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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征服迦南地(1/1)

“你要和这百姓一同进入……应许所赐之地,……他必不抛弃你,也不放弃你。”

——《圣经·申命记》

据《圣经》记载,以色列人进入埃及的时候,男丁主要以雅各的十二个儿子以及他们的儿孙为主,六七十人,算上家眷子女,以色列人总数也就在两百左右。但出埃及的时候,以色列人已经是一支数万之众的庞大队伍了,因此可以肯定,以色列人在埃及有过一段稳定平和的日子,正是在这段时光里,这个民族仰赖尼罗河肥沃的土地,由迦南地的一个小家族,繁衍发展成为一个生养众多的部族。

但好日子总是短暂的,尤其对于寄居在别人土地上的以色列人而言,更是如此,他们的命运注定会随着埃及的动荡而起伏,并在此遭受到了历史上第一次以国家形式出现的种族迫害。

为了民族的独立和生存,以色列人选择了集体出走埃及。

埃及王子摩西

公元前16世纪,赫梯人的实力愈发强大了起来,他们凭借无敌战车和锋利的铁质兵器,于公元前1595年一举毁掉了两河流域辉煌的巴比伦城,强大了近两百年的古巴比伦王国,在这些赫梯人面前轰然倒下。

由于巴比伦的垮塌,两河流域的诸王国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较量,再度雄起的埃及人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意图染指两河流域。作为统治埃及的第一个异族王朝——慢慢远离战火硝烟的喜克索斯王朝,日渐沉迷于古埃及纸醉金迷的生活。到了第十六王朝后期,埃及大地上的政治格局渐渐发生变化,长期被异族统治的埃及人,不再甘为异族的奴隶,他们励精图治,一步步夺回了失去的国土(实际历经的过程是漫长的,花费了近百年时间),公元前1580年,埃及军队终于将喜克索斯人赶出了埃及本土,重新统一了埃及,建立了第十八王朝,从而开创了埃及新王国时代。到了拉美西斯二世时期,埃及迎来了历史上最辉煌的帝国时代。

拉美西斯二世是一个影响以色列历史的人物,也是世界历史上最有影响的帝王之一。他延续了埃及新王国时代的辉煌,在尼罗河三角洲营建了新都拉美西斯城。另外,他还组建了精锐的阿蒙军团,总兵力达三万人,不断对外用兵,扩张埃及的地盘。

以色列人在埃及延续了几百年的安宁就要终结了。

穷兵黩武的连年战争,加重了生活在埃及的以色列人所承受的负担。埃及的一代代法老,都把以色列人作为任意压榨和盘剥的对象。到了拉美西斯二世时期,埃及王朝更是开始了对以色列整个民族的打压和迫害。他不愿看到一个异族在埃及土地上强大,威胁自己的统治,尽管这种猜测完全是捕风捉影。在其统治期间,不仅从地位上否定了以色列人作为埃及公民的权利,而且意欲灭绝以色列整个种族!

这是犹太民族在历史上所遭受的最早的种族迫害。

按照拉美西斯二世的命令,埃及士兵进入了歌珊地的以色列人居住区,挨家挨户地进行大搜查,所有被查出来的希伯来男婴,全被扔进尼罗河里溺死!在士兵们的吆喝声中,以色列人生活的歌珊地,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到处都是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声。母亲们的痛哭声,湮没了那滔滔的尼罗河流水声,她们的眼泪也与她们的儿子一起,被尼罗河水吞没。

在民族危难关头,拯救以色列人的主角登场了。

在歌珊地,生活着一个以色列人的普通家庭,他们属于利未人的后代,丈夫叫暗兰,妻子叫约基别,他们已有一对子女:七岁的女儿米利暗和三岁的男孩亚伦。此时,他们的第三个孩子出世了,而且是个男孩。看着生不逢时的宝宝,夫妻俩不忍心他被埃及人杀死,但又不能把孩子留下来养大,无奈之下,在偷偷养育了三个月后,母亲只好把孩子搁置在蒲草箱里,放入尼罗河,让他顺水漂流、听天由命。难舍难分的姐姐米利暗,悄悄地跟在随波逐流的蒲草箱后边,沿着河岸一路尾随。

蒲草箱顺流而下,最终被一片芦苇挡住。此时,恰好赶上法老的女儿来到河边沐浴。尼罗河是埃及人的圣河,他们认为这条圣河的河水,可以给人带来神明的护佑,所以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都会来到河中沐浴。正在沐浴的公主突然听到了一个婴儿的啼哭声,循着声音,她在芦苇中找到了一个蒲草箱,打开后看到一个男婴。善良的公主收养了这个弃婴,并给孩子起名摩西。“摩西”的含义是“拉出来”,指摩西被从河边芦苇丛中的箱子里拉出来。

埃及公主没有想到,正是自己的这次偶然善良之举,却成就了一个伟大的民族,也让这个世界就此不同。正如米兰·昆德拉在其《不能承受生命之轻》中所写的那样:如果法老的女儿没有抓住水中放了小摩西的摇篮,世上就不会有《旧约》,也不会有我们全部的文明了!

一路悄悄尾随的姐姐立即走向前去,主动向公主推荐了自己的母亲作为这个婴儿的奶妈,公主爽快地答应了。生于乱世的摩西就此幸运地得以在自己母亲乳汁的哺育下长大。

作为公主的养子,摩西在皇宫里享受着王子的待遇。与当时生活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同胞相比,摩西简直是生活在天堂里,他享受着埃及宫廷的奢华生活,并且从小就有幸得到埃及灿烂文化与艺术的熏陶。随着慢慢长大,摩西最终还是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一种难以磨灭的血缘影响开始在他身上显现,尤其当他看到自己的同胞在遭受王宫官吏的虐待和欺压时,更是痛恨埃及人,思考着如何解救处于水深火热中的同胞。

转眼,摩西已是三十而立。这天,摩西来到以色列人劳作的工地上巡视,恰巧看到以色列人在酷热的骄阳下流汗劳作,而无情冷酷的埃及监工却高举着皮鞭,拼命鞭打一个以色列人。摩西愤怒了,他要为同胞讨个说法。年轻气盛且身强力壮的摩西把那个监工暴打了一顿,不幸的是,他出手太重,监工死了!

这下麻烦大了,按照埃及的律法,杀死埃及人是要偿命的。摩西熬过了一个忐忑不安的夜晚,第二天,他再次来到以色列人劳作的工地探听动静。不料,却看到昨天被自己解救的那个以色列同胞正在打人,而被打的也是一个以色列人!摩西忍不住上前教训那个以色列人,不要伤害自己的同胞。但那个以色列人却并不领情:“谁立你做我们的首领和审判官了?难道你要杀死我,就像昨天你杀死那个埃及人一样吗?”

摩西的心都要碎了。其实,在这些脸朝泥土背朝天的以色列人眼中,并没有把这个从宫里出来的衣饰华丽的埃及王子看作自己人。而更让摩西担心的是,从这个以色列人的话语中可以得知,他杀死监工的事情已经败露,法老肯定将会对自己施以重罪。

寒心而害怕的摩西不得不选择逃离宫廷,也离开令他伤心的同胞,直接逃往迦南地的米甸(他的不辞而别估计会让那位收养他的埃及公主很伤心吧)。

西奈山领受圣命

米甸位于迦南的东南端,靠近红海。

米甸本是亚伯拉罕与其第三个妻子基士拉所生的第四个儿子,由于属庶出子孙,长大之后,只能被赶到旷野中自谋生路,他打下的这块地盘就被称为米甸,他的后人也因此被称为米甸人,属于阿拉伯众多古代部落之一。

米甸有一位祭司叶忒罗。在古代埃及及西亚地区都有祭司存在,负责主持百姓中间的宗教活动,他们大都并不具有特殊的地位,只是由一些德高望重或者懂些文化的人担当。叶忒罗虽然在当地稍有身份,但家里却阴盛阳衰,一连养了七个孩子都是女儿,以至于他不得不让女儿们去牧羊。那时的迦南地,强权盛行,暴力无所不在,出外牧羊的女儿们常常被人欺负。

这天,叶忒罗的几个女儿像往常一样,赶着家里的羊群到一口井边去饮水,一群人高马大的游牧人出现在了她们面前,蛮横地将叶忒罗的女儿赶到一边,强行给自己的羊群首先饮水。

落难的摩西,正好逃亡路经此地,他挺身而出,严厉斥责这些强横者。看到摩西威武高大,对手也不敢贸然挑战,就灰溜溜地走掉了。几个女孩很感激这个英俊的男子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就簇拥着恩人来到家里。就这样,饥肠辘辘、走投无路的摩西走进了叶忒罗一家的生活,并顺理成章地爱上了叶忒罗的大女儿西坡拉,最终成为了祭司的上门女婿。

从此,摩西慢慢忘记了他的王宫生活,昔日的王子开始了在米甸的牧歌生涯。他每天放牧着岳父的牛羊,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西亚的阳光把他的皮肤晒黑,大漠的风沙把他的面庞变得沧桑。在平凡的日子里,摩西与西坡拉的爱情也有了结果,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革舜,革舜就是“寄居者”的意思,由此不难看出,此时的摩西内心深处,肯定有种寄人篱下的伤感。

摩西牧羊大漠的日子默默地继续,如果没有意外,他也许就会这样一天天老去,并最终在大漠的一个沙丘中,找到自己的归宿。

但四十多年后的一天,摩西的命运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据《圣经》记载,这天,摩西像往常一样来到西奈半岛南端的西奈山牧羊,就在他来到半山腰时,看到了一个奇迹:山上的一棵树突然自己燃烧起来,而且,在熊熊大火之下,树却并没有被烧着!就在摩西目瞪口呆的时候,天空传来了上帝的声音,命令他回埃及去,把以色列百姓拯救出来,带领他们回到迦南的应许之地去。

就这样,摩西在旷野中游牧了四十年后,天降大任于斯人,承担起了拯救以色列民族的重托。

摩西虽然不明白上帝为什么选择他作为以色列人的领袖,甚至一度请求上帝另选他人,但在上帝不容置疑的旨意下,又加之上帝临时对他的速成“培训”,教会了他几套如手杖变蛇、手掌化骨之类的戏法,最终还是勇敢地回到了埃及,找到了哥哥亚伦和姐姐米利暗,并与哥哥一起来到皇宫面见法老,要求允许以色列人离开埃及。

