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 章 范奚诚谋划善后(1/1)
范奚诚是在傍晚被抬着回府的,景淳帝驾崩,新君灵前继位,他们几个内阁大臣是要在灵柩前陪同新君守灵。
下午移灵柩回大苍殿守灵,范奚诚就再也忍不住剧烈咳嗽,吐一口血出来,新君泰安帝命人送他回府休养。
范奚诚再也挣扎不住,索性回府养病,卧床休息。他是身体有病,也因为有些心痛难忍心灰意冷。他甚至早于景淳帝得到消息,他们家10个暗卫探子分路赶到京城报信。
范奚诚心在滴血,明州府祖宅月盛楼一夜之间土崩瓦解,威严显赫三百年的世代缵缨大族,死伤惨重,十万族人被流放,逃亡海外后退之路也被发现截断。
两万守城士兵死伤一万余人,守城参将范亭威、巡抚谭楚舟、自己胞弟范奚谦被炸身亡,郭昊元这是个什么祸害妖孽,拿着什么神兵火器,一炮就能轰死成千上万人。
范奚诚在床沿敲击三下,说一声出来,侧面书柜暗阁一推,出来两个暗卫。
“李峰,李宁,你们两个刚从明州府回来,现在那边最新局势如何?”
“回老爷的话,六月初三上午郭昊元再次命刘腾流放七万族人,接着属下两人到金鱼山探查过秘道,已被炸毁坍塌,下面暗室黄金全数不见,六名暗卫被炸身亡。
午后在西崇文门外看到骑来一队几十人快马,属下暗中听到是送武镐贤到明州府任巡抚,下午出发至孔雀山遇到一支大军乌泱泱望不到头,估摸一万士兵,属下等不敢多停留,迅速回来报信。”
李峰汇报条理清晰明白,范奚诚听得如坠冰窑,他无可奈何长叹一声,“你们两个到城外啸剑山庄去,传我的原话,告诉三公子要沉住气,现在不能轻举妄动,要做好准备分批撤出青年子弟,静待时机。”
“属下遵命。”
待两名暗卫退出去后,范奚诚叫进管家范忠,“去传大公子、二公子进来。”
片刻之后,在外间等待的范亭德、范亭鸿进来,两人仔细关上门窗,默默坐下一声不响。
沉默良久,范亭鸿打破沉寂:“父亲,现在郭昊元炸毁祖宅月盛楼,流放十万族人到蛮荒之地,又截断通往海上码头密道,我们若再不反击,只怕朝堂民间都看不起我们,纷纷议论我们徒有虚名外强中干。”
“鸿儿,你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无名火气旺盛,他手上的枪械火器不是我们能制造出来的,连天龙卫指挥使那样的绝世神功都死在他手里。
唐傲之前跟他们两人对战过一次,发现他们武功内功轻功并非绝顶一流,所依仗的就是枪械和身上穿的那套飞行服装,唐傲与他们对战时还拿到几颗弹药,送回工部制造局研究。制造局主事林同川秘密给我送来一颗弹药,我总觉得跟我们先祖传下来那本秘籍上绘制的图片有些相似,你们看看。”
范奚诚从床头柜暗格取出一个黑色箱子,打开拿出那颗子弹和一本家传古书。
“就算他有神兵火器,我就不信他们两个弹药是源源不断不会用尽。总会有用尽之时,到时候一定要将反贼挫骨扬灰,才能解心头之恨。”
范亭鸿恨得咬牙切齿,他拿着子弹反复观摩,“这子弹制造工艺极其精密复杂,我们什么时候能造出这样的子弹。”
范亭德心细,他仔细翻阅范家始祖范琇鹏留下的起居注,翻到那页,“神龙现世域外来客”。
“滕太祖非寻常人也,乃天外飞仙异域来客,一炮能使成千上万士兵灰飞烟灭,唯太祖常言珍惜人力,不常使用也,另有一把小型手中枪械,能百步穿杨,此火器携带之弹药精密非常,恐非人力能及也。
