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二世界·地下鬼26（1/1）
303房间，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布局。
“哥哥，你终于来找我了。”
美丽娇弱的女人穿着一身纯白的连衣裙，伸开双臂，脸上露出动人的笑容。
椎名感到一丝怪异，还是伸出手去拥抱奈雪，耳语道:“奈雪，哥哥会把你和妈妈救出来的。”
“咯咯咯”奈雪捂住嘴巴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哥哥呀，我好好的哪需要你救呢?”
椎名愣了愣，他紧张地看了看周围，以为是不是有什么人在窃听，奈雪才不敢说真心话。
“亲爱的哥哥，你真傻。”奈雪抱紧了椎名，“现在我们都是鬼了呀，我们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了。”
“……什么意思？”
“我想要我们永远在一起，哥哥，母亲嫁给了地皇，我是鬼公主，你来做鬼将，我们以后一起为地皇效忠吧!”
椎名完全愣住了，他退后两步，想仔细看清奈雪的神情，奈雪笑吟吟的，脸上泛着粉色的红晕，精神焕发的样子。
“你不信吗?”奈雪嘟着嘴娇憨道，“地皇和母亲一会儿就来了。”
椎名被奈雪的话冲击得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看向站在一边的米丽，试图从她那儿找回现实感。
“哼，哥哥，你看她干嘛呀?她来这干嘛?是不是被通缉，无处可去了?想要抱哥哥的大腿?”
“奈雪!”椎名生气地皱眉，“她救了我!”
“哼!这个女人太可疑了!莫名其妙失忆，莫名其妙黏上哥哥，肯定不安好心!”
米丽默默地摘下装扮用的眼镜，捏了捏眉心，信息量太多，此情此景她真是没有想到。
令她更没有想到的是，303房门被打开了，进来三个人。
一个瘦削的年近五十的红眼男人，一个颇具风韵的四十左右的女人，还有一个，一身黑色风衣，平时总是笑意温柔，杀起地下鬼来却是面不改色、飒爽果决——是鹤也。
鹤也怎么会在这种情况下出现?
“父亲，母亲，哥哥。”奈雪朝着三人依次问好。
米丽默默地理清他们的关系。所以中年男人就是那个地皇?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中年男人，鹤也和他有五六分的相似。他既是鹤也的亲生父亲，也是椎名和奈雪异父异母的父亲?
椎名呆呆地看着那个中年女人，那张脸曾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中，而现在他只觉得陌生。
“母……亲?”
女人的泪瞬间流了下来，她冲上去抱住椎名，她有很多话想说，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他受了很多苦，她和奈雪同样受了很多苦。但是那些苦是不能说的，因为她们为了抛弃苦难而抛弃了自己人类的身份。奈雪还好，当时她还小，对自己人类身份的认知还不够明晰，她却是经历了长久的内心挣扎，才最终接受自己变成了鬼。
“为什么?为什么?”椎名不断地追问，她只是哭，说不出任何话来。
良久，女人终于平复了心情，她抚摸着儿子的脸，含着泪道:“我本来不想把你拖进来，但是奈雪太任性擅自行动，既然如此，也是天意，椎名，你就跟我们回去吧。”
椎名颤抖着，他不能理解，他曾经无数次痛恨自己的弱小，恨不得将所有的地下鬼杀光给她们报仇。结果她们竟然一直没死，还一直以地下鬼的身份活着。现在，连他自己也变成了地下鬼。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
“樱子，我们走!”椎名转身，牵住米丽的手腕，他此时此刻只想离开这里。
“哥哥!”奈雪跑过来用力分开了两人的手。
“你们走不掉的。”一直沉默的鹤也开口了，“警方已经得知了消息，很快就会赶来了。”
“你通知的?”椎名恶狠狠地盯着鹤也，“为了逼我一辈子当地下鬼?”
鹤也笑了笑:“是我通知的又怎么样?”