法老断然拒绝了摩西的请求,他当然不能允许这些廉价的以色列奴隶轻易离开,他需要这些外族人继续为他的金字塔、宫殿、矿产和战争而卖命。

于是,一场关乎到以色列人生存的恶斗,在摩西与法老之间上演了。据《圣经·旧约》记载,借助上帝的力量,摩西在埃及制造了十次大灾难。不过,如果说摩西能够驾驭自然魔力来杀人放火,有些牵强附会,如果说在此期间埃及发生了一些类似的自然灾害,倒还是有可能的。再说,摩西施展的这些魔法,倒霉的不只是法老贵族,伤及的还有大量的无辜百姓。所以,你也就只能把这些传说当作传说听听而已,别当真,更不能因此把摩西视作“英雄”,对这些有些龌龊和血腥的手段,这里就不一一详细述了,只作为“限制级”的事件罗列如下:1)水变为血;2)遍地青蛙;3)无孔不入的虱灾;4)恶心的蝇灾;5)牲畜瘟疫;6)男女生疮;7)天降冰雹;8)铺天盖地的蝗灾;9)黑暗之灾;10)埃及人头生的长子死去。

摩西知道,上帝将要在第十次大灾难过后,允许他带领以色列走出埃及,所以,在第十次灾难来临前,他命令每家每户挑选一只羊羔,养到第十四日宰杀吃掉,并备好七天食用的无酵饼(就是不加酵素的大麦面饼,估计也就是我山东老家所说的“死面饼”)。此外,他还特意叮嘱以色列人,切记要在第十四日把羊羔的血,涂在自家的门框和门楣上(让犹太人没有想到的是,这却成为了西方各国日后指控犹太人血祭的罪证之一)。

第十四日到了。

当晚,上帝游荡在埃及大地,从法老到埃及百姓甚至于牲畜,所有“头生”的全都恐怖地死掉了。而门楣上涂血的人家则被这些杀手越过,无人死亡。

这天是以色列人逃离埃及的最后日子,后被犹太人定为 “逾越节”,意味着他们跨越了死亡,也意味着他们即将逾越苦难,奔向幸福的乐土。直到今天,逾越节仍属于犹太人最重要的纪念节日。

各种各样的恐怖袭击之后,埃及法老不发疯才怪。面对着灾难掠过后的破败国家,怀抱着夭亡的长子,法老巴不得摩西赶紧离开埃及,而且他要摩西和以色列人离开时,带上他们自己所有的一切,他再也不愿见到与以色列人有关的任何东西了。

就这样,以色列人怀揣无酵饼,驱赶着牛羊,在祭司吹响的羊角号中,满载财物,离开了已经生活了几代的歌珊地,目标就是上帝许诺给他们的流着奶与蜜的地方。

出埃及

据《圣经》记载,摩西带领以色列人出埃及时,仅步行的男子就有六十万人。但关于这个数字有较大的争议。

按照这个数字,以色列人出埃及时的人数,应该在二百万人到三百万人!如此庞大的一支队伍,在茫茫旷野行走四十多年,可能性不大,而且至今也没有发现任何与此有关的实物证据。也有观点认为,六十万在希伯来语中被写成六百千,而表示“千”的名词“埃里夫”(elef)还有“家族”的意思,因而步行的男人可能并不是六百千,而是表示来自六百个家族。以雅各家族为例,雅各一家有十二个儿子,照这么算来,步行的男人有七八千人,再加上老人、妇女和小孩及一些闲杂人等,也就四万人左右。即使这个数字也是比较可观的,因为直到公元前11世纪末,迦南地的以色列人也才只有五万多人。

随着这个浩浩荡荡队伍回归家园的,还有约瑟的棺椁,在他死后的三百多年后,终于随着他的同胞们一起落叶归根了。

从埃及到巴勒斯坦的路线有三条,分为北线、中线和南线。最方便、最近的路线是北线,即从歌珊沿地中海沿岸,直接走非利士人的地盘到达巴勒斯坦,或者退而求其次,直接向东走中线,穿过沙漠和旷野后,再向北到达目的地。

摩西是上帝的使者,他当然能想到北线和中线这两条路,但他想得更远:法老肯定不会甘心被如此羞辱,一旦离开埃及地,他必定会追杀以色列人,抢夺回以色列人带走的财富。因此,离开埃及后,摩西决定出其不意地向南行,将埋伏在北线和中线的埃及士兵摆脱掉。

即使走南线,按理说绕些路也并不长,十几天的时间也就足够了,我们知道,摩西早年从埃及逃出来后,就曾经由南线到达过红海岸边的米甸,估计他也就用了十几天的时间。

但让以色列人没有想到的是,他们这一个拐弯就是整整四十年!

那么,为什么他们走了如此漫长的时间呢?在这四十年中,以色列人究竟经历了什么样的坎坷与磨难?还是让我们慢慢讲起吧。

正如摩西所料,法老的军队的确已经在边境到地中海沿线的地带,设下了埋伏。当得知摩西没有步入预设的圈套后,气急败坏的法老亲自带领六百辆特制的重装战车和数不清的骑兵、步兵,一路从北部追杀过来。

看着沙漠之中滚滚而来的飞扬尘土,携老扶幼、满载家当的以色列人陷入了恐慌之中。面对武装到牙齿的军队,手无寸铁的百姓岂不任人宰割?恐慌中的百姓只能加快脚步向南急逃。但当他们走到红海岸边时,看到的却是横在他们面前的波涛滚滚的大海!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法老军队的马蹄声,他们绝望了!

打开地图你会发现,红海远离埃及歌珊地,刚刚逃出埃及的以色列人怎么会那么快就来到红海?关于《圣经》中描述的红海到底在哪里,至今仍存在多种争议,一个被大家普遍认可的解释是:“红海”的英文原文为“Sea of Reeds”,中文应该译作“芦苇海”,但在后来翻译为希腊文的《圣经》时,把它误译为“红海”,且一直沿用到现在。“芦苇海”应该在苏伊士湾的北边。由于1869年开通了苏伊士运河,造成地形地貌发生较大变化,所以,今天已经难以准确地说出当年以色列人渡过红海的具体位置。

危急关头,摩西站了出来,他把手杖指向了滚滚波涛的大海,奇迹出现了:一股强大的海风吹来,大海中的水被吹皱分开,就像两堵墙(很多西方油画都描绘了这一壮观的画面),中间则露出陆地。以色列人又惊又喜,赶忙扶老携幼,沿着海底的海床向对岸逃生。

显然,按照一般的常识,红海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被一个手杖划开,哪怕对于较小的“芦苇海”。这只不过是《圣经》中众多神话中的一个罢了,但当时的“芦苇海”出现季节性干枯,倒是有可能的。估计以色列人正是在“芦苇海”干枯的时候,踏着河床摆脱了埃及追兵。

围追而来的法老很难相信眼前的景象,他不甘心就这样放走摩西,于是命令军队下到海床继续追击。虽然战车速度很快,但奇怪的是,一个云柱(龙卷风?)始终阻挡在埃及军队和以色列人之间,将两者隔离,任凭埃及士兵如何发威,始终难以追上以色列人。

经过一夜的艰苦跋涉和逃亡,天亮时分,以色列人全部登上了红海对岸。此时,埃及军队还在海床上艰难跋涉。摩西回望河床上黑压压的法老战车,再次挥动手杖,红海居然合并如初,滚滚波涛瞬间吞没了法老的雄兵,海面上到处都是漂浮的埃及士兵尸体。

以色列人看着淹没在波涛汹涌中的法老追兵,知道自己真的自由了!年轻人相拥欢呼、跳跃,老人们则默默地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写到这里,我耳边仿佛响起了那首歌“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关于“出埃及”,目前已有不少的文学影视作品描述。的确,“出埃及”对犹太人和以色列整个民族而言都具有特殊的意义。它不仅宣示了犹太民族自此之后将作为一个独立民族存在并繁衍壮大,而且,在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犹太人“独创”的一种对强权和暴政的反抗,这种反抗不同于激烈的武力抗争,但对统治者而言,这种用脚投票的方式同样具有极大的杀伤力。

旷野漂泊

以色列人离开埃及约在公元前1250年到公元前1220年间。尽管当时逃出生天的以色列人尚不知道他们要去的“流着奶和蜜”的地方是什么模样,但当他们作为真正自由的人,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选择生活时,那种激情足可让任何的不可能变为现实。

以色列人在摩西的带领下上路了,那片“流着奶和蜜”的迦南地在召唤着他们。但到达迦南地之前,他们首先要解决吃喝问题!西奈半岛的烈日,很快就烤干了人们心中最初的欢乐轻快,大漠的风沙也渐渐吹散了队伍中的欢歌笑语。在沉闷和喘息中,饥饿与干渴迅速袭来,迤逦的队伍渐行渐缓。

尽管以色列人离开埃及时带上了足够十几天用的口粮和淡水,但没有料到(他们将会知道,还有更多的没有料到在前面等着他们),奔向自由的路远比他们原来预料的要艰辛和漫长。尤其是在沙漠里行走,炙热阳光烘烤之下,水分蒸发很快,逃出来时携带的淡水很快就用尽了。

行进的队伍好不容易挨到了一个叫玛拉的地方,发现了一眼泉水,但不幸的是,这眼泉水却是苦涩的(玛拉就是“苦”的意思),根本无法下咽。人们再一次求助摩西。摩西施展了他的魔力,命令众人砍倒一棵小树,将其投入泉水中,水居然神奇般的可以饮用了(这种树应该具有净化功能吧),干渴难耐的人们因此得以开怀畅饮。

水的问题解决了,粮食又不够了。此时,以色列人离开埃及已经一个多月,原来准备的无酵饼和食物基本吃光,饥饿的人们开始围着摩西抱怨:你把我们领出来,难道就是为了要把我们饿死在这荒野上吗?面对疲惫怨恨的百姓,摩西陷入了绝望之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向上帝祈祷,求上帝赐给他的子民以食物。

