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一肚子坏水?(1/1)
“啊?好嘞!”吉祥回道,转身窜出祠堂去找工具。
“郡主觉得里面有尸体?”猜出顾了了想法的蒋叶问道。
将尸体藏进陶俑里,就算是陶艺世家也没有几个能有这样的本事。更何况还是烧制出一个跪着不倒的姿势,更是难上加难。
“有没有打开就知道了,周围查看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线索?”顾了了道。
“郡主来之前几个兄弟查看了周围,并没有发现可疑的地方。”蒋叶回道。
“那几个气孔我都查过了,一点香灰都没有找到,难道不是迷香?”林楚安用轻功登上高处,将祠堂仅有几个气孔也检查过了,毫无收获。
“白天呢?都谁来过祠堂?”顾了了问道。
“这个祠堂只有那个叫阎生的每天早上来打扫一遍,其他人并不会靠近。”蒋叶道。
顾了了点了点头,打量着祠堂周围,到底凶手是用什么方法放倒了两个衙役呢?
没等众人理出头绪,顾吉祥拿了把小锤子进来,走到了陶俑面前。
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这个诡异的陶俑上,顾吉祥小心的从陶俑的手臂开始,敲打出一个破洞,露出了黛色的布料。
看到布料众人基本都肯定了陶俑中藏着尸体。
顾吉祥从敲出的破洞下手,连敲带掰的用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在不破坏尸体的情况下将陶俑拆开了。
第四具尸体果然就藏在陶俑里,一个挺着大肚腩的男子尸体。
“恒丰?”姗姗来迟的宋德明一眼就认出,陶俑里正是失踪了的宋恒丰。
顾吉祥将尸体和陶俑碎片一起运回了大理寺,先行去做验尸的准备。
顾了了和林楚安并未急着回去,跟衙役们一起在宋家用过早饭后,继续在祠堂周围查看。
“祠堂为了躲避日光只有这么几个气孔,位置还挺高,如果是用迷香,那么迷烟不是这几个气孔进入,还能从哪里进入呢?”林楚安抬头看着那几个气孔不解道。
“那是不是阎生?”祠堂院落里一个忙碌的身影引起了顾了了的注意。
“是他,他在割院子里的杂草,看来这院子里都是他一个人在打理。”林楚安看了一眼道。
顾了了跟林楚安走了过去,阎生一看顾了了二人忙放下手中的镰刀跪在地上行礼。
“你这个工具箱好整齐啊,这锯子是刚刚打磨过么?”顾了了从阎生身后的工具箱里拿出一把锯子,锯片亮的反光。
阎生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低头道:“工具用的时间长了,都要打磨,不然就钝了。”
“你住在这里么?”顾了了看到角落的杂物房里有一张小床。
“是,小的一个人负责祠堂的打扫、修葺和看守。”阎生依然低着头回道。
顾了了哦了一声,点点头继续问:“既然你也住在这个院子里,昨晚可曾听到什么动静,见过什么人?”
阎生迟疑了下,才回道:“昨晚小的很早就睡下了,小的活多又累,晚上睡得跟死猪一样,一觉睡到天亮,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良久都没有听到顾了了继续发问,阎生小心的抬起头,正对上顾了了探究的眼神,阎生慌忙将头低下。
一直在旁看着的林楚安将阎生的表情尽收眼底,和顾了了对视了一眼,二人心中都有了计较。
顾了了将手中的锯子放回去,又翻了翻工具箱,“你这工具倒是挺全。”
“回郡主。”阎生伏低了身子,头紧紧地贴着地面“这个院子虽小,活却杂,所以工具也多。”
顾了了没有再说什么,跟林楚安一起转身离开了。
察觉到二人离开的阎生僵直的身子软了下来,抹了抹头上细碎的汗珠,松了口气。
正在祠堂搜证的蒋叶诧异地看着离开了的顾了了二人又走了回来。
“昨天阎生可曾来过祠堂?”顾了了问蒋叶。
“来过啊,他天天早上都来打扫祠堂。”蒋叶回道。
顾了了抬头看了看挂在梁上的盘香,“这个盘香多久换一次?”
