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魔鱼（1/1）

天刚微亮的时候，弥塞就被异响吵醒。

“我们被包围了。”

这是弥塞醒来听到的第一句话。

空气中充斥浓重的，昨天还没有的淤泥腥味，弥塞不适地捂着鼻。

利维咔咔地扣上铁甲，急忙掀开帐篷，更多的亮光涌入，弥塞也透过空隙向外看去。

许多长着鱼类头颅的魔物围在帐篷外面，它们有着一样尖长的鱼脸，显眼的两片黑色厚唇，场面有些滑稽。艾瑞安站在中间冷眼和它们对峙，手指拉着弓末端的箭羽。

“这是什么？”

弥塞多看一会，又觉得恶心，浑身发绿的魔物身上有一层透明黏膜，皮肤上布满褶皱的圆瞳，像漩涡深邃而诡异，它如人一样站立着。

她垂下眸，不再去注视，压下那阵昏鸣发晕的感觉。

妮娜在旁边干呕起来，脸色惨白。

“你照顾好她，待在里面，我出去帮艾瑞安。”利维郑重说完，拿起武器走出去。

“你还好吗？”弥塞扶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妮娜的身体剧烈抖动，又侧过脸吐起来。

“她怎么了？中毒？”伊埃亚这时走过来，站在她们的帐门口。

“是深渊魔鱼。”妮娜痛苦的说了一句，吐到胃里痉挛后的难受，让汗水顺着下颌滴落。

弥塞拿出一瓶蓝色药剂，递给她。

“喝下这个，就会好受些。”

“这是什么...”妮娜虚弱哑着声音，狐疑看着瓶子里流动的药水，却没有要接过的意思。

“我之前在药剂店买的...恢复剂，店主说有止吐镇痛的效果，就只有这一瓶。”弥塞也无所谓她信不信，随口说道。

除了伊埃亚没人知道她能合成魔药。她并不想主动暴露出这些。

出发前，她买了好多这样小而透明的密封瓶，作为魔药容器。佣兵城的商贩，还有专程过来的旅行商人，流通渠道多了，东西的价格也很便宜。

还有之前她耽搁了几天时间，在往佣兵城路上采摘的草药。昨天趁在休息的时候，去附近找寻的那些，把它们都储存起来。

妮娜犹豫后还是接过药剂，喝下去。

大约是真的很难受，促使她无法再硬撑。妮娜看起来根本不信任自己，或是说不信这里的任何人。弥塞知道，因为她也是，无法真正对别人放下戒备。

“我来照顾她。”伊埃亚说道。

弥塞垂下眼眸，拿起瓶子，“那就拜托你，我去看看他们。”

说着她就站起来向外走去。

走过伊埃亚的时候，一个水弹打在他头上。

“弥塞，你干什么？”伊埃亚被淋了个湿，惊讶的瞪大眼。

“你先回答我，告诉我昨晚你做了什么？”弥塞认真的问道。

“这有什么关系?昨天我们聊完就各自睡觉了。”伊埃亚不解。

“昨晚你亲了我。”弥塞说道。

“原来是吃醋了？那我再亲亲你。”伊埃亚轻笑着说。

“不用，我并不想...去亲吻一条鱼。”弥塞闭上眼，无数水滴汇聚成箭矢，悬在空中，在她睁开眼眸的瞬间，成数的水箭朝伊埃亚身上射去。

“你怎么...打我...”伊埃亚...魔鱼变回了本来的样子，它比其他的魔鱼看上去体型更庞大，身体接近黑色的鳞片长出来，轻易挡住水箭的攻击。

它发出“蹼蹼...”的声音。

“它在嘲笑你。”妮娜气色好多了，还有力气解析它的语言。

如果不是顾及妮娜就在旁边，她可以试着用火焰吞噬它，把它变成火烤鱼。弥塞皱眉，这样想想又有些胃部不适。

“看来你的魔法属性完全被它克制呢。”妮娜的语气多少有些幸灾乐祸。

弥塞也在思考，幸运之神没有站在她这边，第一次需要独自面对的魔物，就是克制她的。

当然她也可以使用其他法术，或者把格鲁放出来吃掉它...这还是算了。虽然格鲁比它更强大，但这样做就会暴露它的存在。在没有变得足够强大之前，她想把底牌留到最后。

见弥塞一直低着头，不时皱紧鼻子深思的模样，妮娜以为她已经没有办法，冷言道，“你其实大可以不用管我......刚才就可以装作没发现，直接走出去。”

魔鱼朝着弥塞的方向喷射出粘液，大量绿色浓稠的酸弹打在屏障上，产生一丝裂缝。

“有腐蚀性...像是盐酸。”弥塞很庆幸及时施放出魔法屏障。

“你说什么？”妮娜疑惑的问。

“没什么，我说你很讨厌它，对不对，我还没有见过你露出那样不好的脸色。”

“那又怎么样？”妮娜再次问。

“我想帮你。”弥塞没有看她，专注的给护盾输送魔力。

妮娜身形一顿，随后双手捂住肚子，抑制不住的颤动，“别开玩笑，你现在都自身难保。”

弥塞的防护屏障破出好几道裂缝，又吸收她的魔力源源不断填补着缝隙，金色的魔法碎片流淌在周围，再这样下去，她就会解除伪装后的瞳色。

她向后退开几步，避开了带有腐蚀性的液体。

然后朝着无人的空气喊道，“伊埃亚——”

魔鱼有着坚硬鳞甲的身体，冲过来的时候，弥塞侧身躲开，与之同时，长枪刺入魔鱼的肚子，噼啪巨响的雷击穿透过去。

“伊埃亚就算离开，也不会离我太远。”弥塞喘出气，肯定的说。

伊埃亚的长枪抽出时，带出了魔物黑绿的血液，产生刺激的气味，“捂住鼻子。”他提醒道。

他们用布头系在耳后，挡住了口鼻，这才能呼吸。

魔鱼再次冲向他们，被弓箭射穿了手臂，回头对上翠色的眼眸。

“没想到魔鱼首领在这里。”艾瑞安冰冷的注视它，说道。

魔鱼想要逃跑，又被长枪刺入双腿，艾瑞安拉起弓箭，近距离射向它喉咙，还没等它反应，伊埃亚的长枪抽出，再从它的脑袋穿过去。

没过多久，外围的打斗声也停止了。

利维气喘着跑过来，“艾瑞安，你怎么突然跑掉，把那些恶心的鱼全都留给我...你...哇!这这是...首领?”

