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毒海沉浮（1/1）
6月27日凌晨3点，窗外夜色依然深沉。
叶燹坦白：“我以前拜过锁匠师傅，知道手铐上锁的原理。所以我清楚，世界上不可能有绝对安全的锁具，一旦知道了设计原理，用异物开手铐完全是有可能的。”
谷雨不置可否。
叶锁匠继续哔哔：“其实谷警官，你带的手铐款式太老了。”
“现在警方不是配备了最新款的防拨手铐吗？就是一把钥匙只能打开一把锁的那种，如果是防拨手铐的话，我可能得花些心思了。”
谷警官接了一句：“不实用。”
“也对，钥匙管理混乱，还容易丢失。”
叶燹莞尔一笑：“不过，防拨不防拨，我都打得开。”
他伸了两根指头：“20秒之内，两种方法，我把锁给你破了。”
谷雨冷哼一声。
然后二话不说，掏出手铐，直接扣在茶几上。
“开吧。”
“麻烦谷警官帮我取下直径1毫米的钢丝。”
“还需要几张新款一元人民币。”
“可以。”
很快，东西备齐了。
事实上，钢针开锁，叶燹只用了7秒。
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叶燹解释说：“每一款手铐或多或少都存在设计缺陷。”
谷雨问道：“第二种呢？”
“网上报道过的，用人民币开锁。”
“不过，我可能会失败。”
谷雨冷笑：“嚯？”
果然，叶锁匠的第一次尝试不太顺利。
他将崭新的一元钱新币，折叠成开锁工具的模样，结果才一下，纸币还没有塞进去，就直接折了。
“再来一张新币。”然后又失败了。
“再来。”
谷雨又递了一张钱币。
叶燹朝她笑了笑：“我已经找到突破口了。”
这一次，13秒，打开了手铐。
叶燹感觉，谷雨看他的眼光微微不同了。
“叶司机，你学这个干什么？”谷警官的语气颇为冷冽。
“热爱读书，兴趣广泛。”
“……”
叶燹继续叨叨：“每个男孩都有仗剑走天涯的梦想。而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开遍全世界的锁具，然后加入中国锁匠协会。所以上大学那会儿，我一直喜欢研究各种锁子，从老式的挂锁，到现在的防盗锁，只要市面上有的我都要研究。”
谷雨眼神变得诧异。
“不信你看书架上面，有两本讲开锁的书。”
谷雨扭头一看：“确实。”乍一看，发现不了。
叶燹竟是真·读书！
“我确实有打算靠这门手艺抢饭碗的。”
“但是后来给耽误了吧。”
“所以谷警官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免费帮您测试安全性。”
黄鼠狼给鸡拜年，谷雨觉得被骗了。
但她没有证据：“好，手铐的事情翻篇吧。”
“等等。”
“怎么了？”
“谷警官，帮我拿下那本《锁具大全》。”
谷雨没吱声，直接照做了。
“你翻开书。”
“这是什么？”
“我以前想出的设计图。”
“一款纸币、钢丝都打不开的手铐。”
“锁眼处仅有0.5毫米的缝隙供钥匙插入，别说专业开锁工具无法插入锁眼，就连小偷常用的直径1毫米的钢丝也根本无处下手，手铐内部加入了保险、隐形的设计，纵然开锁工具进入锁眼也不能对锁芯动任何手脚。”
叶燹一言以蔽之：“只有钥匙才能打开。”
谷雨一脸懵逼：“然后呢？”
“送给你了。”
“不要试图行贿警方。”
“不会贿赂，只是赠送。”
谷雨啧啧两声：“叶司机，真是屈才了。”
她的神色有些融化了。叶燹，还有什么是你能让我惊艳的？
“手铐不提了。”
谷警官语气又挂起霜寒：“你刚刚为什么自残？”
“谷警官，你在车上问过我，为什么会懂毒理，对不对？”
“我的回答是，我懂，因为我是一名禁毒志愿者。”
“我懂，更因为我过去确实是个瘾君子。”