蒋叶顺着顾了了的视线看过去,“郡主怀疑这个盘香?可是昨天并没有人动过这个盘香,这几天就见过阎生来换过一次,好像是...对,是前天早上,昨天并没有更换过。并且事发后我也怀疑过这个盘香,上去查看过,并没有什么异样。”
顾了了蹲在地上捏起一块香灰,轻轻的捻开,闻了闻。向在现场记录的衙役要了一张纸,将地上的香灰扫到纸上包好,装到了小背包里。
在祠堂查看了一会儿,顾了了又交代了蒋叶几句,便跟林楚安回了大理寺。
停尸房里,顾吉祥已经将一切准备妥当,就等着顾了了回来验尸了。
“尸表都检查完,做好记录了,尸体也清洗过了,除了腹部一道缝好的伤口,并没有其他伤口。”顾吉祥一边帮顾了了穿戴上行头,一边叙述着。
木台上,宋恒丰的尸体光溜溜的躺在上面,异常凸起的肚子上那道丑陋的缝线分外显眼。
“看这针法倒是跟宋仁那道一样。”顾了了看了看尸体腹部的伤口道。
“在肚子上开了口,是不是把肠子给掏了?”林楚安猜测道。
顾了了没回答,用剪刀小心的剪开了缝线。
尸体的腹腔打开后,一个大水球露了出来。
“我说肚子这么大,原来塞了这么个玩意儿?”顾吉祥小心的将水球拿了出来放到一旁的盘子里。
顾了了检查了一下腹腔,对林楚安道,“你猜对了,把肠子掏了。”
“按照凶手的一贯作风,这掏了肠子是骂的什么?”林楚安看向顾吉祥。
顾吉祥也有些莫名其妙,“这回我也猜不出了。”
除了肠子外其他器官都是完好的,顾了了很快就鉴定出了死因,“腹部刀伤是生前伤,死者是被剖腹杀害的。”
虽然死因明显,顾了了还是按程序,检查过尸体的其他部位,并无其他损伤,才开始研究盘子里的大水球。
“这是个猪脬。”顾了了戳了戳装满水的猪脬,小心的用剪子在下面剪了个洞,里面的水哗一下子洒进了盘子里。
“好臭啊,这里面是馊水么?”顾吉祥被熏得一个劲儿干呕。
“我知道凶手的意思了...呕...他想说宋恒丰...呕...一肚子坏水。”林楚安边恶心边说道。
顾吉祥一手捂着鼻子,一手对林楚安竖起了大拇指,表示同意。
顾了了则直接走出了验尸房,脱下罩衣道:“去烧陶的牟家请个师父来,看看那堆碎片有什么线索。”
顾吉祥紧跟着窜出验尸房,回头对林楚安喊道:“劳烦世子收拾一下,我去牟家请人。”
慢了一步的林楚安只能忍着恶心,苦着脸收拾着残局。
顾了了拿着验尸单到书房找李玉,李玉正对着宋家案厚厚的卷宗头疼。
“这才几天,四条人命,尸体全都送到祠堂罚跪,磨坊的驴都没他勤快!”李玉咬着牙骂凶手。
“我让刘淼去查那个叫阎生的了,宋光宗虽然一直没有动静,但我总觉得杀这四个人,还是他的动机最大,还得继续派人监视着才稳妥。”顾了了将验尸单递给李玉道。。
“宋光宗的身体情况能杀人么,还是你怀疑那个叫阎生的是他的帮凶?”李玉接过验尸单,一边翻阅一边问道。
“还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宋光宗杀人,只有鬼洞下桃蕊的尸体和状纸证明宋光宗有动机杀人。倒是阎生肯定跟这案子脱不了关系。”顾了了态度坚定道。
“这么肯定?”看到顾了了自信的样子,李玉的心情也放松了,脸上有了笑容。
“嗯,就等着蒋叶了。”有了头绪,顾了了心头的阴郁也驱散不少。
林楚安收拾完停尸房,洗了几遍手,又换了身衣服,才来书房找顾了了。
林楚安前脚踏进书房的门,后脚蒋叶就进来了。
“怎么样?”顾了了迫不及待的问道。
蒋叶面露喜色道,“有个大收获,那阎生会制陶器。”
众人闻言均来了精神,纷纷要蒋叶快点汇报。
原来那阎生是个孤儿,从小被义庄的老牟头收养。那老牟头是被烧陶的牟家赶出来的私生子,终身未曾娶妻,捡了阎生后当亲生儿子养大,两人在义庄相依为命。