结束战斗后，他们收拾东西。

男人们正在擦拭他们的武器，这些黑绿色粘稠血液，浸泡时间久了会腐蚀掉铁面，最好及时处理。

利维看见妮娜已经恢复过来，拿起帐篷外的包裹，询问他们要不要吃早饭。

弥塞看向满地腐臭的魔鱼尸体，和妮娜面色发白，欲言又止的眼神，上前拿走利维即将要打开的，包着干粮的油纸，提议换个地方用餐。

她在这种环境里，也吃不下任何东西，弥塞似乎有点明白，妮娜为什么不喜欢，总是主动找她的利维。

他们来到离这不远的湖泊，利维舀水把用作帐篷的宽布冲洗了一遍。

艾瑞安把干粮分给她们。

弥塞吃着干粮，看着波光粼粼的清澈湖面。

“那些魔鱼是从哪里来的？”弥塞问道，她由衷希望，回答她的不是，魔鱼生活在这片平静的湖底。她昨天晚上才吃了一点烤鱼，还在这洗过澡，想到这脸色变得发白，她应该给自己也来一瓶药水。

“也许它们就栖息在这附近的水域。”妮娜说道。

伊埃亚否定了她，“不会是这，魔鱼大多生活在暗潮汹涌的泥流附近，这里没有它们喜欢的环境。”

“像是我们被盯上了？”艾瑞安挑眉。

沉默了一阵，被谁盯上，又怎么提前得知他们的行走路线，没有人能回答。

当然这支小队也不会因此停滞不前，佣兵这样的职业，每天面临死亡的威胁，像艾瑞安或是利维他们这样，长期过着危险生活的人，早就习惯如此。

至于伊埃亚，他似乎并不缺钱。比她更像是浸泡在优渥条件下的贵族。他的谈吐和细微习惯，在这只有贵族才有权利接受教育的大陆，至少以前也应该是个出生在偏远贵族家里的少爷。

“接下来的路更不好走。”艾瑞安沉静看着湖面，不知在想什么。

“这可不是好兆头。艾瑞安，我们还要继续带着她吗？”利维从一开始，就对带上新人冒险表示过否定，况且有伊埃亚的加入，就算她现在退出，也已经能组成队伍。

艾瑞安没有说话，像是在考虑。

每次都会附和艾瑞安的妮娜，也主动提出，“还是让她回去吧，跟着我们太危险了。”

弥塞意外的看她一眼，要知道她之前的态度，一直是不管艾瑞安说什么，她都会接着吹捧他的决定，仿佛是他的崇拜者。

“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就这样吧。”艾瑞安做出了决定。

对于结果大家多少有点猜到，艾瑞安这几天对弥塞的关注过头了，又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同意和她分开。

“我可以把她送回去。”伊埃亚说。

“那你还来吗?还是你放心她一个人留在佣兵城，那些找你麻烦的人也会找她的麻烦。”艾瑞安提醒他。

“我陪她留在那里。”伊埃亚眼里，始终都看着她。

这让艾瑞安面色不好，等到这个任务结束再回到镇上，他们如果离开了呢，如果伊埃亚想把她藏起来，自己未必一定能找到。

艾瑞安笑起来，故作轻松，“那里会比在这里安全，你难道真不知道？”

伊埃亚紧锁着眉，他多少也听说一些传闻，而他在这片地方，也没有其他帮手，无法时刻都照看她。

“我不会退出。”弥塞轻柔的说道。

这件事不该由他们决定，她的去留。

伊埃亚也想到了这点，“抱歉。”他露出歉意的表情。

明明也有私心，被戳破时就像只摇尾乞怜的大狗，艾瑞安对他嗤之以鼻。

他们没再争论下去，而且就像艾瑞安说的，凯纳和他背后势力已注意到她，就不会轻易放过。而凯纳背后的势力，还没有人弄清楚。

吃了一点干粮后，他们又继续出发。

艾瑞安带他们绕开魔鱼的尸体，继续前行，他们进入一片有许多荆棘的密林。

密集的树林里，蛇虫也多起来。

不过那些东西还没靠近他们，就被走在最前面，开路的艾瑞安用匕首熟练挑开，那些蛇和伪装成花枝的食肉生物，还有毒虫，被随意扔进两旁的树丛。

弥塞把魔力覆在身体上，形成了一个肉眼看不见的浅显薄层，让皮肤不会被虫蚁困扰，这是她早上通过魔鱼受到的启发。

大部分时间太阳都被树木遮挡，烈日下，走在里面倒是也不会灼伤皮肤。

“前面就是一片沼泽地，你们跟着我留下的印记走。”艾瑞安叮嘱他们。

他让弥塞紧跟身后，以防她陷进泥潭，伊埃亚走在后面保护她，利维和妮娜走在最后。

尽量保持直线前进，走了一会，利维停下来。

“喂，等等。”

弥塞和其他人一样，看向后面的利维，她本来微微困惑的脸变得认真。

“妮娜不见了。”利维严肃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