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公二十五年(1/1)
[原文]
〔传〕二十五年夏五月庚辰,卫侯出奔宋。卫侯为灵台于藉圃,与诸大夫饮酒焉。褚师声子而登席,公怒;辞曰:“臣有疾,异于人;若见之,君将之②。是以不敢。”公愈怒。大夫辞之,不可;褚师出。公戟其手,曰:“必断而足!”闻之。褚师与司寇亥乘,曰:“今日幸而后亡!”公之入也,夺南氏邑③,而夺司寇亥政。公使侍人纳公文懿子之车于池。初,卫人翦夏丁氏,以其帑赐彭封弥子。弥子饮公酒,纳夏戊之女。嬖,以为夫人。其弟期,大叔疾之从孙甥也,少畜于公,以为司徒。夫人宠衰,期得罪。公使三匠久。公使优狡盟拳弥④,而甚近信之。故褚师比、公孙弥牟、公文要、司寇亥、司徒期因三匠与拳弥以作乱。皆执利兵,无者执斤⑤。使拳弥入于公宫,而自大子疾之宫噪以攻公。鄄子士请御之,弥援其手,曰:“子则勇矣,将若君何?不见先君乎?君何所不逞欲?且君尝在外矣,岂必不反?当今不可,众怒难犯。休而易间也⑥。”乃出。将适蒲⑦,弥曰:“晋无信,不可。”将适鄄⑧,弥曰:“齐、晋争我,不可。”将适泠,弥曰:“鲁不足与。请适城以越,越有君。”乃适城。弥曰:“卫盗不可知也。请速!自我始。”乃载宝以归。公为支离之卒⑨,因祝史挥以侵卫。卫人病之。懿子知之,见子之,请逐挥。文子曰:“无罪。”懿子曰:“彼好专利而妄。夫见君之入也,将先道焉。若逐之,必出于南门而适君所。夫越新得诸侯,将必请师焉。”挥在朝,使吏遣诸其室。挥出信,弗内。五日,乃馆诸外里,遂有宠;使如越请师。六月,公至自越,季康子、孟武伯逆于五梧。郭重仆,见二子,曰:“恶言多矣,君请尽之!”公宴于五梧,武伯为祝;恶郭重,曰:“何肥也?”季孙曰:“请饮彘也!以鲁国之密迩仇仇,臣是以不获以君,克免于大行。又谓重也肥?”公曰:“是食言多矣,能无肥乎!”饮酒不乐。公与大夫始有恶。
[注释]
庚辰:二十五日。②(huō):呕吐。③南氏:即公孙弥牟,文子。④拳弥:卫大夫。⑤斤:斧头。⑥休而易间:叛乱平定才容易离间他们。⑦蒲:在今河南长垣县东。⑧鄄:在今山东鄄城西北。⑨为支离之卒:把徒兵分为数队。五梧:鲁南部边界地方。彘:孟武伯名。
[译文]
鲁哀公二十五年夏五月二十五日,卫公逃至宋国。卫公在藉圃建造了灵台,和大夫们在那儿喝酒。褚师比穿着袜子走上席子,卫公愤怒。褚师比解释说:“下臣脚上有疮,和别人不相同,假如看到我的脚,君主会呕吐的,因此不敢脱袜。”卫公更加生气,大夫们都劝告此事,卫公还是不听。褚师比撤退,卫公一手叉腰,说:“必定要砍断你的脚!”褚师比听见了,和司寇亥同坐一辆车,说:“今天有幸才逃出来。”卫公回国时,夺取了公孙弥牟的封邑,又夺占了司寇亥的权。还派侍人把公文懿子的车子投掷池塘里。起初,卫国人消灭夏戊家族,把他们的财产赐予彭封弥子。弥子请卫公喝酒,把夏戊的女儿赠给他,很受公宠爱,让她做了夫人。她的弟弟夏期,是太叔疾的从孙外甥。小时候放置公宫里养育,卫公让他做了司徒。夫人的宠爱衰落之后,夏期也因此获罪。卫公使用工匠们长时间不让歇息,又让名叫狡的优人与拳弥发誓,而且非常亲近信赖他。因此褚师比、公孙弥牟、公文懿子、司寇亥、司徒夏朝就利用工匠们和拳弥来发动叛变,都手持锋利的武器,没有武器的拿着斧子。他们让拳弥进入公宫,其他从太子疾的宫里哄叫着攻击卫公。鄄子士请示抵抗,拳弥牵着他的手,说:“您倒是勇敢,但准备把君主怎么办?您没看见先王的事吗?君主在哪个地方不能满足欲念?而且君主以前在国外待过了,难道必定不能回来?在现在不能抵抗,众怒难犯,等平息后就容易分化了。”因此卫公就出走,打算前去蒲地,拳弥说:“晋国没有诚信,不能去。”准备前往鄄地,拳弥说:“齐、晋两国都在夺取我们,不可去。”即将去泠地,拳弥说:“鲁国不足以相处,请到城去,以便和越国联系,越国有好君主。”因此前往城。拳弥说:“卫国的盗贼很难防备,请快点离去,由我先离去。”就装了宝物带回了卫国。卫公部署了分散的军队,凭借祝史挥做内应而袭击卫国。卫国人对此感到担心。公文懿子知道这一情况,就去会见公孙弥牟,请求驱赶祝史挥。公孙弥牟说:“祝史挥没有什么过失。”懿子说:“那个人喜爱专横谋利而又狂妄,要是见到君回国,会为君在前面引路的。如果驱赶他,他必定会从南门出去而前往国君那里。越国刚获得诸侯拥戴,他们一定会向越国请求发兵的。”祝史挥在朝廷上,公孙弥牟就派官吏把他遣送回家。祝史挥出朝后,两天之后,朝廷不再接受他。第五天就将他迁居到都外的乡里。因此祝史挥得到卫公宠幸,派他前去越国请求援军。六月,鲁哀公从越国返回国内,季康子、孟武伯到五梧接见。郭重做哀公的侍从,见到了他们两位,对哀公说:“他们说的坏话太多了,君主请听他们全都说出来吧。”哀公在五梧设宴,孟武伯在席上祝酒,讨厌郭重,就说:“好肥啊!”季康子说:“请让我罚孟孙彘饮酒!因鲁国紧靠仇国,下臣因此不能跟从君主,得以避免远行,却又去说郭重很肥。”哀公说:“正是食言太多了,能不肥吗?”喝酒喝得很不快乐,哀公开始和大夫有了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