奇迹又一次出现了:铺天盖地的鹌鹑从天而降,落入以色列人的营地,任由又惊又喜的以色列人捕捉。不仅如此,第二天早上,当以色列人打开营帐的时候,他们发现营地周围遍布着一种犹如白霜的晶莹小圆物——吗哪。捡起这种小东西一尝,居然甜甜的,正好可以作为吃完鹌鹑后的甜点。

从此之后,在回归迦南的漫长旅途上,以色列人就以鹌鹑、吗哪充饥,直到进入迦南。

显然,就如同天上不会掉馅饼一样,鹌鹑投怀入抱的可能性也不大。但地中海地区有大量的鹌鹑栖息,而且,作为候鸟,每年的冬天,地中海的鹌鹑都会季节性地飞到非洲和阿拉伯地区避寒,等到了来年春天,再飞回北方。在地中海地区迁徙的鹌鹑中,有一部分需要跨越西奈沙漠。鹌鹑作为迁徙能力相对较弱的鸟类,难以长时间飞行,往往需要在迁徙途中落地休息,因而也就给以色列人的捕获带来了便利。

据说吗哪是西奈半岛一种甲虫分泌的含糖白色小颗粒,今天仍然可以找到。这类甲虫吸食植物的树汁,经过体内的复杂代谢过程,酿造成这类味道甜美的白色小圆颗粒。其实,类似的东西我们小时候在路旁的小树上、田野里的野草上、水畔的野花上都有可能品尝过。

除了食物和饮水问题,随着往迦南腹地挺进,这支庞大的队伍与当地土著发生冲突的可能性也在加剧。

当时,在迦南南部旷野活动的游牧部落主要是以扫的后代。在这些游牧部族中,以扫的孙子亚玛力繁衍出的亚玛力族是上古中东地区最古老的游牧部族之一。很可能是继承了祖父以扫剽悍狂放的血性与衣钵,这些人居无定所,以西珥地区实际控制人与保护者的身份,游牧在这片先人的地盘上,伺机抢夺经过这片地盘的过客。

目前,以色列人正行走在这些亚玛力人的地界上。

踯躅前行的以色列人,只是关心着明天的食物和水源,却不知在不远的荒漠深处,亚玛力人正时刻窥视着这些进入自己地盘的猎物。惧于以色列人的队伍庞大,一开始这些亚玛力人并没敢轻举妄动,只是对队伍的边缘和尾部采取了试探性的骚扰和袭击。由于长期生活在埃及被奴役的地位,习惯了被人压迫和欺压的以色列人面对亚玛力人的不时袭扰,开始都选择默默忍受,他们宁愿丢失一些自己的财产,也不愿与这些剽悍的亚玛力人直接冲突。而这更加助长了亚玛力人的嚣张,他们一路跟随以色列人,越来越肆无忌惮地抢夺他们的牛羊和财物。

关键时候,摩西再次显示了他作为一个领袖的才能。他知道,一场关乎犹太民族命运的恶战不可避免,首要任务是必须选择一位年富力强的军事领袖,来带领这些毫无作战能力的以色列人与敌人战斗。经过考虑,他指派以法莲支派的领袖约书亚,作为全体以色列人的军事领袖。

约书亚被任命为军事首领时约四十岁,他的原名叫何西阿,“约书亚”是摩西给他起的名字,意思是“耶和华拯救”。约书亚由此也就成为以色列民族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专职军事统帅。

摩西对约书亚说:你尽管带领族人明早去与亚玛力人战斗,我会站在山上手持上帝给我的权杖,为你们祈祷!

拂晓之际,以色列人与亚玛力人之间的战斗打响了。这大概是犹太人与阿拉伯人之间最早的一次大规模冲突,而这也开启了同是亚伯拉罕后代的两个民族相互厮杀的先河!

只见以色列人手持着各种各样称之为武器的东西,冲向了亚玛力人。民不畏死何以死惧之,况且,他们相信上帝肯定会如先前一次次帮助他们的那样,再次前来助阵。在以色列人发疯一般的进攻面前,亚玛力人一度乱了阵脚,但毕竟他们是常年征战的战士,很快,他们就开始组织起了有力的反击。

双方的拉锯战开始了!就在双方厮杀得难解难分之际,摩西登上了附近的一座山顶。他手持木杖,面对苍天,为勇士们祈祷。你还别说,只要他的手杖举向天空,约书亚的军队就所向披靡,但当他手臂疲乏垂下的时候,军队就会被逼后退。关键时刻,一起上山的哥哥亚伦和姐夫户珥(户珥是摩西姐姐米利暗的丈夫),共同帮助摩西高举双手,以色列人似乎就此被注入了用之不竭的勇气和力量。

在上帝的神助之下,以色列人最终大获全胜,而亚玛力人一败涂地:首领战死,勇士悉数被歼。约书亚没有辜负摩西的期望,一战成名,奠定了他日后作为以色列领袖的地位。而摩西作为他们敬爱的领袖,自然因为此次获胜而备受以色列人的尊崇和信赖。

由于出埃及的队伍来自以色列多个支派,各支派之间难免出现摩擦,另外,各个家庭之间、男人女人之间,各种各样的矛盾也逐渐增多起来,摩西每天都身陷众多此类烦琐的事务,难以脱身。

摩西的岳父叶忒罗的到来,改变了这种效率低下的家族式管理方法。叶忒罗曾是米甸的祭司,他很清楚一个管理者应该如何实施有效的管理。他目睹了摩西管理之混乱和低效,而摩西的终日操劳也让他看在眼里、忧在心里。于是,叶忒罗向摩西建议进行“管理改革”。叶忒罗提议,打破原有的十二支派体系,采用自上而下的分级管理,由摩西分别任命千夫长、百夫长、五十夫长和十夫长,组成多级管理体系,统筹百姓事务。一般事务和纠纷,尽量解决在基层,摩西所要解决的只是重大问题。这样一来,作为最高的统帅,他可以节省出更多时间,来做更重要的决策。

可以说,这次管理改革为以色列人进入迦南,勾画了行政管理体制的概要框架,也为将来以色列统一王国的建立奠定了基础。

生存问题解决了,管理体制完善了,以色列人继续前行,三个月后,他们来到了西奈半岛的西奈山下,在这里,他们将要完成一场塑造民族之魂的精神洗礼。

西奈半岛是一块北接地中海、南接红海的三角形半岛。西奈半岛南端,有一座西奈山,也叫何烈山,海拔高度为二千二百多米。前面我们提到过,就是在这里,上帝命令牧羊的摩西带领他的子民走出埃及。今天,摩西故地重游,他遵照上帝的旨意,将以色列百姓带到了这座圣山之下,眼望彩云飘绕、迷雾笼罩的西奈山,想必心中一定感慨万千。

以色列人在西奈山下逗留了近一年的时间。其间,这里发生的一件事,影响了以色列人的世世代代,也影响了整个人类文明发展的历程,这就是摩西从上帝的手里接受“十诫”。

摩西在西奈山下安置好百姓后,首先带领以色列人在山下筑坛,并在坛四周立了十二根柱子,分别代表以色列十二支派,又选择了一个日子与神立约:从此之后,以色列人将世世代代尊奉上帝作为自己唯一的真神。从这一天起,世界上第一个真正信仰独一真神的宗教——犹太教正式诞生了。

今天看来,独一真神的信仰似乎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世界上几十亿的基督徒、穆斯林,都信仰独一真神(确切地说,他们与犹太人的独一真神信仰还是有较大的区别),但在三千多年前的古代,这却是足以惊天动地的!

古代的人们,对世界上的很多自然现象都难以解释,由此也就对自然衍生出敬畏,盲目地崇拜自然界的各种各样的实物,包括动物、植物,进而上升到虚无崇拜(比如我们民族所尊崇的龙)。崇拜的结果就是人们给自己造出了各种各样的神,来约束和管教自己。当时无论是埃及还是两河流域,都供奉有大量的神,每个神各管一摊。即使今天,我们也还能看到这种现象,比如我们生活中会根据不同的需要,分别供奉土地爷、财神爷、灶王爷、观音菩萨、玉皇大帝、王母奶奶等诸路神明。多神的崇拜不仅反映了人们信仰的混乱和功利性,也为宗教的普及带来了不便。

而独一真神信仰,仅仅将自己虔诚的信仰托付给一个上帝,极大地简化了“手续”,提高了“效率”,也将更多的教徒吸引到了上帝的身边。可以说,独一真神信仰的出现,是宗教领域里的一场革命。

祭祀完毕,摩西让亚伦带领众人在山下扎营等待,自己则与约书亚攀登西奈山,领受上帝的训诫和旨意。摩西一去就是四十天。四十天后,当摩西抱着刻有诫令的两块石版回来时,看到了不愿看到的景象:以色列人正在山下抬着金牛犊起舞歌唱!

原来,众人在山下等待摩西二三十天后,还不见摩西归来,不少以色列人以为摩西肯定已经死在山上了,试想,在那寸草不长的石头山之上,一个人如何能够不吃不喝挨过四十天!因此,不少人就开始吵闹着要返回埃及。为了稳住躁动的人群,亚伦就叫男人们把妻女们的金手镯、金耳环等所有的金饰摘下,集中在一起,打造了一个金牛犊。我们知道,埃及人把牛视为神明之一,而以色列人在埃及已经生活了几百年,不少人在埃及时就一直敬拜金牛犊。果然,由于有了金牛犊可供侍奉,以色列人就暂时忘掉了埃及,他们在山脚下天天抬着金牛犊跳舞作乐。

亚伦本来还在为自己的聪明而扬扬得意,不料摩西却愤怒了,他不能容忍刚刚与上帝立约就违约的百姓,只见他高举石版,砸向了金牛犊,并斥责慌乱的亚伦。不仅如此,摩西还吩咐自己家族的利未人,把那些崇拜金牛犊的其他支派百姓围起来,一个不留地杀死。据《圣经·旧约》记载,这场屠杀一共杀死了三千人!

摩西是不是有些残忍哪?这三千人可都是与他一路共患难从埃及走来的同胞啊!

