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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章 黑色毒素藤蔓(1/1)

我是甄顥,第一次,我聽到有人和我說,我的名字是光明美好的。

她叫蘇小蓮,看上去如蓮花一般的女孩子。

出污泥而不染的蓮花,可稱得上是冰清玉潔。

蓮,又比喻佛家稱佛所居世界。如:蓮宇是佛寺的別稱;蓮宗是佛教淨土宗的異名。因西方極樂世界多生蓮花,又叫蓮邦,所以由慧遠所創的修極樂淨土的門派,也叫蓮宗;蓮界所指佛家淨土世界。

她是那麼美好,她就算只是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裏,就那麼美麗,那麼散發著純潔的美麗。由內而外的乾淨,我在她的面前自慚形愧。是的,我這種由內到外的骯髒的靈魂怎麼敢去仰慕?多看一眼或者是多思考一點都是對她的褻瀆。

陽光太刺眼了,我長期生活在黑暗中,會被陽光殺死的。但我又那麼渴望陽光,黑暗中的飛蛾也很渴望陽光,我與飛蛾沒有什麼不同。即使陽光會讓我們灰飛煙滅,但還是想去接近,想去靠近,想去親近,想去擁抱和親吻那炙熱的陽光,直至被烈焰焚燒的粉身碎骨灰飛煙滅。

她是那麼溫暖,她的笑容,只一次便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裏,揮之不去。融化了我的心,我感覺到輕鬆,我聽到了冰面破碎的聲音,我知道,我曾經曆的苦難可能只是為了換得陽光的一次微笑,可能只是為了換得心靈得到蓮花的一次淨化。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甚至覺得人生圓滿,我竟然又對神佛和希望產生了幻想。

那天我因為各種事情,耽誤了這一單,眼看著時間不夠了,快超時了,心中更是焦急,腳下步伐加快但已經勞累沒有得到休息的身體卻不肯配合,不肯服從大腦想當然的指揮,慌亂中我左腳絆倒右腳狠狠地摔在地上,我下意識高高舉起外賣。那一刻,我想得並不是身體會不會摔傷,我只有一個念頭。

“外賣不能有事!”

我來不及爬起來便檢查一下外賣包裝和塑膠袋,查看是否有灑湯的問題。心裏七上八下地打著鼓。不幸之中的萬幸,外賣沒有事情。我感覺不到疼痛,飛快爬起來,膝蓋和褲子上的灰土使我狼狽不堪。

我就這樣出現在她的面前,臉上沾著灰,褲子上左邊膝蓋的部分還破了一小塊,汗水混著灰土,留下一道道灰泥印子在臉上。我擔心他嫌棄我的手,怕擔心外賣髒掉,我特意把袖口翻出來,遮在手上,再用乾淨的袖子口墊在手和外賣塑膠袋之間。她也沒在意這些,笑盈盈地很自然地接過外賣。並沒有對超出規定時間的斥責辱罵抱怨,也沒有嫌棄懷疑外賣有沒有被弄髒,她甚至都沒有打開外賣看一眼裏面是不是完好。

我不敢離開,因為這次超出時間又摔了一跤的意外,很容易得到差評甚至是投訴,我只期待她在罵過我之後可以消消氣,哪怕打我幾下也可以,因為我真的很需要錢。我怕了,我怕如果我沒有錢可以在外面住,又要回到那個冷漠的家,那個連父親都仇恨我的家!那麼窒息,那麼可怕,那麼無情,但又因為有血緣紐帶連接著的家。如果沒有這條血緣紐帶,父親恐怕早就把我踢出家門了。我還記得,父親帶我去做親子鑒定,各個醫院都去,大大小小的醫院,但鑒定結果讓他大失所望。我是他親生的孩子,是有血緣的孩子,我的身上流著他的血。

我也恨過,為什麼其他家的孩子不用像我這樣受苦。有許多家的孩子也是排行第二,為什麼卻母慈父愛、兄友弟恭。其他人也很歡迎他們,為什麼只有我,只有我是“毒子”,為什麼只有我讓所有人都唯恐避之不及。

我不明白,但我被冠上“毒子”這個稱號,似乎是從出生起便是了。年幼的我尚且會掙扎,會恐懼,會痛苦,會迷茫。但慢慢的,隨著長大,習慣了孤獨和流言蜚語,我已經習慣了躲避他人。

直至後來,我不得不離開家開始獨立生活。我離開家的那一天,父親難得展露了笑容,他讓母親做了一桌子的好菜,還破天荒地開了一瓶珍藏多年的好酒,相傳是爺爺留給父親的,在父親結婚還有母親生子的時候那種大日子都沒有捨得打開嘗一口。他不願意遮掩他的喜悅,他也不願意對我逢場作戲,哪怕只有一次。我年幼的時候他做不到,現在他更不會去做。他給我留下最大餓尊重,就是他沒有去買兩掛鞭炮放一放慶祝。

