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夫妻（1/1）

刚刚回内卫司的二人被这消息惊得眉心直跳。

徐风眠难得发火，吼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那卫士低头着头，声音发着颤：“是毒死的，蔡叔已经去验了……”

“什么时候的事！”

“就午时的时候，吃了饭没多久就死了。应该是监牢的饭食里被下了毒。”

二人直接赶去了监牢。

富顺和张刀两兄弟已经躺在地上，满脸青黑，毫无气息。

“砒霜？”周俭惊呼。

这和英国公世子死状一样。

蔡叔点了点头。

徐风眠：“饭食是谁送来的？”

“厨房里的贾本。”

话还没有落地，贾本就到了。

“徐少司！某真的没有下毒啊！某和这些人无冤无仇的，害他们做什么？”

贾本在内卫司做了十几年的事情了，他平常为人也老实，确实没有动机。

“少司！属下在贾本的屋子里搜出了砒霜！”

贾本一愣：“你冤枉某做什么！”

那个卫士也不看他：“属下和其他人一起搜出来的。”

这就是没有冤枉他的意思，只是在贾本的屋里搜出了砒霜，这确实让他嫌疑变大了……

卫士补了一句：“不过，陈氏很是慌张。”

徐风眠对陈氏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个很沉默的妇人。

“带上来吧！”

陈氏还是一副不说话的样子，行了礼，就低着头站在那儿不吭声了。

贾本踢了她一脚，小声道：“哑巴啦？”

陈氏怨毒地看了他一眼。

徐风眠立马喝止了他：“在做什么！要不要给本官也来上一脚！”

贾本连忙摆手。

周俭阴阳怪气：“只敢踢没穿官服的娘子哦。”

徐风眠：“陈氏，砒霜是哪儿来的？”

陈氏：“是妾买的。”

徐风眠：“买来做什么？”

陈氏突然阴恻恻地笑了一声，抬起了头：“当然是毒死他啊！”

这是徐风眠第一次看清楚她的脸，那是一张怯懦又扭曲的脸。

她说完指着贾本狂笑，然后又掩面哭泣：“你怎么没死啊！”

贾本愣了一下。

徐风眠和周俭也有些懵。

这时，旁边的卫士凑过来小声说道：“去年年底，和今年四月的时候，贾本就晕了两次。送去医馆看过。医馆的人说是被下了砒霜，只是量少。贾本也没放在心上……”

徐风眠真的觉得头很痛。

贾本也嚷嚷了起来：“你这个毒妇！某一个人挣钱养家！你在外面偷人就不说了，还要毒害某！”

陈氏也不甘示弱：“你天天打骂妾！当着众人的面都不给妾留一分面子！妾就是要毒死你，怎么了？”

“打骂你是因为你在外面偷人！”

“够了！”徐风眠直接一掌拍在旁边的柱子上。

徐风眠很是无力，摆手道：“该怎么判怎么判吧。这个殴打自己妻子，这个下毒致死未遂。然后和离完事儿。”

贾本却试探着问道：“下毒致死未遂是不是判得很重啊？”

“是。”

“那个……可不可以……不判啊……某不追究就是了。某还是想和她一起过日子……”贾本搓了搓手。

“不可以。”徐风眠真的不想和这种人说话。

这都什么事儿啊！早干什么去了？

周俭继续阴阳怪气：“这日子可过得真有意思。”

徐风眠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

贾本立即跪下了：“徐少司！她身体不好，可不能进这种地方。”

徐风眠长出了一口气，毕竟还有孩子呢。总不可能真把俩人都关进去。

“你们两个，自己回去好好商量一下日子怎么过。你不许再打骂人了，你也别说什么毒死不毒死这样的话。实在过不下去就和离！本官亲自帮你们判。”

两人都应了一声。

理了这摊烂官司，徐风眠这才说回主题：“你送饭来的时候，有没有人碰过这些吃食？”

贾本仔细想了想：“没有吧……路上就没遇见人……”

徐风眠看了一眼陈氏。

陈氏也老实了不少：“妾上次用砒霜是两个月前……”

徐风眠把搜出的砒霜拿给她看：“看看，有没有少？”

陈氏摇头表示没有。

徐风眠揉了揉额角：“下去吧。”

“所有的饭食里验过了吗？”

卫士拿过两碗饭：“验过了，就马家兄弟这两碗的饭食都有毒。”

徐风眠脑子冷静了不少，思路也清晰了：“会不会……是他们自己下的毒……”

周俭抚掌：“是啊！这饭食是随机发的！投毒的人根本就不能确定哪一碗是他们兄弟的。可是其他的犯人都没有事，就他们兄弟俩中了毒！”

徐风眠看着兄弟二人的尸体，心里只有一个迫切的念头——找出那个幕后黑手！

紫宸殿。

“臣见过圣人，见过皇后娘娘。”

