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郑姨（1/1）

姜璃又看了一眼郑姨才道：“他们要找他是因为易兰泽就是我梦中的那个苏鎏，一个从明朝活到现在的人。”

“什么？”姜唯明一下子站起来，瞪大眼睛，叫道，“这不可能！”

一旁的郑姨表情也是惊讶，但更多的是不明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璃似乎在一瞬间看到郑姨的眼中闪过一抹火热。

“这不可能，人体的机能不可能维持几百年而不老化，你被他骗了。”姜唯明不住摇头。

姜璃也不争辩，道：“我知道你不会信的，但那些人显然是相信的。”

姜唯明脸上现出烦躁之色，道：“那他们不会放过你的，这些人一定想通过你找到你那同事的下落，”他想了想，道，“你找单翎帮忙，躲起来，或者…。”他停在那里没往下说。

姜璃知道他想说：或者把易兰泽的去向说出来，姜璃眼中姜唯明一向是潇洒的中年绅士，不急不徐，此时却像个保护心爱之物的老人，姜璃心中有些复杂，有些心疼，说道：“老爹我不会有事的，何况我现在也找不到单翎，他不在店里，应该是出远门了。”

单翎经常出远门，姜唯明也并不奇怪，却偏在这个时候，于是脸上难免有愤愤之色，想了想道：“那你将你那同事的去向告诉我，从明代活到现在？我倒要看看在我面前他怎么再骗人，一个骗子，不值得你不顾安危救他。”

“就是啊，小璃，明代的人？这根本不可能嘛，就是个骗子。”一旁的郑姨也道。

姜璃表情却淡然，道：“不管怎样我相信他。”

姜唯明生气的说道：“你一向是个聪明的孩子，怎么就相信这种离谱的话。”看姜璃完全不为所动，更生气，却只哼了一声，忍住更多想教训姜璃的话。

三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半晌，姜唯明才开口道：“那你打算怎么样？”

姜璃道：“我打算离开上海，离开上海可能更能躲开那些人的追踪，老爹，我今天来就是跟你道别的。”

“胡闹！跟这个骗子吗？”听到姜璃要离开，姜唯明再也忍不住，人站起来回的踱步，指着姜璃道，“我不同意，你是我姜唯明的女儿，你休想跟人走，简直胡闹。”

姜璃猜到他肯定动怒，也不针锋相对，而是道：“老爹，你以前可是从来不阻止我做任何事的，连鬼是否存在都会写论文的人为什么就不相信一个人能从明代活到现在？而且你从来不会在未经证实前做判断，他是否是骗子，你以前绝不会说，老爹你都不像你了。”

姜唯明从来回的踱步中停住，人僵在那里，似乎被姜璃说中痛处，好半晌才叹了口气，道：“我老了，小璃，我再潇洒也有老的时候，你是我唯一的亲人。”

听他这么说，姜璃抿着嘴不说话，眼里有泪在打转。

郑姨站起来拍拍姜唯明的背安慰，姜唯明看着姜璃深吸了口气，道：“你说的没错，我不该随便否定一个人，你也大了，我不该决定你的去留，只是老爹真的舍不得。”

“对不起，老爹，我不会有事的，连虫谷和大兴庄这种危险的地方我都能活着回来，我命可大呢，我与易兰泽之间有宿缘，如果我现在躲得远远地，那我之后都没办法面对自己。”眼泪总算自姜璃的眼眶中流下来。

他是姜唯明教出来的，自己女儿的脾气他怎会不知，无愧于心才能面对自己，这也是他教的，只是论说到做到，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也惭愧，女儿却始终能做到保持真心。

“行吧，”姜唯明面如死灰，眼神有刹那的幽深，也不知道一瞬间想到了什么，只道“你想离开上海就离开上海，留在这里也会被人盯上，你想去哪里？南京？重庆？我联系我在那里的朋友，可以照应你一下。”

“不用，老爹，我估计会去乡下，大城市还是太惹眼。”姜璃道。

“乡下？你知道那里很多地方都在打仗，闹饥荒，日子有多难过？去乡下？你确定你们能活下去？”姜唯明平息的情绪又要上来，一旁的郑姨替他拍背顺气。

“你开着我的车吧，我给你些钱，枪也带着。”见姜璃不肯松口，姜唯明气管气，口中还是嘱咐道。

“我那边有车，钱也够，老爹你放心，我真的不会有事。”姜璃又强调了一遍。

姜唯明颓唐的点点头，像个不被需要的老人，半晌才提最后的要救，道：“那你住一晚再走。”