叶燹坦白的态度太淡定了。
谷雨下意识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
——录音应该还自动开着。
叶燹似乎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下一秒说：“但我已经彻底戒了。”
“所以，警局的抽血或毛发化验，都不会有任何成瘾表现。”
“我已经好多年没碰毒了。”
谷雨有些意外：“为什么派出所没有备案？”
叶燹嗤了一声：“你说那个戒毒动态管理系统？”
谷雨反问：“系统怎么了？”
“没，系统挺友好的。”划掉，挺变·态的。
“不过，我的确没有录入系统。”
“我是在缅北被迫染上毒瘾的，染上之后也没去找戒毒机构。”
谷雨有些震惊了，答案呼之欲出，但她却不敢相信：“那你怎么戒掉的？”
“自己就那样戒的呗。”
“自己？戒的？”
卧槽，谷雨的震惊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了。
叶燹笑说：“说起来，也就是老掉牙的法子。我当时为了戒毒，藏进山沟沟里，毒瘾发作的时候，就让人用铁链把我捆起来，然后一直挣扎、反抗，直到气空力尽，毒瘾症状慢慢过去。”
“……”谷雨心想，NB。
“其实，今天不是自残，而是为了抵制戒断反应。”
“谷警官，你知道的，生理毒瘾虽然戒掉了，心理反应却是永久的。本来，戒断反应已经好多年没出现了，却没想到今天凌晨突然又出现了。”
叶燹自叹：“疼痛的感觉总比毒瘾发作舒服吧。”
“你以前总是这样吗？”
叶燹自嘲道：“我大腿上藏着许多小伤疤。”
“都是我自己捅的。”
谷雨内心咯噔了一下。
“方法粗暴，但很有用，亲测有效的。”
谷雨有意转移话题：“为什么突然出现了戒断反应？”换言之，是什么特殊因素诱发了毒瘾心理？
叶燹听了，瞬间凝住。他抬头看向了谷雨。
然后平静地撒了个小谎：“我猜想，可能是谷警官一直说我是毒贩子，然后就在我脑海中强化了毒的概念。刚刚跟谷警官说过，我以前的梦想是当一名厉害的锁匠，因为某些原因就换了工作。原因就是，我因为戒毒不得不彻底摆脱过去的环境，改换一种正常人该有的生活方式。”
叶燹现在愧疚得很。
虽然有真实的成分，可是也算满嘴跑火车，谎话连成篇了。
叶燹很清楚戒断反应出现的原因。
因为她的到来，肮脏的渴望重新唤醒了肮脏的过去。
过去的阴影，就跟牛皮糖一样，死死黏着他，甩不掉。有人说，黑暗也许难以消灭，唯一的办法，是把光带进来。
叶燹过去的人生中，唯一一束光就是Ta。
她忘了。
他却记得。
希望不会太晚。
对面，一向理性的谷雨，此刻也被撼动了。
她是缉毒警。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毒的可怕。
所谓知之深，恨之切。
她更知道，戒毒之难，难于登天。
在强大的毒瘾饥渴面前，纵使是无比顽强的人，也往往会选择堕落与沉沦。所以普通人，就算是依赖戒毒机构，配合药物，科学治疗，最终能否成功，还得看戒毒者是否具有超强的耐受力和意志力。
他自己如何做到的？
要知道，冰的复吸率号称100%。
戒掉，不等于摆脱。
可他做到了。
宁伤己身，勿纵心瘾。
谷雨虽然不清楚叶燹的老底，但她被他惊人的意志力折服了。
“你为什么会染上毒瘾？”
叶燹略带沙哑地说：“因为有不得不碰的理由。”
“说说吧。”
“你会信吗？”
谷雨笑答：“不一定。”
“那就当故事听吧。”
叶燹干咳了两声，沧桑道：“我刚刚提过一句，我是被迫染上毒瘾的。”
“为了救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