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探山庄（1/1）

整整一个上午，顾了了都在小书房整理线索。

临近午时，顾了了冲出房间，敲开了林南的房门。

未时，林南踹开了李玉的房门，将午睡的李玉强行拽了起来。

未时一刻，大理寺的众人又聚集在了后堂，刚刚封存不到三个时辰的如月案，再次启封。

“这里是如月的户籍证明，如月在二月二十日也就是六天前，已经是良籍了。”林南得意的挥动着手中的户籍证明，这是他托好友开出来的。

“真行啊你，怎么想到去查如月的户籍变更。”蒋叶激动地拍打叶南的肩膀。

“他哪有那个脑子，是了了想到的。”林楚安笑着揭穿了林南。

“那也得林南有这个本事，能调出来才行。”顾了了含笑道。

“好了，根据如星所述，如月是于二月二十日失踪的，既然如月二月二十就已经是良籍了，那么琼楼就无权决议她的生死。”李玉正色道，“蒋叶，去琼楼传唤，不，既然游老板供认了如月是她杀的，你便以杀人罪逮捕她。”

蒋叶得令，喊了两个衙役，急不可耐的窜出门去。

等待蒋叶带人回来升堂的功夫，众人好奇的问顾了了怎么想到如月的户籍问题，毕竟妓子从良，别说做外室，就算纳妾也很少有人去变更户籍的。

“因为如月死后掉落的那个胎儿，那是个已经成型的男婴，至少四个月了。”顾了了解释道“以游老板的行事作风，怎么可能任由自己楼里的姑娘怀孕四个月还不处理，最大的可能就是这个姑娘已经有了去处。既然有能力将琼楼的花魁赎身，变更户籍应该也不难，他既然留下这个孩子，必定要考虑这孩子的出身。”

“变更户籍需要提前一个月申请，加上过年休沐又拖延了一个月，这个户籍变更是前几天才下来的。可能游老板都忘了这件事了。”林南接着说道。

“我也是赌一把，所幸这个人对如月还有那么几分喜欢。”顾了了庆幸道。

“还有一个疑点，既然早已赎身，为何还要留在琼楼，按照变更户籍申请的时间，两个月前如月就该离开琼楼了。”林楚安难得动了脑子。

“等游老板来了不就知道了？”林南道。

“她不会说。”顾了了面色凝重的笃定道。

“大人，游老板带到堂上了。”蒋叶一脸兴奋的跑回来。

这次升堂顾了了并没有去旁观，她心里清楚地很，游老板什么都不会说。与其跟过去浪费时间，不如想想林楚安提出的那个疑点。

一炷香的工夫，李玉等人回来了，跟着去看热闹的林楚安情绪略显低落。

“真如你所料，那游老板一口咬定，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过是怕麻烦，才随口瞎说的。至于给如月赎身之人，也是行有行规，撬不开她的嘴。”林楚安重重的坐回座位上，抱怨道。

这京都的弯弯绕绕太多，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直来直去惯了的林楚安这几天颇受打击。

李玉等人倒是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并没有多大反应。

“世子莫恼，那游老板要是嘴不严，怕是这琼楼早就没了。本来也不指望从她那里知道什么，现下将她暂且收押，不过是免得她又动什么手脚，给我们增加难度罢了。”李玉安抚道。

“幸亏你没去，那游老板态度特别嚣张，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样子，实在是...”林楚安攥紧拳头，狠狠地锤向桌子。

“咔嚓”大理寺陈旧的茶桌折了一条腿。

“我虽没去，却一直在想你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相比较林楚安的沮丧，理出了眉目的顾了了心情倒是不错。

“我？我这一天天话还挺多的，你说的是哪句啊？”刚搞完破坏的林楚安一脸窘迫的挠挠头。

顾了了笑了笑道：“明明两个月之前就可以离开琼楼，为何前几日才离开？我想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人有什么事，顾不上安顿如月，只能先将人留在琼楼。或者可能那人这两个月就不在京都，几天前才回来。”