皇帝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很是斯文儒雅，若是忽略他的穿着，还会以为他是个文士。

“起来吧！是英国公府的案子有了了结吗？”

皇后坐在一旁，脸上挂着温婉和善的笑。

皇帝和皇后感情很好，有什么事从不避开皇后。徐风眠也知道。

“回禀圣人，经臣查证，杀害英国公世子刘彦茂的凶手是他的小厮富顺和侍卫张刀。二人是受人指使。指使之人有可能就是杀了孙会的人。”

皇帝脸色不变：“那就移交大理寺审判吧。至于孙会的事情……”

徐风眠继续补充道：“富顺张刀已经服毒自尽。至于对杀害孙会之人的追查……目前进展不多，只知道此人可能信佛，与刘彦茂有来往。”

之前的折子上已经写了马家的往事，皇帝看过后还对皇后提起过。

皇后本就是心地良善的人，对这两兄弟很是不忍。

她开口道：“圣人，既然人都没了，不如让人好好安葬了他们。”

皇帝点点头。

徐风眠会意，拱手道：“臣遵旨。”

皇帝出了一会儿神，缓缓道：“孙会的事情要继续查……”

徐风眠想起来今日父亲递给她的东西，试探着说道：“圣人，刘家二郎给刘大郎下毒的事……”

皇帝一脸愁容，语气里满是为难：“这不太好办啊！”

徐风眠立即拿出几张药方和账册：“这是刘二郎给英国公下毒的证据。有刘二郎购买金石毒的记录，还有英国公府夫妇这几日喝的解毒汤的药方。”

对这份证据的来源，皇帝了然于心，笑道：“知朕者，徐尚书也！”

皇帝还是太子时就已经对这些世家磨刀霍霍了。只是英国公本人没有什么大问题，又是有战功的人，他不好动手。原来想着他长子没出息，就让英国公府这样一代一代败落了也好。

所以，在听到刘大郎死的时候皇帝真的不太开心。刘大郎死了就该刘二郎了，刘二郎可是个有出息的郎君……

只是没想到转折来得这么快。本来若刘二郎只是毒杀兄长，在英国公力保之下，皇帝还真不能把他怎么样。

可是，这毒杀父母就不一样了。

只要刘二郎没了，刘家剩下的子孙都资质平平，不足为患。

徐风眠问道：“臣还有一事，要请示圣人。”

皇帝了却一桩烦心事，畅快了不少：“说吧！”

“这次追查案子的时候，意外发现了一伙买卖良民的人，为首者名叫石林。臣想要调用些强弩？”

这是正经事，皇帝自然欣然同意，他想着还是得赏点什么。

“徐少司，这次案子办得不错，想要什么赏啊？”

倒不是真的案子办得好，更主要是能帮皇帝断了英国公府前程，这让他很是开怀。

徐风眠自然是推辞。

皇后倒是走了过来，将手上的翡翠镯子取下给她：“圣人赏不了什么适合小娘子的东西，本宫这对镯子就赐给你。”

镯子已经被套了上去，徐风眠也不好推辞，只认认真真行了一礼，语气里带着亲切：“臣多谢皇后娘娘赏赐。”

皇后不禁莞尔，她向来喜欢这个有礼的孩子。

皇帝：“朕记得，这是当年你的陪嫁？”

皇后点点头，眼中饱含深意。

“徐少司确实也该婚配了！可有心仪的人选？”皇帝的语气一下就变得不太正经。

徐风眠一下就失了冷静：“呃……臣……”

皇帝失笑：“只想破案子？”

他知道徐风眠的性子。

皇帝倒是爱开玩笑：“让徐尚书招个上门女婿就行了！”

徐风眠脸上泛起红晕。

皇后拍了拍皇帝，嗔道：“圣人别逗徐少司了！”

皇帝哈哈大笑：“好好，你先下去吧！”

徐风眠连忙行礼告退，背影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皇后看着徐风眠的背影，若有所思：“七郎，徐少司自幼是徐尚书一个人拉扯大的，家里除了嫂嫂也没个长辈，确实婚事艰难。”

皇帝向来器重徐家，也乐意他们家事顺遂：“那你有空闲了就替她瞧瞧吧，这孩子也确实该成婚了……”

皇后最喜欢替他人做媒，欢欢喜喜的应下了。

秋夜寒凉，徐风眠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她在复盘这几天的事情。

突然喃喃道：“对对对，都怪内卫司，是我们放的火！所以才故意没有救出刘大郎！”

她说完就松了一口气，翻了个身又喃喃道：“徐尚书教出来的女儿会不会徇私枉法不确定，但是肯定不会吃喝嫖赌，离家出走还被人毒死！”

她喟叹：“唉！怎么当时就没想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