下文，大爷您接着讲！”张晓东给纪大爷开了一瓶矿泉水后，立刻坐好听讲。

纪大爷眯了眯眼睛，表情严肃地说出了下文。有这么一年，气候突变，天气异常炎热，鲫鱼精收到影响，身体虚弱。与鲫鱼精相反，癞蛤蟆受到气温升高的加持，能力大涨。于是，当年癞蛤蟆大肆拖人下水，鲫鱼精却一个人都救不起来。雷劫马上就要到了，鲫鱼精决定冒险一搏，拼着自己受伤从癞蛤蟆的嘴里抢回一个人的性命。鲫鱼精本以为自己可以平安无事，可是事情并不如意。鲫鱼精发现被救起的人竟是二十年前把它放生的那个人！冥冥中，鲫鱼精感应到这是因果循环，不是它的善举，雷劫还是要来的！

“时间来不及了！鲫鱼精马上就要死于雷劫之下，它该怎么办呢？”纪大爷以一个问题结束了讲述，然后目光深邃地看着二姐夫，似乎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大爷，您真行！还会沉浸式讲故事！”张晓东一脸兴奋地说，“要我说，既然不能避免被雷劈，那就在雷劈的时候直冲蛤蟆拐，把癞蛤蟆拉上垫背，就算死也带上这个坏种！”

对张晓东的答案，纪大爷未置可否，二姐夫更没表态。此刻，二姐夫依旧没有直视纪大爷，而是盯着手里的茶杯说：“我觉得鲫鱼精是点歪了技能树，把技能点儿给加错了！”

纪大爷不懂游戏术语，但多少能领会二姐夫的精神，身子轻微一震，脱口问道：“哪里错了？”

二姐夫敲了敲茶杯说：“茶杯装茶水，木桶打井水，茶杯打井水无济于事，木桶喝茶笑掉大牙！讲究的是配套和适合。化成人形修炼成仙，那是陆地动物的进阶路线。作为一条鲫鱼，鳞甲之属、水中生物，它不研究化龙升天，反而化成人形，不是有病吗？我要是雷劫，我天天劈它！”

纪大爷的脸色变得发青，嘴里嘟囔道：“不是鲤鱼才能化龙吗？”

“鲤鱼、鲫鱼都是鱼，都能生在同一条河里，能在同一个塘子里混饭吃，凭啥鲤鱼行，鲫鱼就不行？再说，蛇那样的都能化龙，鲫鱼为啥就不能？”

“化龙不成，也是死！”纪大爷木然道。

二姐夫来了情绪，拍案而起，来到河边后才停下。张晓东和纪大爷不知道怎么回事，赶紧跟上。

二姐夫指着水边的鱼竿说：“我是来钓鱼吗？”

“难道你钓的是寂寞？”张晓东抛了一个过时的烂梗。

二姐夫没接张晓东的碴儿兀自说：“过往为竿，现下为线，未来作钩，理想是饵，我钓的是自我！时光如长河，众生皆为游鱼，无论激流勇进，还是随波逐流，终有一块饵，让你奋不顾身、万死莫辞！”

“小白，你这个逼装得好！就是观众太少！”张晓东笑道。

二姐夫发完感慨和张晓东一起往回走，纪大爷站在水边没动。二姐夫和张晓东走出几步后，没了张晓东头的头灯照亮，纪大爷没入了黑暗。

“多谢！”纪大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二姐夫没有回头，只是大声回应道：“不必客气！因果了断无牵挂，一飞冲天破凡尘！祝你成功！”

“哗啦”一声水响，张晓东闻声转头看向岸边，纪大爷不见了，水面上有一圈圈的涟漪。

“大爷掉水里啦！”张晓东惊呼。

“不是！是他回到水里去了！”二姐夫捂住了张晓东的嘴。

“怎么回事？”张晓东懵得狠。

二姐夫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没发现这位纪大爷跟人不一样吗？”

张晓东挠了挠头说：“我没看出来有什么不一样啊！”

“提示你一下，你给他包扎伤口了。”二姐夫说。

“他的腿比正常人的好像短了一些，腿上皮肤不像是老人，倒是跟年轻人的一样。”张晓东努力回忆着说。

“这不是重点！”二姐夫说，“难道你没发现他身上的衣服是干的吗？一滴水都没有！”

张晓东的脑袋瓜子嗡的一下子！没错！纪大爷的身上的衣服是干的，一滴水都没有！从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他的衣服就是干的！当时，三原色兄弟在急救，他们的身上都沾了水，可从水里把小白救上来的纪大爷的衣服却是干的！再回想一下，纪大爷的腿上似乎没有腿毛，他的脑袋也好像比正常人的大！可是，要不是小白提醒的话，尽管有这么多怪异的地方，自己都没觉得没什么不对的！这本身就不对劲儿！

看张晓东的表情，二姐夫就知道他明白过来了，于是不再多言，带头儿走回营地的桌边。

张晓东坐在桌边缓了半分钟才定下神儿来对二姐夫说：“小白，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看他第二眼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了！可是那么诡异的长相，你们却像没看见一样，我就留了心眼儿，之后再也没正眼看过他。本来我以为他是不干净的东西想害我们，可他的一句话点醒了我。他是真的救了我！”二姐夫凝视着远方的黑暗说。

“那句话？”张晓东问。

二姐夫收回目光，看着张晓东的眼睛说：“行走江湖，安全第一！长这么大，不容易！你们赶紧回去吧！这是二十年前，我在河边钓鱼放流时说的。”

张晓东撇着嘴说：“切！二十年前的话，你能记住？谁信啊！”

“我说是要死的时候临终回忆想起来了这一段你信吗？”二姐夫说。

“不信！要说是纪大爷故意影响你的大脑，让你想起来的，倒有点儿道理。”张晓东说。

“不管怎么说，就凭这句，我就确定他不是来害我们的。后来他表面上是在讲故事，实际上是在说自己的经历，也是变相在向我们求助！”二姐夫继续解释说。

“我说你怎么说着说着还激动了，黑天半夜跑河边拽词儿，原来是给他听的！”张晓东恍然大悟。

二姐夫喝了一口凉茶，叹了口气道：“我顶不住雷，能帮他的只有这些！祝他好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