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追随（1/1）

这名银发的女巫，抱着岩龙宛如钢石的尾骨，来获取片刻的安宁，仿佛遗忘了周围的哭喊声。

她听见背后越来越接近的沉重铁蹄……

铁血的浓重气味随着冷硬刀刃划入她的肩头皮肉，阵阵钝痛感侵入心脏，痛的难以呼吸，银发被削断几络，像她们一样轻声无息，往沙土地面缓缓落下。

但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想到，年轻的生命即将逝去，不管是她还是她们，恐怕无人可以幸免。

以前最痛的一次受伤经历，是从矮墙的房屋顶摔落。

那是幼年时，姐姐还住在家里，听见她的哭喊从屋里跑出来，抱着她哭泣了很久，她也是女巫，但被父亲赶走后，不知道现在又身处在哪里。

也许也经历过她无法想象的痛楚，就像此刻，她们会在另一个世界，再次相遇吧。

闭上眼睛，女孩软和的脸贴向坚硬失去光泽的龙鳞。

噗嗤—

利刃穿破身体的声音，却没有预期那样伴随着疼痛。

有些疑惑，却也害怕的不敢睁开眼睛，那握住鳞片的手指微微颤抖，粗硬地磨破了手心的皮肤，她无法坦然面对死亡。

致伟岸的神，如果凡世真有大人们流传的神迹，请给予渺小的我们生的希望。

女孩如此祷告，没有像样的仪式，也没有让声音从她嘶柔的嗓音里流露出来，只是在心里极度渴望着，活下去。

“伤口并不深，你不会有事。”

她听见声音，不是魔鬼那如寒风灌入深林的尖哑声，也不是女巫们带着绝望的哭声，而是温柔沉静的少女嗓音。

回头看去，身后突然多了一头体型硕大的白色巨兽，纤白长毛不染尘埃，像那教会天顶里绘色的圣洁之兽，少女站在巨兽的身前，柔和注视她。

“你…”话语还未说出，就被少女纤细的手臂带过去，贴向一个柔软的怀抱，她被安置在一个白色透明的魔法护罩里，那些女巫们也都在里面。

她看见少女淡然地走向岩龙被斩断的头颅，那些魔鬼的死亡战士对突然闯进战场，又重伤他们的少女，在历经短暂惊愕后，纷纷感到愤怒。

他们默契的做出选择，不管那些女巫们，如凶猛的野兽，以压迫之势，向少女缓缓逼近。

那一双双狰狞竖瞳的苍白双目，紧盯她脆弱的人类脖颈，仿佛在下一刻，就会冲上来，疯狂撕裂她的骨头，以千百倍的残忍夺回傲然于人类的杀戮者荣誉。

所有地层下的繁衍生命，无一不尊崇力量，以杀戮为荣。

银发女巫的手还存留着少女身上的香甜气味，她怔愣般看向那被鳞片磨破的手心，豆粒大的泪水顺着脸庞滑落。

她情难自禁地伸出手，却发现无法触摸到外面，被防护的魔法阻挡，眼前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小心……”她轻声哽咽。

一股热流袭来，突然间，谁也不知道发生什么，冲天的火光已点燃周围的沙子。

她们站在透明的防护罩里，能看见的地方全是熊熊烈烧的红色，比一般的火焰更加浓烈而耀眼明净。

连头顶上的天空都被凶势的火光淹没，那些丑陋的黑色裂缝，被燃烧的烟云遮蔽，仿佛是像压在心头的恐惧也被消除。

又燃烧了一会，火焰才逐渐减小，她们看见越来越多倒在地上，死亡战士枯朽黑木般的焦黑尸体。

以及站在火焰里，一如沉静的少女。

漂亮的眼眸里露出与她们一样的颜色，在火焰光芒的映照下，如同最为耀眼的亮红宝石。

那是一名女巫。

强大冷静，柔慈温和，不是神明，又守护了她们的神明。

想要永世追随她的信念和正面敌人力量的勇气，像一颗被碾在废墟乱石里，破土而出的细绿色枝芽。

当她们沉浸在思绪时，烈焰燃烧停止。

“女巫都惧怕火焰，接下来我想使用的方法可能就行不通，请和我做完这场交易，怎么样？”弥塞向着眼前的巨龙头颅说话。

她把手轻轻搭在岩龙的额心，好一会，才又松了口气般说到，“那么，今后就是伙伴。”

弥塞从怀里取出那枚古老的红龙蛋，把它轻轻倚靠在巨龙的身边。

岩龙庞大的身躯瞬间发出金色暖阳的光芒，振奋人心的耀光渐渐注向那枚巴掌大小的蛋，像流动的金沙顺着蛋壳顶端缓慢流淌下去，直到最后一丝金色光亮消失，红色鳞纹的蛋再次跳跃鼓动。

磅礴的生命力，使在场的所有人都能听见它心脏震荡的响声。

不过一会，蛋壳上就出现好几道裂纹，随着一小簇喷出的火焰，厚实的壳塌落下来，露出周身暗红色的幼龙。

这是她在古魔法书里看到的，有关于巨龙的传说和记载，只要搭配旧时代的魔法，就能让新的幼龙出生，继承了先辈岁月沉淀知识的，一代又一代伟大的传承，死亡并不是唯一性。

“我帮了你，现在就请帮我个忙。”弥塞看着它尖圆的脑袋说道。

深远的雪国森林里，隐匿在无人踏足之地的女巫们，听见随风而来的龙息之声，收拾行李重新踏上长远旅途。

为了避开魔鬼军团，躲在山洞里聚集的女巫们，听见甬道里传来的声音，从湿暗洞穴里走出来。

还有那些混迹在人类城镇，曾经也衣食无忧的贵族少女们，露出兜帽下红色的眼眸，向着传来消息的方向走去。

血液溅在衣袍上，女巫把试图要抓她的男人尸体仍在一旁，并不在意的抬起头，和她的结伴女巫一样，都注视着遥远的同一个方向。

我们曾经为那些燃烧成灰的可怜之人哭泣，

被不可饶恕的背叛，

异教徒的我们如今不再被火焰缠身，

也不用惧怕别人的污蔑，

重新赋予我们善用的魔法，

住在魔塔的女巫是新的领袖，

她的名字……

“弥塞。”一名女巫出现在魔塔门前，对着身边几名同行女巫说道，脚下描绘着星芒的传送阵完成使命，暗淡下去。

“我可能见过她，那是从教廷监狱塔里，救我们逃离的黑猫大人的名字。”她身旁的一名女巫说。

这是最快赶到魔塔的女巫，只比弥塞从战场中带她们回来，稍晚一点时间，刚好赶上，她给女巫们介绍这里的情况。

“这曾经是法师塔，里面的魔法书籍可以借阅使用，无法带出塔，你们也可以找自己喜欢的房间住，留下来学习。我是魔塔的主人，会睡在顶层的卧室。”弥塞看向身后，那群被她带回来，沉默又小心张望的女巫们，停顿片刻，她又说，“这里来去自由，就像之前你们住在地下城那样。”

“不，我们都愿意追随您，黑猫大人。”塔外的女巫进来后，立即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