楚国陪葬陶器的很多,老牟头便在义庄后方开了个窑,烧制一些陶器赚些零花,阎生就在一旁打下手,后来老牟头年岁大了,便由阎生接手了。
老牟头常跟别人夸赞,阎生是个有天分的,烧陶的手艺比自己高出不少。
本来二人的日子过的也不错,却没想到老牟头老了老了还染上了赌瘾,将积蓄败了个精光,又借了高利贷,还将阎生也抵给了债主。
老牟头败光了家底没多久就撒手人寰,留下一屁股债给阎生。
债主将义庄里凡是能换钱的东西都拿走了,将阎生也带走打算卖给有钱人家当奴隶。
所幸阎生因为八字属阴被卖进了宋家为奴,专门负责祠堂的打理,也算是有了活路。
“大人,传唤阎生吧。”顾了了听完蒋叶的叙述胸有成竹道。
“主子,牟家请来的师父说,这陶俑不是出自牟家,却像是牟家的手法。不过他说阎生的养父是牟家逐出去的,阎生会烧陶。”顾吉祥风风火火的跑进书房急道。
“我们都知道了。”顾了了笑道。
众人匆匆吃过午饭后,阎生被传来了。
公堂之上,阎生低着头,缩着肩膀跪在正中,完全看不出是个有胆量鼓弄尸体的人。
“听说你会烧陶?”顾了了决定从最后一个尸体开始盘问。
“会一点点,烧的不好也就不烧了。”阎生回道。
“可是听说你养父一直夸你烧的比他好。”顾了了道。
“许是对好面子吹牛吧。”阎生答道。
“前天早上你换了盘香?”顾了了又问。
阎生似乎没有料到会发现盘香的问题,犹豫了片刻才回道。“祠堂的盘香每五天就会更换,前天是更换的日子。”
顾了了掏出纸包,打开放在阎生面前,扒拉着纸包里的香灰道,“宋家的盘香是顶级的,燃烧时间长,烧出来的香灰发黑,可这黑色的香灰里掺杂了一段白色的香灰,里面还有一截烧断的线头,这是盘香里该有的东西么?”
阎生看着烟灰,声音有些发抖道,“挂盘香的时候不曾注意看这些,不大清楚。”
“我猜有人估算好了盘香燃烧的进度,把迷香绑在盘香上,等昨晚子时左右,盘香烧到了迷香处,点燃了迷香,迷晕了留守的衙役,再等绑迷香的绳子烧断,迷香掉落下来,待迷香燃尽,便可神不知鬼不觉的送尸体进去。”顾了了盯着阎生的脸问道。
阎生闻言猛地抬起头正对上顾了了探究的目光,看得阎生浑身冒冷汗,不禁将头伏在地上,闷声道:“小的不清楚什么迷香。”
阎生抬头的瞬间眼里的惊讶没有逃过众人的眼睛,大理寺的众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你工具箱里那把锯子锯开头骨就钝了,所以前几天你把它磨了是么?”顾了了没有纠结盘香,又盘问起第三具尸体的问题。
“小的不知道您说什么,小的就是定期保养工具而已。”阎生索性将头伏在地上不起来,随便顾了了说什么都是不知道。
“可你工具箱那么多工具,就只有那把锯子磨过了,我看有的工具也很钝了,为什么不顺便磨了呢?”顾了了的声音很温柔,说出的话却让阎生不寒而栗。
阎生伏在地上,不肯再回答。
“你从小在义庄长大,帮着养父处理尸体,尸僵的时间你应该很了解吧,要想利用尸僵将尸体摆出想要的姿势,应该不难吧?”不等阎生消化完上一个问题,顾了了又开始问第一具和第二具尸体的问题。
阎生唯恐说多错多,选择了一言不发。
顾了了并不需要阎生的答案,继续说道,“但是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呢?你没有动机啊,所以杀人的是另一个人,你只是处理尸体,那么什么人能让你以身犯险呢?”
“不是。”一直俯首沉默的阎生突然出声打断了顾了了的推测,“人是我杀的, 尸体是我处理的,跟别人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