经过这次叛乱,摩西知道以色列人要想到达迦南,必须要经受一场精神的洗礼。怒气发泄完后,摩西再次返回西奈山,又花费四十多天,虔诚地向上帝请罪,最终从上帝手里重新取回了两块刻有“十诫”的石板。

付出了三千人的性命和八十多天的等待才得到的“十诫”,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可以不夸张地说,“十诫”对人类文明的发展影响深远。“十诫”又被称之为“摩西之约”或者“西奈之约”。《希伯来圣经》认为,这十条诫命是上帝与以色列人所立的契约。以色列人对这个约定的接受,代表着以色列人自愿成为上帝的选民,并且尊上帝为自己民族的君王。可以说,“十诫”虽然不是法典,但却成为了犹太人及其现代许多法律思想的基础,是以色列人最早的宪法纲领,也是至今都没有一部完整的成文宪法的以色列治国的根本。

十条诫命如下:1.除了耶和华以外,不可有別的神;2.禁止拜偶像;3.不可妄称上帝的名;4.遵守安息日;5.孝敬父母;6.不可杀人;7.不可奸淫;8.不可偷盗;9.不可做假见证陷害他人;10.不可贪恋他人的房屋、妻子、仆婢、牛驴及其他一切物品。

对今天的人们而言,“十诫”理解起来不难。但如果想到这些诫命是三千多年前的以色列人制定的,而且几乎囊括了我们今天日常生活道德、礼仪乃至各种民法、刑法的基本要素和核心,那么你就不能不为之感叹了!

“十诫”的第一条奠定了世界上第一个一神教的根基,也是犹太教建立和传播的核心,并为之后基督教、伊斯兰教等一神教的出现,作了最基本的注解。可以毫不夸张地说,犹太人建立一神教是人类文明发展史上一个里程碑式的创举,它将人类文明引导进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

第二条所讲的“偶像”既包括对于有形事物的崇拜,也包括对于无形事物的崇拜,更包括对某些个人的追捧(从这个意义上说,基督教和伊斯兰教仍然存在对偶像的崇拜)。对有形偶像崇拜的可笑之处,犹太人在《圣经》中点得很透彻:“有口不能言,有眼不能看,有耳不能听,有鼻不能闻,有手却不能摸,有脚却不能走。”显然,这就是废物一堆。

第三条明令禁止以上帝的名义谋自己的私利。不过,从人类一路所走过的历史来看,打着上帝的旗号,出于私利而伤害他人甚至侵略别国的例子至今仍不曾停息。

第四条告诫了劳动的人们一周要休息一天。仅凭这一点,全世界的劳动者都应该感谢犹太人。我们知道,苏美尔人最早发明了一周七天的计时方法,但他们却没有安排休息的时间。我们今天的周休,就是来源于犹太人的这条创造性提议。这一条也说明以色列人早就开始注重以人为本了。科学研究也表明,一周一休也符合人的生理调整周期,更有利于工作效率的提高。需要指出的是,犹太教与基督教、伊斯兰教所选定的休息日是不同的。犹太教将周六作为休息日(周日作为一周的开始,上帝造人在第七日休息),而基督教则是将周日作为休息日(因为耶稣在安息日后第二天复活),伊斯兰教则选择周五作为礼拜日。

第五条,我们中华民族应该很熟悉。《圣经》中明确要求:“在白发的人面前,你要站起来。”你可以对比一下自己的行为,做到了吗?

第六条可以说是人们生存在这个地球上应该拥有的最基本诉求了,但自从人类主宰地球以来,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无辜的生命被强权和暴力所剥夺的悲剧,包括以色列人在内,生活在中东的人们至今仍生活在人弹、火箭弹、定点清除等恐怖的阴影之中。

奸淫和偷盗肯定不是好事情,第七条、第八条的意义就不用说了吧。

第九条是一个法制社会确保司法公正的基本要求。然而即使在今天,仍有那么一些人,为了一点儿私利,不惜抛弃做人的基本良知,作假证,破坏司法的公正。

第十条可以说是保护私有财产的最早法律条款。我们似乎直到今天才刚刚意识到属于百姓的私人权益和财产应该得到保护。而就在几十年前,我们的一切还都是“公家的”(即使是祖辈传下来的家产,也被毫无理由地强迫归公,还美其名曰狠斗私心一闪念),我们每一个人,都还只能是社会的一颗“螺丝钉”“一块砖”而已。

以色列人走出埃及时,还只是依托十二支派的散兵游勇,除了空有回归迦南地的拳拳之心外,尚不能算作一个独立的民族。由于在埃及多神崇拜的环境下生活多年,埃及本地的宗教仍深深地影响着他们、主导着他们,他们尚没有形成自己独有的信念和生活方式。西奈山接受“十诫”,对以色列人而言,是一次全面的精神改造。摩西选择西奈山来完成整个民族的“洗脑”,可谓煞费苦心:西奈山相对封闭,基本不受外来的干扰,百姓在这里更容易感受到来自神灵的净化。

除了接受“十诫”,在西奈山下,摩西还带领百姓建立了会幕。会幕实际上就是由帐篷搭建的用来祭祀上帝的简易场所。与埃及和其他周边国家到处林立的庙宇不同,会幕是以色列人在荒漠中唯一的一个敬神场所。在此后的漫长旷野飘流途中,甚至居住巴勒斯坦后相当长的时间内,以色列人敬拜的场所都是这种便于移动的简易会幕。即便今天,犹太人举行宗教活动的犹太会堂,仍秉承几千年之前会幕的风格,拒绝奢华和张扬,与富丽堂皇的基督教堂和清真寺等其他宗教建筑相比,甚至显得有点寒酸,但这丝毫不会减弱会堂在犹太人心目中的神圣。

会幕主要由圣所和至圣所两大部分组成。

圣所占会幕的三分之二,里面有七灯台、陈设贡饼的桌子和香坛。七灯台属于会幕里的“照明设备”,中央的那只灯台代表安息日,两旁的六只象征着上帝创造天地万物的六天,也表明世间的犹太人要辛勤劳作六天。耶路撒冷第二圣殿里就曾安放了一座纯金打造的七杈灯台,后面我们将会讲到,庞培攻陷耶路撒冷后,圣殿内圣器被抢劫一空,从此这七杈金烛台下落不明。以色列建国后,七只大灯台出现在以色列国的国徽中。今天你在以色列政府的许多建筑物上和以色列官方文件中,均不难发现七杈大烛台的图案(另一个出现频率较高的图案是大卫星)。

“至圣所”,顾名思义,也就是最神圣的所在,里面存放有犹太教最神圣之物——约柜。只有大祭司才能一年一度在赎罪日当天进入至圣所内。据说,约柜里存放有两块刻着“十诫”的石板和装满吗哪的金罐等。亚伦死后,他的拐杖也被作为圣物安放其中。新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二世攻破耶路撒冷后,王宫和第一圣殿全被烧毁,无价之宝“耶和华约柜”也随“巴比伦之囚”一起被解往巴比伦,从此下落不明,人们再也没能见到它的模样。也有传言,约柜是被所罗门的私生子带往了埃塞俄比亚。

由于摩西家族的利未支派一直对上帝忠心耿耿,并力助摩西平息了作乱的其他支派,所以,摩西指定由他们专伺圣幕,不用参加作战,并规定其他各支派不得靠近圣幕。

在西奈山下,摩西还进行了以色列人的第一次人口普查,从而掌握了以色列民族的整体实力(这应该是有历史记载的最早的人口普查了,也许世界各国的人口普查就是从这里学来的)。

经过西奈山下近一年时间的“普法教育”和“纪律整顿”,以色列人基本摆脱了一盘散沙的状态,成为一个有信仰、有管理、懂规则的民族,此时的以色列人虽然还没有国王,但由于接受了“十诫”的约束,他们实际上已经把上帝作为了自己民族的领袖,这对犹太人日后征服迦南地,甚至建立自己的古王国,都具有重要的意义。

以色列人准备好了,他们又起程上路了。在旷野行进时,你会看到由利未人抬着的约柜,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它代表着上帝的引导,指引着犹太人前进的方向!

上帝的惩罚

以色列人离开西奈山后,向北转弯,奔迦南地而去。他们首先到达了哈洗录。在哈洗录,追随摩西多年的妻子西坡拉没能陪伴摩西走到最后,倒在了旷野的路上。

摩西尽管比一般人更接近上帝,能够从上帝那里感知常人所无法感知的圣命,但他也是一个凡人,在经受了一个个难熬的孤寂长夜后,他又迎娶了一名古实女子为妻。

古实就是今天的埃塞俄比亚,属于非洲东海岸内陆国家,据考证,人类最早的祖先就诞生于这里,足见其历史的悠久。从地图上可以看出,古实与埃及、西亚等国都属于近邻,因此不难推测,以色列人自古就与埃塞俄比亚的非洲人有过密切的往来。直到今天,非洲一些部落的古实人,依然自称是以色列人的后裔,保留有大量的古犹太人传统。以色列建国之后,经过宗教权威人士认定,这些非洲人的确是以色列后裔,于是,以色列政府就向他们敞开了大门,他们也因此构成了今天以色列犹太国中“黑色犹太人”的主体。

庞大的队伍迤逦向北,来到了巴兰旷野的加低斯。

从地图上看,加低斯位于迦南的最南端,走到这里,以色列人基本就到了迦南地的边缘,疲惫的人们似乎可以闻见从“流着奶和蜜”的地方飘来的果香和泥土气息了。眼看磨难就要结束了,即将踏上久盼的沃土,是应该停下来为进入迦南做些准备了。

那时的迦南地比现在的以色列要大,包括以色列、黎巴嫩和叙利亚南部大半地区,总面积约十万平方公里。在这块土地上,有多个城邦生活着多个部族,除了我们已经提到的赫梯人、亚玛力人外,还居住着耶布斯人、阿摩利人、迦南人等。

以色列人离开这片土地已经几百年了,时过境迁,他们对即将进入的迦南地几乎一无所知。为了摸清当地的状况,做到知己知彼,摩西首先做的就是派出探子搜集情报(以色列人的情报工作直到今天仍十分出色,尤其是大名鼎鼎的摩萨德,更是可以与美国中央情报局、英国军情六处、前苏联克格勃等顶尖情报机构相比肩)。摩西命令十二个支派各出一个代表,前去走访迦南全地,考察各地人口状况、城防布设、战斗力强弱和资源分布情况,为大规模进入迦南搜集第一手资料。