姜璃本来想马上走，但看看姜唯明的脸色，点点头：“好。”

夜深，郑姨早已回去了，姜璃和姜唯明聊天，聊往事，聊姜璃给他闯的祸，讲他怎么又当爹又当妈，姜璃看到姜唯明捂上双眼的手从指缝里流下的眼泪，姜璃于是也哭。

最后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姜璃梦到了母亲，母亲脸面模糊，大梦叫叫她快跑。

快跑？跑哪里去？

她一下子睁开眼，人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是屋里站着个人，正盯着她。

是郑姨。

她一下弹坐起来，看看四周，窗帘还拉着，光线很暗，没有光从外面透进来，应该是仍在半夜。

“你不是回去了吗？我老爹呢？”姜璃不自觉得往后缩了缩。

郑姨脸上有冷漠之色，手上拿着一把裁纸刀来回在指间抚过，也并不与她多废话，直接道：“你不用管你老爹，说吧，你那个同事易兰泽在哪儿？”

姜璃表情一凛，却并没有多少意外之色，道：“你果然有问题。”

郑姨冷笑了一下，人本来靠着书桌，此时站起来，往前向姜璃走近几步：“知道我有问题了，那还不快说。”她走近那几步，姿态远比平时的郑姨来得风情万种，似乎一下年轻了好几岁。

“你到底是谁？”姜璃瞪着她，“你们把我老爹怎么样了？”

“你老爹现在还活着，但如果你不说，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我可不保证。”郑姨将裁纸刀伸过来贴在姜璃的脸上，姜璃打了个激灵，并不是刀贴着脸，而是那个郑姨的眼珠在变颜色，从黑色飞快的变成蓝色又回复到黑色，也许是光线太暗的错觉，但姜璃还是莫名觉得恐怖。

“我要见我老爹。”姜璃努力让自己镇定。

郑姨本来凑近她的身体退回去，漫不经心的拍了拍手，卧室的门打开，一个高大的黑衣人像提小鸡一样将满身是伤的姜唯明提在手里，姜唯明脸肿着，满脸是血，人还醒着，看到姜璃嘴巴张了张，呼出几个字：“快跑。”

姜璃眼睛都红了，小豹子一样想冲过去，把被郑姨一把按住，姜璃抬脚就想踢，却发现自己手脚无力，被郑姨一把掌就拍倒在床上。

“你现在手无缚鸡之力，别想着反抗，好了，人你也看到了，告诉我易兰泽在哪里？”郑姨说着手中的裁纸刀飞出朝着姜唯明。

姜璃惊的大叫一声，那拉着姜唯明的高大黑衣人扯着姜唯明往旁边偏了偏，险险躲过那把刀，同时恶劣的大笑出声。

“你冲我来，不要折磨我爸爸。”姜璃叫道。

“那你说易兰泽在哪儿？”郑姨仍是那么漫不经心的说道。

姜璃看看姜唯明，道：“好，我说告诉你。”

那家工厂的大门是紧闭着，郑姨看了一眼，冲姜璃道：“是这里吗？”

姜璃点点头。

郑姨于是冲开车的黑衣人做了个行动的手势，那黑衣人下车，身后跟着的几辆车里同时下来好几十个人，手里都拿着枪，跟着黑衣人走到工厂门口，黑衣人敲门，其他人则躲在一旁。

只是半晌没有人回应，那黑衣人回头看看郑姨的方向，一挥手，马上有人攀墙进去。

“你可不要骗我，不然我保准要了老姜另半条命。”郑姨冲着旁边已经昏迷的姜唯明冷笑。

姜璃不说话，眼睛看着工厂里的动静，不一会儿大门打开，那几个翻墙进去的人跑出来，与那黑衣人说了几句，那黑衣人便黑着脸跑过来，冲车里的郑姨道：“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郑姨反手就给了姜璃一巴掌，姜璃捂着发烫的脸道：“明明昨天我离开时这里还有人的。”

