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重阳宫(1/1)
“师父,师兄。”凌云子对着老道长和他身后的年长道童行礼。
玉春子在道门中辈分极高,甚至长于三人的师父。道玄子等人见掌教亲自出门,纷纷行后辈礼。
玉春子神态慈爱,回了礼。捋须仔细打量三人,称赞道:“ ‘道门三杰’名不虚传。”
道门相传玉春子具有天眼,可不出户知天下,不亏牖见天道。
三人面面相觑,见对方一眼就看出了己方的修为和身份均十分佩服,忍不住盯着玉春子的眼睛,想看看这双天眼究竟与常人有何不同。
玉春子见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明白了个大概,哈哈笑道:“江湖谣传我有天眼,不出门便能知天下事,实在是可笑。如果是这样,老道还需要经常去云游吗?”
“啊?”三人满脸疑惑,“云游?”这才注意到他身后道童手上有个包袱。
“其实你们三个小时候我就见过,只是你们不记得了。至于你们的名号嘛,老道耳朵又不背,江湖上随便打听下就知晓了。”玉春子解释道。
凌云子听闻师父又要离开,满脸不乐意地抱怨道:“师父您又要撇下我们去云游。别人家的师父都是闭关悟道,您倒是好,整日不见踪影。”
玉春子听了徒弟的牢骚,挠了挠头笑道:“有些道理靠悟,而有些道理是靠自己体会出来的。凌云子,凌空子,师父出门后,不许偷懒,要用功修道。为师去也。”言毕竟然拿过包袱,撇下众人,哼着小调走了。
道玄子三人见两个道童无奈的表情,都忍不住笑了:传闻中的全真掌教居然是个爱四处游山玩水之人。
没过一会儿,似乎是忘记了什么事情,玉春子折返了回来,叮嘱道玄子三人道:“三位高足,恕老道招呼不周,不如你们在重阳盘桓几日如何啊?也可以教教我这两个徒儿,和他们讲讲江湖的险恶,传授下灵气和拳脚。”
玉春子自己没空教导徒弟,竟然把授业这种事假手于人,三人一时间目瞪口呆。
“这怎么行啊?老掌教。各派修行法门都不相同,您不怕门户之见也罢了,届时我们如何向自家师父交代啊。”三人中天机子最为刻板,反驳道。
“哎呀,又没让你传授大衍决和太极剑。他们练功你从旁指正下便可。我那小徒弟聪慧得很,一点便通的。”玉春子打着哈哈,使了个俏皮的眼色,趁着三人还没反应过来,踏着南斗步,转眼便消失了。
凌云子和凌空子目送师父远去,想到方才的话语,邀请道:“请三位师兄入宫休息吧。”
道玄子对两位好友哈哈笑道:“玉春掌教可真有趣!既来之则安之,走吧。”
“也罢。云游了大半年了,找个地方歇歇也好。”玉衡子搡了下不太情愿的天机子,三人一起跨入了重阳宫内。
重阳宫为王重阳祖师修道和飞升之场所。在元代盛极之时,占地之广,门徒之众,规模之大为当时天下之首。然而天下之事多是盛而衰,衰再复。重阳宫经历岁月、战乱、修复终究是盛极难继,在同治年间遭遇毁灭性的破坏,最终只余下几间残破道观。
三人结伴游历许久,对道教没落早已司空见惯,便也没有过多感叹,安心在宫内修养。
这一日,道玄子三人做完早课,见凌云子与凌空子在宫内的空地上练功便饶有兴趣地在一旁观看。
全真教的南斗步天下闻名,两人正是在用心习练此步法套路。一人跑一人追,围着空地转圈。
凌空子年纪较长,个子较高,体力也旺盛,每每都是他获胜。而凌云子虽落败,但气势上却并不输人,常常能踏出不同的变化,凌空子要取胜倒也费了不少力气。
三人中论身法以天机子最为迅捷。所谓“飞飞凌太清,飘然若流星”。武当的“白鹤舞”轻功在道教中也算数一数二。该身法源自太极功,起落如白鹤般轻盈潇洒,练到至高境界时可说是来无影去无踪。
天机子在一旁观摩半晌点头称赞道:“南斗步暗合天相,变化无穷,当真玄妙非常。”
玉衡子在身法上的造诣虽不高,但毕竟阅历丰富,也忍不住附和道:“确实。这两个孩子都是可造之才,小小年纪,身法已经不弱。”
两人转而看下道玄子,想听听他的评价。
“凌空子为人实在,步伐中少有机变,一板一眼,颇有些像个刻板的教书先生。而凌云子,粗中有细,辗转有度,果然如玉春掌教所言,他的小徒弟更聪慧些。”道玄子从两人的追逐中看出了些端倪,缓缓开口。
“道玄兄是认为凌云子更能成才?”天机子听闻道玄子对两人的论断,不禁开口问道。
“嗯...”道玄子思量一阵回答道:“那要看做什么了。若是选掌教,自然是要选忠厚老实的,不过要是说修为道法上的造诣,凌云子这孩子前途不可估量。”道玄子顿了顿,话语似有所指。
玉衡子听出其中意味,点破道:“天机兄,他说的似乎也是你呀。”
三人均是哈哈大笑。
天机子为人端方与凌空子颇为相近,道玄子的言外之意似乎也预言天机子会成为武当掌教。
凌空子师兄弟被笑声吸引,跑了过来行礼。
凌云子以为道玄子笑话自己修为不够,屡战屡败,不免恼怒道:“三位前辈莫要笑话,现在我虽然修为低,但十年之后定然能超过你们!”语气透着狂傲与自信。
玉衡子眼带笑意也不辩解,而是指着道玄子说道:“你小子,狂得很。在修为上要超过我和天机子还简单,要超过他可就难了。”
面对年少轻狂的凌云子,道玄子却语气淡然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这是自然规律,任谁都无法拦阻。”
凌云子二人顿被道玄子的胸襟所折服,纷纷再次行礼。
玉衡子见时机成熟对另外两人开口道:“我们三人在这道观里已住了几日了,总不能白吃白喝。既然今日都见了你们练功了,不如我们就依玉春掌教所言,指点指点?”
道玄子与天机子颔首同意。
玉衡子煞有介事地分配道:“天机兄性情与凌空子相近,不如就由你来指点于他。凌云子嘛,就由道玄兄来点拨。如何?”
“那你呢?”天机子见玉衡子将自身摘了出来图清闲,略微不满道。
“小弟本事平庸,哪有两位兄长本领高强。”玉衡子推诿道。
“胡说八道,你的八极功已有掌教的七成功力,论近身功夫,天下少有敌手。”三人知根知底,天机子自然明白玉衡子是在推脱。
道玄子却知道八极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对方非死即伤,玉衡子不传授二人实际上有自己的考量,当下劝阻天机子,一锤定音道:“就依玉衡兄所言吧。”
面对三人商量,凌云子却不同意,他傲气地对道玄子说道:“我不用你教一样可以超过你们,我们全真的道法不输给任何其他门派!”
道玄子莞尔道:“你放心,我不是教你功法,而是传授你些道理和经验。”
凌空子向来尊师重道,扯了扯师弟的衣袖示意不要放肆。
凌云子见师兄已行礼感谢,也只能道谢:“多谢前辈了。”
玉衡子见道玄子明明要指教凌云子,反而显得低三下四,好言相劝,倒像是有求于人的样子,不觉心中暗自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