经过四十多天的奔走,以色列的十二个探子穿越迦南南北,完成了对迦南全境的探查。他们除了带回来大量情报外,还捎带回了当地饱满的石榴、可口多汁的无花果,有人甚至砍下一枝结满葡萄的葡萄藤扛了回来(以色列是世界上最早种植葡萄和酿造葡萄酒的地方,如果你对葡萄酒有兴趣,建议你品尝一下这块已有几千年种植历史的土地上酿造出的葡萄酒)。

一年来只能喝苦水、吃鹌鹑和吗哪的以色列人,终于品尝到了新鲜的水果,其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了。但就在他们为找到了物产丰富的沃土而欢呼的时候,除了以法莲支派的约书亚和犹大支派的迦勒外,其余的探子都灰心丧气地告诉人们,这些地方几乎不可能征服,当地的勇士都强壮高大,武器装备精良,城墙厚实坚固,以色列人最好打道回府,再回埃及去吧!不过,迦勒与约书亚坚持认为,敌人并没那么可怕,只要我们齐心协力,一定可以进驻这块沃土,他们要求百姓勇敢地向迦南前进。

百姓们又一次绝望了,历尽千辛万苦之后,迎来的却是不可战胜的强敌,再往前走岂不是羊入狼口?难道这就是摩西所称的“流着奶和蜜”的地方吗?绝望之下,他们根本听不进迦勒与约书亚的建议,愤怒的民众居然要用石头将两人砸死。他们强烈要求重选一位领袖,带领民众返回埃及去。

面对失控的民众,无奈的摩西失望到了极点,他绝望地来到旷野,请求上帝的声援。

上帝又一次为这些反复无常的以色列人所震怒,他告诉摩西,他要毁灭这些信仰摇摆的人。面对上帝即将到来的惩罚,相信摩西是最痛苦的,他虽然为同胞的不争气而伤心,但更不愿看到他们受到上帝的惩罚!他苦苦哀求上帝饶恕自己的百姓。我们知道,摩西之前的每次求情,都能得到上帝的原谅和宽容,但这次上帝真的很生气,所以后果很严重:惩罚首先应验在了前去迦南侦察的十二个探子身上,除了约书亚和迦勒之外,其余十人突然全都患上了奇怪的病。这病来得突然,发作也很快,十人迅速发病倒下,还没有查出病因就死掉了。然后,上帝告诉摩西,作为惩罚,他的百姓将不能按期进入应许之地,以探子侦察的时间一天抵一年,以色列人将要继续留在旷野中,经受四十年的漂泊之苦。不仅如此,所有二十岁以上的人,除迦勒和约书亚外,都要在四十年的流浪中死在旷野,不能进入应许之地!

这是多么残忍的惩罚呀!只是因为心中胆怯,只是因为抱怨,居然要用近百万人的生命作为惩罚!不知能说什么了,我仿佛看到通往迦南的路上,这些追悔莫及的人,一个个倒在回归故乡的路上,他们永远也到不了那个梦中的地方了。

从此,以色列人在西奈旷野,开始了近四十年无目的的飘流。可以想见,在绝望气氛的笼罩下,这四十年的日子是何等的难熬。一个人如果说没有了希望,时间对他而言就只是一种残忍的折磨罢了,更何况,这些百姓不仅没有希望,而且是被上帝判了死刑的行尸走肉!在随后的四十年中,绝望的百姓就在加低斯到以旬迦别(位于亚喀巴海湾之顶端)一个不大的范围内徘徊、流浪、倒下。

在这几十年里,还发生了一起由几个支派的领袖带领所发起的叛乱事件。叛乱的起因是这些支派的领袖希望得到和摩西、亚伦同等的权位,甚至想取而代之。上帝又一次暴怒,他将大地裂开,让图谋不轨的支派领袖,甚至他们的家眷,包括无辜的孩子,都掉进了无底的深渊。然后,上帝的怒火还烧死了二百五十位反叛的支持者,上帝再次在绝望的以色列人中显示了他的威力!

不服气?不服气不行,即使对上帝的抱怨都不允许!当其他的以色列人抱怨上帝对这些人的处罚过于严厉、残忍时,他就对所有抱怨和发牢骚的人们施加瘟疫,居然又夺去了一万四千七百人的生命!

看来抱怨的人还真不少!

在即将走完四十年漂泊的艰难旅程时,米利暗和亚伦也相继倒下了!首先是米利暗,她死在了加低斯;五个月以后,当以色列人转到何珥山下时,亚伦也倒下了。死前,亚伦脱下圣衣,把祭司的职位传给了他的儿子以利亚撒。以色列人在何珥山下为他哀悼了三十天。亚伦死后,他的手杖被作为圣物存放进了圣约柜内。

经受了接连失去亲人的打击后,摩西愈发显得苍老和无助,四十年的漂泊和磨难,当年的那些“驴友”基本都已经像米利暗和亚伦一样,永远留在了旷野的路上。摩西面对的是全新的一代,他知道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最后的冲刺就要开始,他必须打起精神,带领这些年轻人走完最后的一段路程。

自作孽不可活

四十年的漂泊接近尾声,以色列人的队伍又起程向迦南地进发了。

再往东走,就是以东人的地盘。以色列人想要进入迦南地,最近也是最好走的路线,就是直接穿过以东人的土地,沿当时被称之为“王道”的大路,顺着死海的东岸进入迦南。据考证,这条“王道”属于当时埃及与两河流域交往的“高速公路”,后来罗马人占领巴勒斯坦后,曾对它进行修缮和铺设,今日现代化的约旦公路,大致就是沿着它来铺设的。如果能够驶上这条“高速公路”,进入迦南也就指日可待了。

摩西首先派出了使者,向以东王提出借道请求,并且向以东人明确表示,不会占用以东其他的路线,只沿大路走。另外,如果路上喝了以东人的水、吃了以东人的食物或者损坏了以东人的东西,全部作价补偿。

我们知道,以东曾经是以扫的地盘,按理说,以扫的后人与以色列人的关系应该不错,加之以色列人一路经过,还可以拉动以东的内需,摩西认为作为同一个祖先的以东人应该会帮这个忙的。

但是以东王断然拒绝了他们。想想也是,堆积在以东边境的以色列人多达百万之众,如此众多的人要穿越自己不大的国土,谁能保证他们不会沿路捎带些东西走?甚至还有可能会长住不走呢!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因此,以东王断然拒绝了以色列人的过境请求也绝不是没有道理。

脸皮既然已经撕破,很可能就会有一场战争,于是,以东王随即就在全国发布动员令,严阵以待,防备国境线上的不速之客。

疲惫的以色列人并不想招惹是非,无奈,他们只好转头向南,沿着以东的边境南边,先向东,再向北做大迂回,绕过极有可能同样会被拒之门外的摩押人的边界,沿着摩押人与亚扪人的交界到达了亚嫩河谷。按照以色列人的计划(也是上帝的旨意),他们将不与以东、摩押冲突,而是从它们的边界取道希实本,再经过巴珊,然后到达与耶利哥城隔河相望的约旦河东岸。

不过,以色列人跨过亚嫩河谷之后,将无路可绕行,他们必须穿越阿摩利人的地盘希实本。于是,摩西派人来到希实本,与国王西宏协商借道的事宜,而且以色列人答应西宏王,将会奉上一笔可观的“过路费”,以答谢阿摩利人的帮助。以色列人的最终目标是迦南,只要能够到达那里,他们愿意息事宁人,即使破点财。

希实本属于阿摩利人的城邦之一。阿摩利人曾称霸两河流域,摧毁了苏美尔人建立的乌尔王朝,也就是以色列人的老家,建立起过一个以巴比伦城为首都的古巴比伦王朝。古巴比伦王国被赫梯人灭亡后,阿摩利人就在西亚大地上流散开来,建立了许多小城邦,希实本就是这样的城邦之一。除希实本之外,当时迦南的阿摩利人城邦还包括耶路撒冷和希伯伦等。

尽管阿摩利人已经不再有当年古巴比伦人的荣耀与辉煌,但由于希实本北邻巴珊、东对亚扪、南面摩押,为了巩固地盘,这个小国一直处于全民备战状态,多年的征战造就了西宏军队的勇猛善战。

面对边境线上近百万的以色列人,西宏王知道他根本不能答应他们的借道要求。当然,西宏也知道,以色列人除了借道本国之外,已经无路可走,如果不从希实本穿过,他们只能困死在荒漠里。因此,西宏在做出拒以色列人于国门之外的决定时,就意识到一场恶战不可避免。不过,考虑到迦南的其他几个阿摩利城邦曾与自己订立过联盟,由于同宗同族的缘故,一旦一个城邦有难,其他城邦将会出手相帮,所以,西宏王的底气还是比较足的。

既然战争不可避免,那就先下手为强,阿摩利人决定在以色列人立足未稳之际发起突然攻击,将以色列人从家门口赶走。

刚刚渡过亚嫩河的以色列人喘息未定,尚在等待希实本王的回话之际,就迎来了铺天盖地杀来的阿摩利士兵。以色列人不得不战了!战斗的进程出乎人们的意料,阿摩利人训练有素的队伍在以色列人的冲击下,很快就溃不成军,西宏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眼看着自己的士兵一败涂地。看来,西宏低估了一个民族在旷野中磨炼四十年后,对回归故乡的渴望会蕴含多么大的能量了。阿摩利人的军队崩溃了,国土沦丧了,西宏并没有等来其他几个阿摩利王的支援,在独自拼杀多时之后,选择了一个勇士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就这样,以色列人取得了进入迦南路上首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而这场胜利也为其北上打开了腾挪的空间,解除了前进路上的一个后顾之忧。随后,以色列人挟胜利的余威继续北上,一鼓作气,占领了巴珊人的地盘,控制了约旦河东岸大片区域,占领了北到黑门山、南到亚嫩河谷的大片土地。以色列人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地盘了!更重要的是,这块地盘就此成为了以色列人进攻迦南的根据地,现在,他们已经与迦南隔约旦河相望!

但就在摩西与约书亚准备吹响进攻迦南的号角的时候,来自南方的摩押人从背后找麻烦来了。

自作孽不可活

前面已经提到,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摩西命令以色列人绕过了摩押人的地盘。按理说,摩押人应该为以色列人没有找自己的麻烦而庆幸,尤其看到此后两个城邦的遭遇后,更应为自己的选择而偷着乐。但不知道摩押王巴勒哪根筋出了问题,就在以色列人接连取得两次胜利而且斗志正旺的形势下,他却追着以色列人的屁股找麻烦来了!