“去你X的!”椎名猛地向鹤也冲过去，异化成地下鬼后，他的爆发力异常强悍，打了鹤也一个措手不及。
鹤也脸颊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嘴角流出一丝血，他满不在乎地擦过，冷冷地笑了笑。
“别打了!怪我!都怪我!”中年女人冲上来抱住气呼呼的椎名，泪流满面道，“椎名，跟我们走吧，现在只有地下能容得下我们。妈妈对不起你，对不起，对不起……”
“呜呜……哥哥，我们一起去地下生活吧，地下其实可好玩了……”奈雪也抱了上来，哭得梨花带雨。
椎名被两个女人哭得心烦意乱，毕竟是他的母亲，他的妹妹，他终归还是心软了。
“好，我跟你们走。”椎名还不忘捎上米丽，“樱子，也要跟我一起。”
“不行。”中年男人开口了，他的声音低哑，富有不容置喙的威严，“除非她真正成为地下鬼。”
“你愿意吗？”男人问米丽。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米丽身上。
米丽没什么好犹豫的，她只要能跟着椎名就行，她的目标自始至终就只有收集小个子椎名的灵魂碎片，做人做鬼都无所谓。
“我愿意。”
“即使你有可能转化失败，成为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你也愿意吗?”男人继续追问。
“我愿意。”
“樱子。”椎名震惊地看向米丽，“你不用……”
米丽微笑着，坚定地说:“没关系，我愿意。椎名，我说过，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永远是一条船上的人。”
“好!”男人笑着鼓掌，“我欣赏你的气魄。”
男人从衣服内侧口袋里拿出一瓶药水递给鹤也，吩咐道:“后续就交给你了。”
“好的，父亲。”鹤也说。
“我们走。”男人发出了命令。
“我要等樱子……”椎名没说完，因为他的母亲捂住了他的嘴，眼神慌张地摇头。
男人严肃地扫了椎名一眼，再次道:“我们走。”
“好呀，父亲，小黑在家乖吗？等回去，我要跟它玩～”奈雪连忙挽住男人的胳膊撒娇，男人面色缓和下来，两人说说笑笑，仿佛真是一对关系和睦的父女。
而椎名立刻意识到了母亲和妹妹的地位。
寄人篱下，看人眼色。
“……樱子……我等你。”犹豫片刻，椎名没再强求留下来。
转眼间，屋里只剩下米丽和鹤也二人。
“你为了他付出这么多，他对你的死活并不在意。”鹤也盯着手里的药瓶，淡淡地开口。
“我付出不是为了回报。”米丽只是想加深彼此的联系，希望他死的时候，灵魂是飞向她的。现在看来，确实还远远不够。在他心目中，她的地位要超过他母亲和妹妹才行。
鹤也缓缓走近米丽:“一味地付出，反而可能得不到爱情。”
“爱情？”要发展成爱情吗？难道不能是感人至深的友情吗？米丽还没思考过接下来的走向。
“队长。”米丽问，“你觉得我是因为爱情吗？”
“你竟然还愿意叫我队长。”鹤也苦笑着摇了摇头，“除了爱情，我想不出你为什么这么做，冒着生命危险救椎名，甘愿成为地下鬼，放弃做人的资格。”
“但我现在也没有别的选择了不是吗？毕竟我是人人喊打的地下鬼间谍，逃了狱，还闯进研究所救了椎名。”
鹤也沉默了，他将药递给米丽，自己掏出一根烟点燃，靠在不远处的桌子边:“警察不会来，你放心转化。”
原来是骗椎名的，只是为了切断他的退路。不过想想，他们应该也不想自己的一处基地总是被警察盘查。
“队长，我失忆那天，是不是知道了你的秘密。”米丽盯着鹤也，“然后我才出了意外。”
樱子是被鹤也杀死的。在知晓鹤也身份的一刹那，米丽想通了。
撕掉的合照，那么信任、喜欢鹤也，却不愿用鹤也的电话对父亲说出的重要的事情，恢复能力超强却轻易地死去……想必是樱子发现了鹤也的身份，结果被鹤也发现，于是鹤也在那次与地下鬼的打斗中趁机杀掉了樱子。
“你没想到我竟然没死，所以你一直在试探我是真的失忆还是假的失忆，当你确定我是真的失忆以后，你干脆诬陷我成为地下鬼间谍。”
射进白毛胸口里的属于樱子的枪的子弹，樱子屋子里藏着的与地下鬼联系的电台，都是鹤也能够做到的事。
为了加深米丽是地下鬼的嫌疑，鹤也还鼓动米丽越狱，帮助米丽救椎名，米丽一步一步被推着走，到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鹤也吐出一口烟，在烟雾缭绕中笑了笑:“不错，其实你失忆以后我松了一口气，本来我没想再做什么，但是我们潜入各地的间谍陆陆续续被发现几个，警局也开始严查，我才想到顺水推舟，转移他们的视线。”
“我感觉你并不开心。你们本来是人，为什么要当鬼？”米丽盯着鹤也，她的眼神只有真挚，没有怨恨或抱怨，鹤也宁愿她怨恨他。
怨恨。因为怨恨。怨恨应该是理所当然的。
“这是一个漫长的故事。”
二十年前，国内一家核电站因工作人员疏忽发生核泄漏，这是官方的说法。
事实上，是那家核电站自建造起来就有安全隐患，政府官员为了省事压了下来，只是派专人检修，就这样维持了四五十年，而隐患一直存在，直到那一年爆发。
鹤也的父亲是那家核电站的高级检修工，他很早就发现了问题，上报过多次，但都被驳回了。
核泄漏以后，鹤也的父亲成为了那名“疏忽大意”的工作人员，不仅被辞退，被网暴，一出门就被围堵，儿子遭受校园暴力，妻子也因为现实的打击而自杀身亡。
鹤也的父亲绝望了，他满怀着对人类的怨恨喝下了核废水……
“父亲是第一个成功转换成地下鬼的人类，他能无障碍地和地下鬼沟通，在那之后，他统领了所有的地下鬼，隐藏于地下，开辟了他的地下王国。”
“我明白了。”米丽点点头，将药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