我等臣子唯一心一意战战兢兢,克己奉公追随滕太祖方是存世之道。”
“父亲,看这页,先祖记载滕太祖是天外飞仙异域来客,莫非这郭昊元宋丽霏也是天外飞仙异域来客,他们自说自话对外宣扬是神仙下凡历劫。”
“嗯,我们范家从始祖建立根基,到现在三百余年,这本起居注只有家主世代相传,你们还记得惊蛰之时雷电大作,那时钦天监司正袁千象就曾秘密跟我说过,这分明是域外来客,比侵扰紫薇星座更严重的事,只是先帝沉迷修道练丹,不能正确处置,当时如果悄悄寻访,不兴师动众惊吓他们两个,说不定能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
“说不定是滕太祖天外飞仙之前的朋友来寻找他呢。”
范亭鸿却不以为然,他狠狠握紧拳头,“如今说这些有什么意义,我们范家与郭昊元现在是生死仇敌,这两人野心已宣告天下,就是要重新建立一个新王朝,怎么会让范家再屹立不倒。我们现在还是赶紧布局如何防备才是当务之急。”
范奚诚被二儿子噎的急速咳嗽一阵,好不容易缓过气来,“如今能如何,你兄弟俩趁夜深率几个孙儿避祸啸剑山庄,有两条路可走,一是举家北上风霞关找澈文安置定居在留香谷,二是择选优秀青年子弟南下金凌道乘海航船到海外小岛。”
“父亲怎么尽想着逃避,要我说,我们就该调兵遣将,选派武功高强护卫与郭昊元决一死战,才是世家门阀行事作风,一味逃避太过软弱,哪有大丈夫气度。”范亭鸿心里憋屈不行,气冲冲低吼着。
“二弟,你不要意气用事,论武功,唐傲神功盖世堪称当世第一人,他还不是死在火器之下,连盛英豪这样的大将军率12万兵马都兵败如山倒,我们拿什么去争斗。
我想枪械火器虽然厉害,但子弹炮弹不会是源源不断,我们现在要保存实力,暂时避其锋芒,静待他们两人子弹用完,到时才是我们倾全族之力复仇好时机。”
范亭德耐心仔细分析局势,已经在筹谋待机复仇。“我们就按父亲说的办,把子女送到城外山庄,再找时机送族中子弟一并迁移到风霞关,澈文是守关大将军,有近8万士兵,风霞关内留香谷是我们家最后的底牌根基。”
“嗯,还是亭德考虑周到,你们两兄弟都回房准备吧,不要兴师动众,城内到处眼线密布,一定要小心谨慎。哎,也不知道亭云现在如何,探子来报被押送到荆州云梦泽沈家,我们与他们并没有什么密切来往。现在这局势也顾不上救他。”
商议完善后事宜,范奚诚着实有些疲累,他摆手示意两个儿子回去准备。
范亭德、范亭鸿出去后,管家范忠端着一碗浓黑苦药进来,“老爷,别太劳乏身体了,过了喝药时辰,奴才重新热好的,老爷喝药吧。”
范奚诚端着药吹几口便一仰而尽,他看着满脸皱纹须发皆白的范忠,“老家伙,你也老成这样了,弯腰驼背的,胡须苍白,这几十年难为你伺候我一辈子。”
“老爷这是说什么话,奴才比您还大上两岁呢,托老太爷和老爷您的洪福,活到如今六十七,奴才从小陪着老爷读书习武练字,后来又成亲生子管家,这几十年眨眼间仿佛就过来了,奴才知足了。老爷也要保重身体才是。”范忠眼眶含泪,轻手轻脚替范奚诚盖上被子,小心转身退出。
范忠抹去脸上泪水,转身进自己小房间休息,他也是悲痛欲绝,他的两个孙子是月盛楼护卫,那晚在轰炸坍塌中身亡,这几十年来,他头一回见到范家遇到这么凶险的局面,敌人强大到皇帝都无可奈何,自己垂垂老矣之躯,又如何为孙子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