考虑到以色列人战斗力强大,巴勒王知道硬拼肯定不行,于是他就寻找击败以色列人的捷径。不过,巴勒王的层次真是不怎么高,他的“妙计”居然是去请巫师“跳大神”,来诅咒以色列人!

为了找高手施法,巴勒派出专人携带礼品,到幼发拉底河畔邀请大名鼎鼎的巫师巴兰。这个巴兰当时肯定是了不得,以至于他的名字在整个美索不达米亚都如雷贯耳。这让我想起了前些年曾冒出过不少精通神功的大师,以至全国各地都慕名邀请,不少高官虔诚地向这些大师问仕途,富翁则问财运,而普通百姓也跟着凑热闹、沾仙气,喝带功茶、呼带功气等。

但这位巴兰好像还不是我们见到的这些骗吃骗喝的混混,他很有个性,当听到让他诅咒以色列人时,他坚决不干。于是巴勒继续派人,带更多的财物礼品请他出山。也许是架不住财物的诱惑吧,巴兰最终还是跟随摩押使者,坐上自己的“宝驴”出发了。

那时,出门没有什么奔驰、宝马座驾,能有个驴骑就已经是相当有身份的了,即使国王出行,座驾也往往就是驴或者再高级一点:骑个骡子。要知道,那个时候,马还没有被人们充分驯化和使用,尤其在中东这个干旱少雨的地区。

巴兰的这头驴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宝驴”。

《圣经》记载,在前往摩押的路上,他的驴居然能看到上帝的使者就站在路中央阻止巴兰!于是,这头驴子多次故意往回走,最后竟然卧地不起!还没有驴看得清楚的巴兰很生气,他三次痛打这头倔驴。上帝的使者实在看不过去了,就现身出来,严正地警告巴兰: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驴子的面上,早就把你灭了!惊慌失措的巴兰连忙说自己马上就折返回去,但使者说你不能回去,还必须要去摩押,不过,具体如何行事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来这次买卖不好做,巴兰只好硬着头皮来到了摩押。

依照巴兰大师的要求,巴勒为他修筑了作法用的祭坛,在杀牛宰羊献祭之后,恭敬地邀请巴兰登坛作法。巴兰在圣坛上忙活了一通之后,就把他与神沟通的结果告诉了巴勒:神告诉我,我们不能诅咒以色列人,而是应该祝福他们!

巴勒王当场差点儿没被气死,自己花钱费力却请来个给敌人祝福的大师!不过,摩押王还真是个很有涵养和耐心的人,他又拉着巴兰,带他到几个对自己有利的制高点,详细察看对面以色列的营地,盼望这位重金请来的大师会改变他的祝福。

但这位大师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打击这位可怜的摩押王!每到一个地方,巴兰都会说一通祝福以色列人的话,到后来,他不光说,还兴致高昂地唱歌、赋诗,歌和诗当然不是赞美摩押王的,而是献给以色列人的!

摩押王再也受不了了,就劝这位大仙赶紧走人吧,他再也不愿听到巴兰的声音。但别忙,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位巴兰并不急着离开,他又唱着说出了他的预言:以色列将会打败摩押人,并最终取得迦南地。不过,这位巴兰大师还是有职业道德的。也许是出于对这位摩押王的同情,或者觉得拿人钱财后于心不忍,巴兰临走时还是给巴勒出了个主意:他建议引诱以色列人参加污秽的敬拜活动,从信仰上打垮以色列人。

巴勒采纳了他的意见。

一天早上,就在以色列人与摩押人两军对垒的前沿,一队美貌的摩押女子摇曳着腰肢出现了。这令荷尔蒙分泌正旺的以色列战士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就在他们的注视之下,这些女子开始了热辣的宗教祭祀活动!以色列战士大开眼界,被眼前的景象彻底迷惑了:只见美丽的摩押少女把衣服一件件脱下,露出了诱人的酮体,随后就一起扭动腰肢,做出各种淫秽动作,随后,又有多名摩押年轻男子走上前来,一起行媾合之礼。

其实,当时在西亚,尤其两河流域,“淫祭”的风俗很普遍。据说在古巴比伦就有神妓和庙妓,尤其是庙妓更是普遍。按照大名鼎鼎的历史学家希罗多德的记载,巴比伦的每一位妇女都必须要有一次到神庙“坐庙”的经历。“坐庙”的女子在一个不相识的男人把银币抛向她的膝盖并和她在神殿外面交媾之前,是不能离开自己的位子的,否则就违犯了神的律条。只有当她和男人在神的面前媾合完毕后,才能成为一个有地位、受尊敬的真正女人。据说,不少丑陋的女子因为无男人光顾而终老神庙。

一直受正统而刻板的犹太宗教教育的以色列男子,哪里能经受这样的诱惑和考验?最后在一双双温柔玉手的牵引下,不少年轻的士兵欣然加入到了摩押女子淫乱祭祀的行列。

还记得摩西“十诫”中的第七条吧,被美女迷惑的以色列人在不知不觉中,已经犯下了触怒上帝的大罪。一场瘟疫迅速席卷了以色列营地,多达两万四千人先后死去。不用说,这又是上帝的惩罚。情况极其严重,在即将打响迦南攻坚战的关键时刻,失去这么多的以色列战士,将直接影响战斗力。摩西知道必须采取严厉的手段,制止这种风气的蔓延,他首先把多个发生淫乱拜祭事件的支派首领处死,然后,又派出一万两千多人的军队,发动了对摩押人的战争。

战斗毫无悬念可言。可怜的巴勒根本没有机会组织起有效的反击,就被击败了,他的城邦被夷为平地,所有男人都被杀死。不仅如此,摩西还命令把所有男孩以及非处女也一律杀死,只留下女孩和处女。在长长的死亡名单里,就包括那位巴兰大师,估计他仍逗留在摩押人的地盘上观光哪。

至此,以色列人彻底荡平了约旦河东岸的广大土地。

迦南在望

面对业已巩固的约旦河东岸,展望一河之隔的上帝应许之地,经过了几十年岁月磨砺的摩西感觉到了上帝的召唤,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就要完成了,他要抓紧时间为他的民族做最后的安排。

摩西首先答应了流便、迦得支派以及玛拿西半个支派在约旦河东岸定居的请求。约旦河东岸土地肥沃,草场丰盛,是个适宜放牧的好地方。当时,这两个半支派已经拥有了很多的牛羊,这个地方正好可以供他们放牧。当两个半支派最初提出要求时,摩西并没有立即答应他们,但经过深思,他还是同意了两个半支派的要求:这样一来可以安抚这两个半支派的众人,更关键的是可以牢牢占据这片得来不易的领土,从而解除下一步征战迦南的后顾之忧。当然,这两个半支派取得约旦河东岸是有条件的,为了避免其他支派产生怨言,两个半支派所有达到服役年龄的男丁,必须随其他支派一起渡河,参加征服迦南地的行动,而且若不完成任务,不得回家。

接下来的,就是要解决领袖产生、财产以及土地分配的问题。可以预见,面对即将到来的胜利成果,如果不能及早公正选举出领导人,解决财产以及土地分配等问题,很可能会在取得对外胜利之后,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内战。摩西不愿自己死后,这个由自己千辛万苦带出来的民族上演自相残杀的悲剧。

摩西首先指定约书亚作为他的接班人,担任未来以色列民族的领袖,然后又为各个支派明确了各自的首领,并初步确立迦南地各支派将来所属的地盘边界,选定了将来参与划分土地的人选,明确要求他们,将来要在迦南地建立四十八座属于利未人的城邑,包括六座逃城。设立逃城是摩西最英明和最有远见的一种创造性构想,关于逃城,后面还会介绍。

摩西的准备工作很细致,还明确了家庭的继承问题:如果家庭有儿子,父业子承;如果父亲无子,父亲的家业则由女儿继承。这实际上也是当时很现实的问题:一个家庭父子往往都会同时上战场厮杀,双双战死沙场是很普遍的现象。如果按照传统做法只有儿子能够继承家业,那么,战后很可能会让很多家庭消亡。

与犹太人初次接触的不少人都感觉犹太人有些正统刻板,但从摩西处理民族事务可以看出,以色列这个民族并不是如外界感受的那样,相反,为了民族的生计和存亡,他们总是在调整世俗的一些所谓传统和规矩。当然,在恪守宗教戒规方面,正统的犹太人还是没有什么商量余地的。

摩西临终前的最后十几天,口传《申命记》。在《申命记》中,他帮助以色列的新一代重温了出埃及以来上帝为百姓所制定的所有规矩。这实际上也是为以色列人进入迦南做宗教及律法方面的最后准备,有点像我们赶考之前的最后总复习。

该做的似乎都已经完成了,伟大的摩西终于可以歇息了。一百二十岁的摩西独自登上了约旦河边的尼波山顶。登高望远,目之所及就是他充满向往与渴望的广袤富庶的迦南平原。摩西知道,自己已不能跨过约旦河、踏上那片魂牵梦绕的土地了,他尽情遥望那片上帝应许的地方,老泪纵横……

摩西再也没有下山,没有人知道他葬身何处,也许,他真的去了上帝的所在,在那里,他的哥哥和姐姐正在等候着他。以色列人在山下为摩西哀号流泪并守丧三十天(直至今天,犹太人的服丧期仍是三十天)。之后,他们擦干眼泪,在约书亚的带领下,准备向约旦河对岸出发了。

渡过约旦河

迦南地实行的是城邦制度,多个城邑各有其王。当时,埃及是迦南各城邦名义上的大封主,但法老忙于国内事务,而对其版图内的附属城邦基本采取允许各自为政的管理方式。这也为以色列人征服迦南提供了有利机会。

但这并不是说迦南地唾手可得。迦南人剽悍、强壮,当地城邦大多建有坚固的城墙。另外,虽然城邦之间经常彼此攻打,但一旦某个城邦受到外来威胁,他们却能够联合起来,对抗共同的敌人。

