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龙王村4-我叫姜雀（1/1）

我叫姜雀。

我出生在一个叫龙王村的地方，从小到大，我就知道，我们村子是最富有的，听村里的老人们说，这是因为我们村里有龙王坐镇。

我不太明白什么叫做龙王，可是在我八岁那年，村里发生了一件大事，爹娘说，这是龙王娶妻。

龙王娶妻意味着什么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对我很好的邻家姐姐和我说，以后都不能陪我玩了，我很难过，我问她为什么，她只是摇摇头，什么都不说。

后来第二天，村里摆了宴席，我们所有人都去了村中那座很大的庄子。

庄子繁华艳丽，红红的喜字贴了满园，我吃上了平日里吃不到的食物，可是我感觉，我好像没有那么开心。

我问娘亲，茵茵姐姐去哪里了。

娘只是捂住我的嘴，让我别再提这个名字。

那一天，消失的不只是我的茵茵姐姐，还有茵茵姐姐的一家。

后来我长大了一点，我知道了，茵茵姐姐是嫁给了龙王，成了龙王妻，可是我不明白，大人们都把龙王奉为神明，为什么嫁给他了反而还得不到善终。

我15岁的时候，我被选做了新的龙王妻。

我想，我做了龙王妻的话，那茵茵姐姐应该怎么办？

村里面的女孩都没上过学，在我们的观念里，就是以夫为天。

可是我也知道，每个男人只能有一个妻子，那我嫁过去了，不就是要和茵茵姐姐抢夫君吗？我不愿意。

我和娘亲说我不愿意嫁给龙王，然而一向顺着我的娘亲却抱着我一直摇头，我至今都记得，娘亲不断重复着一句话。

娘亲说：

“跑不掉的。”

“我们都跑不掉的。”

“这是命啊。”

“这是我们的命啊。”

我不明白，为什么跑不掉，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是我的命呢？

因为我的反抗，我被关进了那座华贵的大庄园里，我见不到任何人，除了那个每天给我送饭教我念书的书生。

他叫沈知安，他们家是村里唯一的书生 每一个成为新娘的人，都可以念书，沈知安教。

我记得他，茵茵姐姐在的时候，他总是偷偷翻墙给茵茵姐姐送吃的，他们会给我穿漂亮的裙子，会带我去街上买好吃的糕点。

他看到我坐在这个大宅子里时候 ，我愣了，他也愣了，他的眼里有我看不懂的神色。

我看到就这短短的几秒钟，他的眼睛变得通红，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

后来的日子里 ，沈知安没有教我读书写字，他教我习武，教我如何放倒禁锢住我的人，他教了我很多很多，他说：

“姜雀，你一定要跑出去。”

日子就这样过了三年，我被套上了鲜红的嫁衣，我没有看到我的母亲，也没有看到沈知安。

村民们把我的手绑了起来，用一顶轿子，把我抬到了河边。

四个男人把我从轿子上拽了下来，抬着我来的其他人都离开了。

他们让我往河里走，我不愿意，于是他们推着我，按着我的头，把我摁在水里。

我挣扎不了，在我快要窒息的时候，压制我的力道突然消失了。

我连忙抬起头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姜雀，快跑。”我听见了沈知安的声音。

我看到了沈知安，正在死死拦着四个人。

我哭喊着摇头，我该往哪里走，我能往哪里走。

我看见沈知安头上被砸了一个大大的血洞，可是他依旧死死地抱着他们的腿不让他们挪动分毫。

我看到他的衣服被扯烂，这是茵茵姐姐给他缝的衣裳，我知道的，他最喜欢了。

我的视线逐渐模糊起来，我好像看到娘亲的影子，我好像看到了沈知安倒在了血泊里，死死盯着我的方向。

我冲上前，他们或许是脱力了，我用石头疯狂砸着他们，终于，他们都死了。

我定定看着河边的狼藉，沈知安救我离开了封建礼数，他也永远留在了封建礼数里。

我知道，他当年没有勇气带走茵茵姐姐，他救下我的场景，他是不是在每一个无法入眠的梦里都上演了很多遍。

我想起了娘亲，想起了娘亲口中的命。

我想了茵茵姐姐，想起了她给我讲的故事。

我想起了沈知安，他教我念了一首诗，他说“氓之蚩蚩，抱布贸丝……”他说女子也可以念书，也可以看看外面的世界，他说这是茵茵姐姐的期望。

我恨啊，我真恨啊，凭什么要用我的命来换你们的风调雨顺。

我叫姜雀。

这场游戏，又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