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可怜天下父母心（1/1）

就在火车快临近那对老夫妻的时候，老太太突然推着轮椅向火车奔过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见鹿也向老太太和轮椅冲过去。

火车驶过，林见鹿拉住了轮椅，也拉住了老太太，但三个人都被列车风卷了个趔趄，差一点就卷进了列车里。远处看着这一切的霍灿和那位乘警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而紧接着，就看那位老太太在拍打着林见鹿，乘警和霍灿都急忙跑过去。到了近前，霍灿才看明白，老太太拍打着林见鹿，并不是因为愤怒，而是某种委屈、伤心和无奈。她一边哭着一边嚷嚷着：“啊，你这孩子，救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干什么啊，就让我们这么干净的去了吧，也少给孩子们添罗烂。你救我们干什么啊，救我们这两个老不死的干什么啊……”

列车已经发车，林见鹿还被老太太扯住拍打着。老太太哭得伤心欲绝，让霍灿不禁也动了容。这时，车站派出所的几个警官也赶了过来。他们要带这老两口回去调查，然后也希望林见鹿和他们一起回去协助调查。

在铁路派出所，那位老太太的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一位年轻的女警官给两位老人各倒了一杯水，老太太捧着水杯喝了一口水，试了试凉热，然后她把水杯端到老爷子面前，喂水给老爷子喝。等老爷子摇头表示不喝了以后，老太太才把剩下的水喝光。

待老太太坐下后，一位中年警察对老太太说：“大娘，您刚才是要把大爷推到火车道上吗？”

老太太急忙说：“我是想，我和你大爷一起卧轨。我们俩都不想活了。”

中年警察：“您自己卧轨是自杀，您推大爷下去，那就是谋杀。就是您自己也不能自杀啊，更别说在铁路上自杀了。您这是破坏交通安全知道吗？要不是刚才这位先生手疾眼快，救了你们，后果不堪设想。”

老太太：“唉，我和你大爷没想那么多，我们俩都不想活了，不想再拖累儿子儿媳妇了。”老太太说着就又掉下眼泪来。

老太太用手抹了把眼泪，然后又看了看林见鹿，说：“小伙子，谢谢你救了我和你大爷，但你真不应该救我们啊。我们是真的不应该再活着了啊。”

林见鹿：“大娘，您是遇到了什么困难了吗？”

老太太叹了口气，然后说：“唉，这不嘛，你大爷几年前得了脑血栓，整个人都瘫了。不能说话，不能自理，好在我身体还行，有我照顾着他。可前些天，我也病倒了。没办法，我儿子只好请假来陪我们住院治疗。我们就这一个孩子，我住院了，没人照顾你大爷，只好把你大爷也带到医院来。我儿子黑天白天的，既要照顾我又要照顾你大爷，这本来就够累的了，偏偏我孙子又感冒了。孙子感冒，我儿媳妇照顾，孙子又把感冒传染给了儿媳妇。这么着，一家人都成了病人，就我儿子一个人照顾这一大家子。唉，实在照顾不过来，就请了个护工。可请护工得给护工开资啊。这治病要钱，给护工开资要钱，我儿子照顾我们上不了班，又挣不来钱。唉，这日子也实在是太难过了。把我儿子逼得啊，想死的心都有了，可他死不起啊。我儿子真是太难了！好不容易，我儿子熬着把我们两个老的照顾得出院了，他一米八的大个儿，体重由原来的一百六，变成了一百斤，就剩下一层皮包着骨头了。唉，我看着心疼啊。可他还得赶紧回去上班儿，对了，他是在理发店做理发师，上一天班挣一天钱。不上班就没有钱啊。好在，我们出院了，我孙子还有儿媳妇也好了。寻思着这回就好了，可昨天我又感觉腔子里面疼，我自己去医院一检查，说我的肺病又犯了，医生说让我住院治疗。唉，我儿子实在是折腾不起了。我和老头一核计，我说，咱们不能再拖累儿子了。咱俩死了吧。也省得自己遭罪。老头儿一听，也同意。这不，我俩就……唉，还没死成。”

老太太的话，让人听着心酸。

林见鹿说：“大娘，您一看就是善良的人，不愿意麻烦别人，怕拖累儿子。但你想没想，您和大爷一起卧轨，撞火车，有可能造成火车脱轨，火车脱轨，是多严重的事情您知道吗？”

大娘愣愣地看着林见鹿。这时旁边的中年警察说：“火车脱轨，不光是造成财产损失，还有可能造成人员伤亡。你说多严重吧。”

林见鹿又说：“大娘，您不想拖累儿子，想和大爷一死了之。但您想过您儿子吗？您和老伴儿这么死了，您儿子得多痛苦啊。”

旁边那位中年警察接着林见鹿的话头说：“就是啊，您这么死了。知道的是您自己不想拖累儿子，自己不想活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儿子对您不好，逼得您自杀了呢。到时候您儿子还不让人讲究死。”

听了这位警察的话，老太太似乎才想明白，她又不由得一边叹气一边掉起眼泪来。

看着老太太又掉起眼泪来，中年警官说：“大娘，这么的吧，我组织我们派出所几个人给您捐点钱，多少能缓解点您儿子的经济压力。您把您儿子的电话告诉我们，一会儿让您儿子来接您，然后带您去看病。您儿子的电话？”

老太太一听，就说：“这怎么好意思，怎么好意思要你们捐钱。唉！人老不中用啊。这是我儿子电话。”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硬纸片来，递给中年警官。

中年警官接过纸片，开始打电话。电话里他告诉那位儿子，刚才老俩口要自杀，刚被一位好心的旅客救下来，让这位儿子到铁路派出所来带老俩口回去。

儿子那边似乎对老俩口居然要自杀很不理解，似乎有责怪老俩口不省事儿的话说出口。于是那位中年警官在电话里训那位儿子：“你怎么能说你爹妈不省事儿呢？他们还不是为了你好，怕拖累你？你小的时候，比他们现在不省事儿多了，他们有嫌过你不省事儿吗？”

儿子那边似乎在解释什么，于是中年警察又说：“我知道你是随口一说，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但记着，以后这随口一说也别说。人老了，怕拖累儿女，儿女的一句话就是他们的圣旨。那圣旨能随口一说吗？好了，你的难处我们也理解，这不，我们派出所决定给你家大爷大娘捐点钱，一会你来接他们，然后先带他们去看病。”

撂下电话，中年警官先从警服的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沓钱来，说：“我带个头儿啊，这是昨天我媳妇给我这个月的烟钱，一千，你们多有多捐，少有少捐。”

别的警察见状，也都纷纷地捐了钱，有三百的有五百的，也有一千的。

林见鹿看着霍灿，霍灿知道他的意思，她有些为难地说：“咱们现金就不到五百元钱，我现在都用微信和支付宝付账。要不咱们就捐四百五吧。”

旁边的中年警察说：“你们捐不捐都行，我只是让我们的员工捐。你们救了人，就是最大的捐助了。”

林见鹿说：“我们也尽点心，有多少捐多少吧。”

于是霍灿把包里所有钱都拿出来，正好凑够四百五。

林见鹿的协助调查已经完成，钱也捐了，于是他和霍灿向老俩口和警察们告别。临走，老俩口和警察们送他们出门时，还一个劲儿地向他们道谢。

走出派出所，一看时间已经接近八点钟了，火车已经错过，于是他们赶紧赶往汽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