慶祝我終於滾出了這個家。

我很著急,擔心下一單的時間不夠,畢竟已經耽誤了時間。但又擔心差評或者投訴,畢竟那會讓我一整天的努力都付諸東流。我只能對她笑了笑,我不知道我的笑容是什麼樣子,因為我已經很少去笑了。但我很會笑,因為我一直用笑來討好他們。我記得學過一句俗話“伸手不打笑臉人”。我學以致用,用笑臉去討好家裏的每一個人,去討好親戚中的每一個人,去討好村子裏的每一個人。我知道我笑的不難看,因為我對鏡子練習過,但從來沒有達到過讓他們滿意的程度,因為他們還避我如瘟神。

我出生前一周,村子裏突然開始鬧狼,先是一只兩只的丟雞,丟鴨子,丟鵝這樣的小動物。村子裏以為是黃鼠狼,但沒人敢做什麼,因為村子裏人都信奉黃鼠狼為黃大仙,大仙要吃你家的東西,誰敢不給。沒人敢得罪黃大仙,也沒人敢招惹黃鼠狼。直至過了幾天,村子裏開始丟羊,丟牛,人們開始坐不住了,

“這肯定不是黃鼠狼叼走的。”

一個人站了出來,他提出了質疑,因為黃鼠狼不可能把羊和牛都咬死拖走,這應該是更兇猛的野獸。但村裏人都害怕萬一真的只是黃鼠狼,那得罪了黃大仙可是了不得的大罪,誰也不敢贊同他的想法,那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裏,沒有人敢和他站在一起,儘管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後來,在我出生的那天,那個人被狼咬死了。他手裏拿著一根很粗的木棒,但無濟於事,當獵戶拿著土槍和鋼叉趕到時,人已經被啃得肢體不全,只是右手依舊緊緊握著木棒,一雙瞪的大大的眼睛盯著天空,仿佛想不通又很恐懼。

他的老婆趕到了,獵戶已經把狼驅走了。那些狼很聰明,沒有受一點點傷。

他的老婆傻傻站在那裏,雖然他經常打她,但她已經麻木了,而且夫妻那麼久,突然的死別讓她不知所措。她都沒反應過來嘔吐,她走過去一點點撿起被狼啃過的骸骨,試圖拼湊成一個人,仿佛她拼好了,她的丈夫就會回來。

但沒有奇跡發生,如果有,也是出現在我的身上。

就在那一時刻,我出生了,出生便沒有氣息。母親生我生的很艱難,我剛剛被接生婆接生出來,母親就力竭昏過去了。接生婆拍拍我的屁股,我沒有聲音,身上又是青紫色的斑點。接生婆判定我是個死嬰,清洗一下就打算抱給我父親,誰知道,她剛剛跨出門,我便睜開眼對她一笑。

她嚇得把我丟了出去,是家裏養的大狼狗通人氣,接住了我。卻被聞聲趕來的父親誤會大狼狗要吃我,直接抄起凳子一下子就把狗打死了。

接生婆把事情經過告訴了父親,又說我先是險些累死母親,又差點憋死自己,而又讓父親誤會,讓父親打死了忠心護主的忠犬染上了殺孽,是個毒人,放在以前都是要掐死的。

父親一直養我到十八歲。

我不知道,一群連惡狼都不怕的人,為什麼會怕一個孩子,一個懵懂的,人畜無害的乖巧的孩子。

但那一天,我知道,我的苦都結束了。她遞給我一包散發著淡淡香味的面巾紙,她讓我擦擦汗,還分了半杯奶茶給我喝。她也看著我笑,和我的假笑面具不同,她是發自內心的笑容。

我感覺我會愛上她。

後來,我單膝跪地,只為了得到我想要的。

我是甄顥,真好,我遇到了她。

我的名字也許只給我帶來了這一點點的運氣。我遇到了蘇小蓮,唯一一個願意對我笑的人。

我喜歡她,非常非常喜歡。我愛她,非常非常愛。

玲瓏骰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採擷,此物最相思。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這些詩詞都是我如今才聽過的,我為我的粗鄙感到自卑。我知道她很喜歡詩詞歌賦。為了能讓她注意到我,哪怕多看我一眼,我一有空閑的時間就去圖書館提升自己,借閱了詩詞全集利用睡前時間去學習,並且決定每天都要背下來一首優美的詩或者詞才可以睡覺。我竟然堅持了下來,我先用紙筆把它抄寫下來,加深印象。

結發為夫妻,

恩愛兩不疑。

歡娛在今夕,

嬿婉及良時。

征夫懷遠路,

起視夜何其?