“郡主一说，下官倒是想起来了，年前潭州爆出了贪污救灾粮款的案子，时间恰好是两个月前，太子点了几位官员，连夜出发，几天前刚刚回京。”主簿赵正川道。

“时间上太凑巧了，先生可还记得是哪几位？”李玉问。

“下官依稀记得，当时是已故的严轲严大人带着户部侍郎钱程远、御史大夫王自清以及两位大理寺丞任忠文和江玉棠，明威将军戴永宁带兵随行。”赵正川略微思索道。

“严轲也去了？”林楚安惊讶道。

“严大人去了十几天便带着户部侍郎回京复命，留下御史大人、明威将军和两位大理寺丞善后。”赵正川道。

“这么说，符合时间的就是这四人了。”李玉回想着这四个人的样子。

两位大理寺丞李玉熟悉的很，剩下的两人中，御史王自清人如其名，自带一股读书人的节气，不像是混迹青楼的样子。戴将军跟林楚安性格颇像，憨憨傻傻的，就知道带兵打仗。

“江玉棠！”李玉和顾了了齐声说道。

“玉牌上刻的海棠月，江玉棠和如月！”林楚安随后也想到了。

“我想我猜到藏尸地了。”顾吉祥随即说道。“还记得那年冬至，江玉棠请我们去他山间的庄子，那庄子里有温泉，常年雾气缭绕，地面渗出的水都是温热的。当时郡主还说庄子里有个温泉真好。并且那庄子离望月山不远。”

“可是大理寺丞，一个七品官，怎么有本事给花魁赎身。”蒋叶疑惑道。

“蒋捕头忘了，江玉棠是严轲的亲传弟子，他虽还是大理寺丞，可他却有位节度使的舅舅常世林。”对朝中各事了若指掌的赵正川道。

“目前所说还都是猜测，大理寺丞虽是七品，也是朝廷命官，没有证据，也不能贸然审问。”李玉一句话，让头脑发热的众人瞬间清醒。

是啊，现在的一切都是推断，并没有证据啊。

“若是能去那庄子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就好了。”顾了了叹息道。

当晚，三更的梆子刚刚敲过，顾了了和顾吉祥身着夜行衣，翻入了江玉棠山间那座庄子。

所幸江玉棠并不常来这座庄子，现下庄子里只有几个老仆人在此。这个时间早已睡得死死的，只有守夜的老头儿还在门房打着瞌睡。

凭着记忆中的路线，二人很容易就找到了有温泉的小院。

虽是初春，小院中已是绿意盎然，温泉反上来的热气让整个小院如同仙境一般。

顾了了蹲在地上用火折子仔细的查找可疑痕迹，顾吉祥留在小院门口放风。

小院的地面因为常年有温泉水渗上来，所以有些泥泞，人走过很容易留下脚印。顾了了轻松找到几处可疑的脚印。

正当顾了了认真研究地上那几枚略显凌乱的脚印时，肩膀被人拍了两下。

顾了了一惊，险些叫出声来，手中的火折子掉落在地，那人赶忙捂住了顾了了的嘴，在顾了了耳边低声道：“了了，是我。”

林楚安！顾了了一下就听出了林楚安的声音，随即狠狠地踩向林楚安的脚面。

林楚安的惨叫还没出口，就被顾了了捂住了嘴。借着微弱的月光，林楚安看到顾了了带着笑意的眉眼和嘴角那抹戏谑。

“你这丫头，睚眦必报啊！”林楚安悄声抱怨。

“你怎么来了？”顾了了低声问道。

“就你俩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夜探？也不怕让狼叼去。”林楚安调侃道。

顾了了抬腿踢了林楚安一脚，蹲下身子捡起火折子，继续研究那几枚脚印。

“这脚印好小，是女子的？”林楚安也蹲下查看。

“这个大小估摸着应该是如月的。”顾了了用火折子照了照周围，继续道，“这附近的脚印都不清楚了，就此处还很清楚，她应该在这里站了一会儿，然后慌忙跑掉的。”