摆在新领袖约书亚面前的任务相当艰巨。

按照摩西生前的安排,约书亚选择了迦南中部的耶利哥城作为挺进迦南的跳板。耶利哥城就是今天以、巴争端热点之一的城市杰里科,位于约旦河西岸的约旦河谷南部,也是当时迦南中部的重镇,占据在三条重要通路的交会点上:西北一条进入中巴勒斯坦;西南一条通往耶路撒冷;南部一条通往犹太高原。从地理位置上不难看出,一旦占领了它,就可以从这里把迦南切为南北两半,便于各个击破,也就是说,拿下耶利哥城,就等于拿到了打开整个巴勒斯坦大门的钥匙。

但攻破耶利哥城并非易事。该城处于一片较平坦的地带,与迦南其他重镇一样,这座城市的城墙坚固高大,易守难攻。为了摸清耶利哥城的虚实,约书亚派出两名密探,潜入耶利哥城实地侦察。两名密探爬过高大的城墙,来到城墙根下的一户人家,这家居住的是一个妓女喇合。两名密探之所以选择喇合家作为探访的对象,主要是由于这里作为“公众场所”便于自由出入,而且由于角色的特殊性,喇合交际广泛,也利于收集情报。

由于以色列人兵临城下,战云密布,耶利哥人都加倍警惕,所以,城里来了两个以色列人的消息,很快就被人告知耶利哥城国王。国王立即派士兵到喇合家查问。看到有士兵前来盘查,喇合急中生智,将两个以色列人藏进屋顶上的麻秆堆中。面对前来查寻的士兵,她矢口否认留宿了客人,只是说有两个以色列人刚刚离开。由于当地男人不能随便进入女人房间,即使是妓女,所以,士兵见屋内没有以色列人,也只好回去交差了。

作为一个交际广泛的妓女,喇合从客人的口中早就得知以色列人非常强大,攻破耶利哥城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她希望借助保护以色列人的密探,能够在以色列人打进来后挽救自己和家人的性命。面对喇合的救命之恩,两个以色列人自然答应了她的请求,并且借助喇合的帮助,几天之内就收集到了足够的情报资料。后来,以色列人遵守约定,在攻破耶利哥城后,没有为难喇合及她的家人,并且还把他们接来与本民族共同居住。

这里提到喇合,不单是因为她勇敢地帮助了以色列人,还因为在《圣经·新约》的记载里,喇合成为了以色列古王国的大卫王的曾祖母,也是大名鼎鼎的耶稣的先祖!

以色列人摸清了敌人的兵力部署、城防要务后,总攻的时机终于成熟。不过,在攻打耶利哥城之前,他们首先要跨越的第一个障碍就是挡在他们面前的约旦河。以色列人渡河的时候,正值春季,约旦河水宽阔、水流湍急。面对滔滔的河水,求战心切的以色列人无计可施,如果贸然下河,不仅要冒被洪水卷走的危险,而且敌人可能会在他们渡河的半途攻击他们。

面对困境,估计以色列人想到了昔日的摩西曾挥杖劈开红海的一幕,他们把目光集中在了新的领袖约书亚的身上。

约书亚没有神杖,但他有约柜。他指挥几名祭司肩扛约柜,毅然决然地走下了约旦河。这时,奇迹出现了:约旦河水立即在他们的脚下向两边分开,上游的河水好像被水坝拦住了一样,在距此几公里远的上游停住,而另一边的水继续向下游流去,中间地带出现了一大片干枯的河床。

惊愕之余,以色列人赶忙走下河床,紧紧跟随着约柜前行,浩浩荡荡地跨越了约旦河,到达了河对岸。

在渡河时,约书亚命令每个支派指派一名代表从约旦河床上捡拾一块石头。当所有的以色列人安全渡河来到距离耶利哥城外一个叫吉甲的地方时,约书亚命令队伍安顿下来。他们放置好约柜,并把从河底捡拾的十二块石头堆放起来,作为顺利渡河的纪念和对上帝的感恩。

直到今天,以色列人对石头依然情有独钟。犹太人不能在墓碑上摆放祭品(对于犹太人而言,即使鲜花也是有生命的),他们一般会将石子摆放在逝者的墓碑上悼念亡者。在以色列,你会发现墓碑一般都是采取平放的形式,而不是像我们在其它地方常见的那样竖立起来,这样就是为了能有更大的面积来摆放人们寄托“哀思”的石子。

被吹倒的城墙

在吉甲稍作整顿(主要是实施了荒废多年的割礼)后,约书亚带领以色列人向耶利哥城发起了进攻。

你可能很纳闷,就在以色列人渡河的时候,当地的迦南人都到哪里去了?以色列人这么大规模地渡河,他们怎么就没有组织任何的抵抗,眼睁睁地让以色列人悠哉游哉地过河了哪?

如果说迦南人不是被吓得不敢出来应战,那就是因为他们对自己的城墙过于自信了!据记载,耶利哥城的城墙坚固高大,易守难攻,甚至有文献考证认为,耶利哥城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城。这个城的城墙高十米以上,从城墙顶端到地面是一个由上而下倾斜的斜坡。陡峭而光滑的斜坡,使得当时的所有攻城手段都难以奏效,即使用梯子攀登也很难找到理想的立足点。对于如此坚固的城墙,一般都会采用围城的方法,但是,以色列人必须速战速决,否则,他们很可能面临被南北夹击的危险。

这是以色列人第一次进行大规模攻城作战,面对固若金汤的城墙,以色列人似乎无可奈何。守卫在耶利哥城墙上的士兵,没有看到以色列人攻城的队伍,只看到从以色列人的队伍中走出来了七个手持号角的祭司,后面还跟着几个并不强壮的人,抬着一个木箱子。一个有见识的士兵告诉大家,那个箱子就是以色列人的宝贝约柜。

只见祭司手拿号角,但并不吹响,抬着约柜的几个人也是随着祭司缓缓前行。队伍默默无声地环城一周,绕完一圈后,他们就收工。如此反复进行了六天。

到了第七天,他们仍然这样默默地绕城行进,但转完一圈后并没有像往日那样收工,而是不停地绕城转了一圈又一圈,到第七圈时,默默行进的队伍突然爆发!七个祭司同时吹响号角,所有的以色列百姓也齐声呐喊。接着……接着,耶利哥城墙就在守城士兵们目瞪口呆之下轰然崩塌了!

这种攻城方式大概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更何况,这些古以色列人一不小心,吹倒的可能是世界上最古老的城墙!值得一提的是,等到欧洲十字军第一次东征来到耶路撒冷高大的城墙下时(1099年7月15日),数万名西欧蛮族也效仿古以色列人当年攻城的法术,高举十字架的队伍在教士带领下浩浩荡荡绕城数周,此后还真的就一举攻破了固若金汤的耶路撒冷。血洗圣城之后,这些欧洲人还大言不惭地自称为新以色列人!

随着城墙的垮塌,以色列人像排山倒海一样涌入了耶利哥城。胆战心惊且措手不及的耶利哥人只有逃命的份儿了,但面对四面八方挥舞刀剑的以色列人,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以色列占领耶利哥城后,将城里的所有人,除了喇合及其家人之外,都变成了刀下鬼。

也许你以为以色列人太残忍了,其实,战争本来就没有什么善良和仁慈可言。满眼的战火,空气里到处弥漫着血腥味,哪里还顾得上思考是否正义。求生是第一本能,而自己生往往就意味着对方死……所以,我们不能谴责战争中人的邪恶,应当受到谴责的是那些发起战争的人,但这些发起战争的人往往都会在胜利后自诩为民族的英雄……

以色列人取得了约旦河西岸的第一场胜利后,乘胜追击,又灭掉了耶利哥城西北不远的艾城和它的同盟者伯特利。然后,他们向北攻克了离艾城不远的示剑,并在那里举行了隆重的祭祀活动。值得一提的是,跟随以色列人流浪多年之后,约瑟的骨殖终于得以在他魂牵梦绕的故乡下葬,他的坟墓就在示剑。

以色列人接连取得的几场胜利,震惊了迦南大地,耶路撒冷附近的几个基遍人的城邦,包括基遍、西非拉、别罗和基列耶琳等,赶忙主动向约书亚称臣纳降。以色列人没费一兵一卒,就占据了迦南中部。迦南战争的进展,正按照以色列人当初的设计发展,迦南已被南北分割,下一步只要各个击破就可以了。

浴血迦南地

约书亚首先选择攻打迦南南部。

面对一路杀来的以色列人,迦南南部的城邦结成了联盟。南部联盟由耶路撒冷王牵头,结盟的城邦包括耶路撒冷、希伯伦、耶末、拉吉和伊矶伦五个迦南南部最强大的阿摩利城邦。从迦南地图上你可以看到,这五个城邦占据了整个迦南南部的各处要塞。南方联盟结成后,并没有直接与以色列交火,而是首先北上,讨伐投降以色列的基遍人,以达到杀一儆百的目的,避免迦南的其他城邦效仿。另外,攻打基遍也是为了扼守住迦南南部的北大门。

面对气势汹汹杀来的“多国部队”,基遍人赶紧向以色列人求援。根据盟约条款,以色列人肩负保护基遍的责任。因此,当基遍求救的时候,约书亚连夜带领军队向基遍赶去。此时,夜幕下围城的阿摩利人正在大声嗤笑那些躲在城里不敢出战的基遍人。但他们没有想到,在夜色笼罩的旷野里,以色列士兵已经悄悄向他们袭来。以色列人根本没有给阿摩利人反抗的机会,眼看铺天盖地而来的以色列士兵掩杀过来,南方联军抱头鼠窜。乘兴而来的南方五王也加入了逃跑的队伍,向南溃逃。但长跑显然不是养尊处优的国王们的强项,他们跑了一阵实在跑不动了,就躲藏进了路旁的洞中。

失去了国王的士兵和将领,如无头苍蝇,溃不成军,被以色列人一路追杀,死伤无数。当以色列士兵追到五王躲藏的山洞时,发现了躲在里面瑟瑟发抖的五个国王。但以色列人没有工夫处理他们,只是用石头把洞封了起来,就继续抓紧时间追赶溃逃的五城兵将。等到约书亚基本肃清了南方联军的主力后,才转回头来处置被囚在洞中的五王。他命令士兵将五个国王从洞里拖出来,用脚踏在这些国王的颈项上,把他们一一杀死,将五王的尸体挂在树上示众后,丢弃在他们藏身的洞里,并用石头封堵。

如果说这种野蛮处死国王的做法发生在几千年前的古代尚情有可原的话,那么,当你在20世纪的今天看到一个美国大兵将一个国家的总统野蛮地按在地上,并最终由一群文明人用一个绳套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绞死的时候;当你看到一群打着革命旗帜的所谓战士,将一个国家的总统肆意侮辱,并在光天化日之下枪杀暴尸的时候,不知你作何感想?是不是人类又返祖了哪?