參辰皆已沒,

去去從此辭。

行役在戰場,

相見未有期。

我學習的第一首便是這首詞。一開始只覺得溫婉纏綿,應該是一首很好的詞。我查閱了資料才知道它是西漢詩人蘇武創作的一首五言詩。此詩是一首抒情詩,前四句說夫妻恩愛,五句至八句寫深夜話別,九句至十二句寫黎明分手,最後四句寫互勉立誓。我只覺得這首詞再適合不過現在的我了,我歪歪扭扭地摘抄下了前幾句。

結發為夫妻,

恩愛兩不疑。

歡娛在今夕,

嬿婉及良時。

我很喜歡這幾句,但看到自己這一手小學生都不如的字,實在羞愧難當,把信紙揉搓成一團丟進垃圾桶中。

“也許,我沒有資格去喜歡她,我本就配不上她。她高高在上,錦衣玉食,我不過是個帶著不祥之人詛咒的老鼠。”

仿佛一盆冷水減下來,我的熱情幾近於無。內心的渴望和現實的殘酷加倍地摧殘著我。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願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她竟然能感受到我的消極,她能感受到我的感受,我明明已經很遮掩了,但她就是能感受到。她真的是個很溫柔很善解人意的人,我答應了她,要去見她的父母。她很開心,交代了我許多事,大部分都是在說讓我安心,讓我儘管放輕鬆,她說她的父母都是很開明的,又很心疼她。

是啊,家裏的獨生子女,當然是掌上明珠,心中寶物。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碎了。從小養尊處優,被愛澆灌長大的她,耀眼奪目。她似乎知道自己過於耀眼,在我面前她很顧及我的感受,所以她沒有去誇獎炫耀她的父母,而是更多地在告訴我如何更好的應對。

為了不讓她的父母看不起,我抓緊時間學習詩詞知識,突擊常用英語,甚至在小蓮的輔導幫助下掌握了一些數學常識。我知道小蓮的父母都是學識淵博之人,書香門第,我若是一問搖頭三不知,自己哪有臉登門拜訪甚至想求娶他們的寶貝女兒。小蓮安慰說沒關係的,但她也很尊重我的選擇,她幫我買資料,幫我輔導功課,還買了英文和詩詞的字帖來幫我練字。

終於,到了那一天,我才發現真正最可怕的事!

我沒有錢,我沒有一套像樣的衣服,哪怕是稍微正式一點的。

我想發瘋,我買不起禮物,我在屋裏轉來轉去,試圖在縫隙中找到一些錢。比如,我放在哪里遺忘的紅票票,哪怕是我不小心掉入縫隙的硬幣也可以。

徒勞無功。

我坐在單人床上,頭上的吊扇吱吱呀呀地轉,仿佛也在嘲笑我。

無能、無才、無財、無臉。

我終究只能屈服於命運嗎?為什麼不公平都在我的身上,我為什麼要吃這麼多苦,我明明沒有害任何人,為什麼!想改變命運,做個人上人都不行嗎?

門開了,是小蓮來了,她帶來了裁縫,就在我的小小的不足十平的出租屋裏,破破爛爛的廉價出租屋裏,窩窩囊囊的破舊出租屋裏。擠了三個人,兩個光鮮亮麗、衣冠楚楚;一個垂頭喪氣、破爛不堪。好像兩位女神降臨人世給窮人賜福一般。我機械地聽從著裁縫的要求,舉手、抬胳膊、伸腿、站直、收腹。接下來就是眼花繚亂的衣料選擇和顏色等等。我聽不懂,小蓮應答如流,最後決定三天後去拿成品。

“放心吧,她們很專業。”

我的心仿佛被針紮了一下,鼻子一酸,眼淚差點落下來。我知道,她是想給我體面,她知道我的難處,她知道我的性格不會告訴她。

三天後,穿上新衣服,上了車。小蓮開車技術很好,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暗暗下決心也要把駕照考下來。到了門口才發覺,緊張的什麼禮物都沒買,總不能空手進屋。小蓮挽住我的胳膊,遞過來一大束鮮花。非常漂亮的花,一看就是精心準備的。但我還是去了水果店,用身上剩餘不多的全部家當買了一個中級水果籃。

我和小蓮挽著手進入了客廳。她的父母很熱情地歡迎了我,很自然地結果禮物並且誇讚了一番。

她出生在這裏,真的很幸運,因為我能感受到,這個家很幸福。

小蓮和她的母親藉口出門買菜,我當然知道這是她們給我留的尊嚴。我終於和她的父親面對面了,我能感受到一股威嚴。那是一位父親對女兒的愛,一位父親對女兒未來的考量。

我知道,真正的考驗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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