顾了了沿着脚印的继续往前找，周围只剩下浅浅的痕迹，并没有别的发现。

两人弯着腰，低着头，慢慢的继续往前走，终于在假山附近又发现了数枚大大小小的脚印。

“这几枚大的应该是男子的脚印，可能是凶手的。两人应该是在这里起了冲突。”顾了了弯下腰指着一处略深略长的痕迹道，“这应该是个滑倒的痕迹！”

林楚安紧跟着顾了了的脚步，听着顾了了分析。

不大一会儿，顾了了根据脚印深浅方向，在假山上找到了一处血迹。

“所以她是磕到了石头上，意外死亡？”顾了了看着那处血迹自言自语道。

“看起来可能是江玉棠和如月起了争执，推搡之间如月磕到了假山上。”林楚安道。

不等林楚安分析完，顾了了弯腰钻进了血迹附近的山洞，林楚安见状忙跟了进去。

“这里面还挺大，竟然还有火把！”顾了了发现墙上架着一个使用过的火把，点燃火把后，山洞里明亮了不少。

“既然有火把，那么这里就是经常有人来，否则没必要备着火把。”林楚安疑惑的打量着四周，“一个山洞而已，他总来做什么？特殊癖好？”

顾了了打量着山洞里的青苔道：“尸体可能就是藏在这个洞里，才会腐烂的那么快吧。潮湿、闷热、肮脏，这些条件加快了尸体的腐烂。”

“咦？这是什么？”林楚安发现了一个白色的小珠子，刚想捡起来，没想到泥土里竟藏着一串，林楚安用力一拽，包着泥土黑乎乎的一坨不知道什么物件被拽了出来。

顾了了拿出手帕递给林楚安，林楚安接过手帕将那物件上的泥土擦干净后，一个玉牌露了出来。

“海棠月！”林楚安一眼看到玉牌上的诗句，惊呼道。

顾了了想要看的更清楚一些，拿过玉牌往火把处走去。

“这块玉牌好像有什么不对。”顾了了将玉牌举到火把面前，火光透过玉牌，可以清楚的看到玉牌中有一些纹路。

“会不会是裂纹啊？”林楚安离得稍远，看的不大清楚，往顾了了身边走了两步，突然听到什么异响，脚下一空，向下坠去，顾了了连忙伸手拉住了林楚安。

奈何林楚安比顾了了沉太多了，不但没有把林楚安拉上来，反而把顾了了也带了下去。

摔得七荤八素的二人还没等看清楚状况，头上的石板瞬间合上了。

周围漆黑一片，顾了了二人不敢随意乱动，掏出火折子点燃。

这里是一个密封的空间，一点光亮都没有，火折子的光也只能照到周围一尺的距离。

林楚安扶着顾了了站起身，举起火折子照了照上方，光亮的范围照不到顶，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这是什么地方？”顾了了打量着四周，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

两人只好举着火折子，缓慢地探索四周。

地方不大，两人很快就走了一圈，四面包括地面都是石板砌成，估摸着天花板可能也是，整个地方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看来是掉到陷阱里了。”林楚安无奈道。

“这地方跟个棺材似的。”折腾了一夜，顾了了也累了，索性往地上一躺，“先歇会吧，等下吉祥找不到我就会回去找救兵了。”

“你这丫头倒是乐观。”被顾了了的心态影响着，林楚安也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糟糕了。

“别总丫头丫头的，你才年长我两岁。”顾了了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林楚安低头一看，这没心没肺的丫头竟然睡着了。

林楚安好笑的摇摇头，脱下外衣，盖在了顾了了身上。

顾了了睡着了，林楚安没什么意思，举着火折子又查看了一圈，依然一无所获，叹了口气，林楚安熄灭了火折子，在顾了了一尺远的地方也躺了下去，准备养精蓄锐，以逸待劳。

地面竟然是温热的，难怪顾了了睡得那么舒服，林楚安眯着眼睛心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随着刺耳的石板挪动的声响，林楚安和顾了了几乎同时睁开眼，一侧的石板打开了，光亮倾照进来，晃的二人有些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