可怜的五王没有想到,风光一时的自己会落个如此下场。其实,是他们的失策葬送了自己:这五个城邦如果不是贸然带兵出城,而是互相形成多个协作的要塞,凭借坚固的城墙,恐怕以色列人很难轻而易举地荡平五国。

攻占迦南南部后,约书亚班师回到基遍。

你是不是发现,在这些被征服的城市中,并没有见到五城联盟盟主所统治的耶路撒冷?其实,当约书亚的军队向南追赶溃逃的敌军时,耶路撒冷被甩在了大军的后边。也许当他的军队凯旋的时候,已经兵疲马乏,就没有尝试攻打这座最坚固的城市,耶路撒冷也就此成为了迦南大地上的一个孤岛,一直未归属以色列的管辖,直到大卫坐上以色列国王王位后,才彻底征服了它,并建都于此,这是后话。

以色列攻打迦南南部很顺利,大概只用了一年的时间。相比迦南南部,约书亚攻占北方的时间稍长。

迦南北部的情况比南部复杂,多个城邦里散驻着迦南人、阿摩利人、赫梯人和希未人等。城邦中最大的是夏琐城,夏琐王耶宾是北方诸城邦中最强的王,所以,他很自然地就被推举为北方联盟的领袖,来抵抗以色列人的到来。

面对来势汹汹的以色列人,耶宾组织了北方联军,希望能够组织起比南方更有效的防御。为此,他召聚了巴勒斯坦北部各王,并将大军集结在米伦河边。米伦河是巴勒斯坦北部的一条小河,位于约旦河西侧、加利利湖北面。自以为聪明的夏琐王也许希望在此集北方各城邦的所有力量,能够一举将以色列人打垮,将他们赶回约旦河东岸去。但面对比南方还要复杂的北方联盟,要形成有效的进攻联盟谈何容易。事实上,这种大规模的出城集结出战,犯了与南方各城邦一样的愚蠢错误,约书亚倒省得一个个地去打消耗战了。详细征战过程就略去了,通过一场米伦河畔的决战,约书亚带领能征善战的以色列军队打垮了拥有三十万士兵、几万辆战车的北方联军,从而彻底征服了北方各城邦。

就这样,以色列人终于征服了全迦南,除了已经占有的约旦河东岸外,约旦河西边南自死海、北到黑门山的广大地域,也统统收入了以色列囊中。

这一切发生在公元前1180~前1150年。

回首以色列人征服迦南的过程,实际上就是屠杀和破坏的过程。据记载,在整个迦南地的征服过程中,因投降而免遭浩劫的只有基遍四城邦,其他城邦无一幸免。死在以色列人刀下的当地百姓不计其数,仅被杀的城邦之王就多达三十一个。可是,关于以色列人屠戮的记载,《希伯来圣经》都是以一种歌功颂德的口吻来描述的。“……城中的人口尽行杀灭,没有留下一个”这句话,曾经反复出现在以色列人占领迦南诸城邦之后的善后处理“总结”语中!

分享胜利果实

尽管经过多年的浴血奋战,以色列人“名义上”征服了整个迦南,但很多地方实际上并没有彻底屈服于以色列人的统治,不甘心失去家园的当地土著,仍零星进行着抵抗。地中海沿岸、黑门山以北的地区以及死海以南的大部分地区,甚至耶路撒冷这座圣城,都还不在以色列人的手里。

为了彻底征服迦南,强化对已经取得的土地的占有,以色列人必须尽快撒满这块土地,而这也是以色列人浴血奋战的最终目的。所以,按照摩西生前安排,以色列人在几乎还尸横遍野的战场上,就着手分配地盘了。地盘划分的方法早在摩西生前就筹划妥当——抽签。这对于相信上帝的以色列人而言,也是最无争议的办法了。

我们已经提到,在西渡约旦河之前,流便、迦得和玛拿西半个支派已经分得约旦河东岸:流便支派分得了南部,中部是迦得支派,迦得北边就是玛拿西半个支派。随着迦南征战的结束,跟随大部队征战多年的河东两个半支派的男人们终于可以荣归凯旋了,等待他们的将是亲人的欢笑和家庭的温暖。

在即将分配约旦河西岸的土地时,犹大支派德高望重的老人、约书亚的老朋友迦勒首先提出了“特殊要求”,他希望能得到希伯仑。迦勒是当年进入迦南的十二探子之一,也是一直跟随约书亚多年的生死战友。他当年作为探子侦察巡视的地方就是希伯伦,也许他对这块土地有特殊的感情吧。另外,他选择这块地盘还有一个原因,希伯伦的土著是高大勇猛的亚纳族人,迦勒希望自己来啃这块最难啃的骨头。

约书亚看着已是八十五岁的老战友,对他的忠诚极其钦佩,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他的请求,并将东到死海、西到地中海、北界从死海北端向西一直到地中海的地盘划给了犹大支派。这块地盘占据了迦南南部的大部分领土,也是十二支派中面积最大的地块。

接下来是以法莲支派和玛拿西的半个支派。以法莲和玛拿西不是雅各的直系支派,而是约瑟的儿子,也就是说,这两个支派属于其他十个支派的侄子辈,但由于约瑟对以色列民族的特殊贡献,约瑟的儿子在以色列人中享有特殊的地位和待遇。另外,以法莲也是约书亚的本家支派,所以两个支派分得了迦南地的中间位置,位于犹大支派的北边。

人数较少的便雅悯支派得到的地盘不大,位于犹大和以法莲支派之间,但它却分得了两个重要的城市耶利哥和耶路撒冷,只不过当时的耶路撒冷还只是名义上属于便雅悯支派而已,并不在以色列手里。

接着分配的是西缅支派。他们没有单独分配土地,只是占有了犹大地盘内的十七个城市。这一方面是由于犹大支派所得的地盘超过了自己的需要,而西缅支派的人数只有两万多人,不需要单独的地盘;另外,没有给这个支派分配地盘的最主要的原因是其祖先西缅当年曾带头残杀示剑全城居民,所以他的后人要为此受到惩戒。

西布伦和以萨迦两支派的领域虽然都较小,但大部分都是肥沃的平原。正是由于这里土地肥沃,所以当地的迦南人不甘心拱手相让,两支派与当地人的争夺一直持续许多年。亚设所得之地较大,位于地中海沿岸。拿弗他利支派的地盘在亚设东边。最后接受分配的支派是但,其占据的地方较小,被挤在犹大和以法莲之间。

我们知道,雅各有十二个儿子,去掉约瑟加上约瑟两个儿子玛拿西与以法莲,应该需要十三块地盘分配,但为什么只分配了十二个支派呢?

原来,有一个支派没有参加到分配地盘中来,它就是利未支派。

前面已经讲到,作为摩西和亚伦的本家,利未人一直忠心耿耿地支持摩西,所以摩西就按照上帝的旨意,让利未人专职担当侍奉上帝的“光荣任务”。正是由于利未人要负责以色列所有支派的宗教事宜,自然就没有必要作为一个独立支派占据一块固定的地盘了,可以说整个以色列都是他们的土地。

除了分配土地外,约书亚还遵照摩西的遗命,在约旦河两岸的以色列城邦中分别安排了六座较大规模的特殊城市逃城,包括约旦河西岸的基低斯、示剑和希伯仑,约旦河东岸的比悉、拉末和哥兰。

“逃城”,顾名思义,就是为逃犯所设的城。逃城的产业不属于任何一个已分配地盘的支派所有,而是归属所有以色列人共有,具体事务由利未人管理。逃城是为保护无心犯错的人,或罪责尚不明朗的人而设的。任何误杀人者,都可以逃到这些城里,接受住在那里的祭司和利未人提供的保护,直到判定他是否有罪。假如被判无辜,他就可以安然留在这座城市,以免于报血仇者的杀害;但如果被判有罪,那么他仍将要接受审判。

摩西为他的后代考虑的如此周全,不得不让人叹服。可以想象,刚刚分得地盘的各支派之间、支派内部各成员之间,肯定不可避免地会产生冲突,甚至仇杀。在没有最终评判手段的时候,逃城可以最大限度地缓解各方矛盾,避免冤假错案,减少无辜杀戮。

约书亚完成了他的使命后,回到了以法莲的一个小城安度晚年。十二年后,他走完了自己的一生,享年一百一十岁。以色列人把这位民族的功臣安葬在了他本家的土地上。作为承上启下的一位当之无愧的以色列领袖,约书亚从摩西手中接过的不仅有权力,更有巨大的挑战与责任。他用公正、果敢的品行,加上天生的领袖才能,在短短的几年时间内,完成了以色列人几十年的梦想。

约书亚之后再无约书亚,就如摩西之后再无摩西一样。从此,以色列人中再也没有产生出如约书亚和摩西一样优秀无私的领袖,各个支派进入了各自为战的松散联盟体系中。

关于以色列人出埃及以及占领迦南地的这段经历,历史学家争议颇大。由于都没有能够说服对方的确凿证据,长期以来各不相让,甚至有些人怀疑这些故事绝大多数都是犹太人在巴比伦流放期间,为了打发苦闷无聊的时光而在昏暗的灯光下杜撰出来的。不管怎样,有一点是肯定的,即使没有事实上的四十年旷野流浪,以及对迦南地的毁灭性征伐,以色列人在成为统一的王国之前,必定会经历过一段相当长时间的磨炼,并经过了从军事组织、统治管理到宗教文化等方方面面的历练和铺垫。而正是这段历史的磨砺和沉淀,也才铸就了今天犹太人坚忍不拔的性格和百折不挠的顽强生命力。

犹太人漂泊的日子结束了,他们第一次能够在一块属于自己的土地上自由地放牧、歌唱。但安定下来的犹太人距离和平还很遥远,他们还必须为保卫和巩固这块得之不易的地盘而战斗。

于是,一个波澜壮阔的士师时代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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