郑姨瞪她一眼，冲那个黑衣人道：“走，进去看看。”说着吩咐两个手下看好车里的姜璃和姜唯明，和那黑衣人一起进了工厂。

看来单翎按照约定已经迅速搬离了，姜璃心里松了口气，回头看身边昏迷的姜唯明，顿时又心急如焚，他们回来必定不会放过他们两人，到时要怎么应对，她不由轻轻唤了声：“爸爸。”

姜唯明慢慢地睁开眼，姜璃马上道：“爸爸你醒了？”

不想姜璃伸出一只手指作了个噤声的动作，姜璃一惊，他两人不是都被反绑着手？她不敢发声，却见姜唯明从身后拿出一把裁纸刀来，正是之前郑姨用来扔姜唯明的那把，不知何时被姜唯明偷偷的捡在手里。

听到车里似乎有动静，两个在车外守着的郑姨手下其中一个往车里看了一眼，却看到姜璃正往前座爬，他大吃一惊正要打开车门，车忽然一个倒退，撞开他，同时迅速的往前面开去。

车后传来枪声，姜璃大叫着让姜唯明趴下，人猛踩油门，慌不择路的逃跑，后视镜里可以看到好几辆车在追赶，最前面一辆车咬得最紧，好几枪打在车上，如果给它描准轮胎，那就逃不掉了。

姜璃咬牙踩着油门，身后的车越追越近，车上有人从车窗伸出半个身体，枪已经描准了轮胎，姜璃有些绝望，眼睛寻找着可以转弯的路，无奈旁边都是小巷，车根本进不去，她几乎可以想像到那人已经扣动了扳机，只听“呯”的一声巨响，姜璃以为是子弹射中了轮胎，她死死的抓紧方向盘，却自后视镜里看到离的最近的车忽然失控，左右冲撞，最后停在街边，而后面的车来不及刹车撞在那辆车上，顿时都停在一处。

看来想打他们的轮胎，结果自己的轮胎先爆了，姜璃心里大大的松口气，却一点也不敢停留，加速往前逃去。

应该是将他们甩掉了，姜璃才稍稍缓下车速。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车后姜唯明也松了口气道。

“送你去一个地方先躲躲，你的伤也要处理一下。”姜璃道。

“那你呢？”

“我马上要送易兰泽离开，这帮人盯得越来越紧了。”姜璃道。

姜唯明马上道：“我跟你们一起，你这时候还要扔下爸爸吗？”

姜璃道：“可是你跟着我们太危险了。”

姜唯明摇头道：“不是你们离开了，我就安全了，你看到这帮人的所作所为了？你郑姨…，唉…，我真没想到她竟然，竟然是这样的人，就算你走了，他们也未必会放过我，还不如跟你们一起，这样我们才会各自安心。”

姜璃想了想，一抬头看到不远处电线杆上的几只麻雀，叹了口气道：“对不起，老爹，是我连累了你。”

姜唯明摆手道：“父女之间就别说这种话了，”他脸上都是伤，显得狼狈，抹了把头发，表情有些受伤的样子，“我怎么都没想到你郑姨会跟那些人是一伙儿的，我还这么信任她，现在想想，她对我百般讨好，百般温柔都是做样子的，不过是想让我重新进那个组织为他们工作，后来知道你可能跟易兰泽有联系，又旁敲侧击的从我这里打听，对，那个窃听器也一定是她偷偷装的。”他生性风流，有过的女人不少，却是第一次在女人这里栽跟头，不由现出愤愤之色。

姜璃忽然想到郑姨走路的体态和她会变色的眼瞳，皱了皱眉道：“老爹，她真的是郑姨吗？”

“长得跟年前时一样啊，虽然这么多年不见，但我还是能一眼认出，就是比以前长得高了些，她说是因为在美国牛奶和肉吃多了，”姜唯明道，“这也不奇怪，洋人喜欢喝牛奶，肉也比我们吃得多，就算在那里的华人也比国内的要强壮高大。”

“你有没有发现她的眼瞳会变色？”

“变色？怎么会？我从来没看到过。”姜唯明摇头否定道。

车往南市方向去，姜璃时不时的看看后视镜，怕还有人跟踪，仙客来饭店不在热闹的大街，还是在一条巷子里，还好巷子比较宽，车可以开进去，只是石头铺的路，很是颠簸。

车在饭店门口停下时，姜唯明看了看仙客来的招牌，有些茫然，道：“我们是要吃饭吗？”

姜璃打开车门道：“易兰泽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