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飞跃(1/1)
包间被安排在了尽头,温德尔推开门,发现谢尔和奥菲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刚刚啊,那个鼻涕虫耀武扬威的时候,”奥菲边说,边用两指对准自己的眼睛比划了下:
“我已经记住他的脸了。”
“……”谢尔嘴唇动了下,他本想问你记人家的脸想要干嘛,但下意识的,又觉得还是不问为妙。
短短一天的时间,他对奥菲的印象已经完全改观了,他现在觉得她是一个自带吸力的深坑,靠近一点就会遭殃的那种。
一只超大的香蕉船,诺亚和奥菲分着吃了。诺亚很喜欢这个小姐姐,因为她很会给自己找乐子,那只小桶就是她送的。
虽然最一开始,她骗他说这是高帽子,要戴在头上。
。
奥菲失踪了一下午,再出现的时候已是傍晚,她神清气爽,搂着谢尔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谢尔的眼里已经没有光了。
他亲眼目睹了奥菲的全部罪行。
她又找到了那个小男孩,骗他说有个地方的沙子特别好玩,让他去堆沙子。
一大一小就这么坐在沙坑里,你一下我一下,堆了一只硕大的——沙雕。
就在小男孩欢呼雀跃的时候,奥菲龇牙咧嘴地笑了。
她稍稍走到远处,掏出她的悬浮滑板,瞄准一点,极速俯冲。
一道残影闪过,刚刚还有鼻子有眼的沙雕,突然炸了。
杀人诛心。沙雕的头还砸在了小男孩的裤。裆上。
小男孩呆若木鸡,傻愣愣地抬头,却见奥菲踩着滑板像疯狗一样的背影。
而谢尔,留在原地的他,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一声嚎哭响彻天际,鼻涕虫拽住了他的裤腿哇哇大哭。
老天爷见得,这个胖墩比谢尔还壮实,他听见腰间皮带断裂的声音。
“……”
“你生气啦?”奥菲弯腰,一张脸贴得很近:“不会吧,真生气啦?”
“……”谢尔不肯说话。
“哈哈。别生气嘛,谁让你傻傻的,也不知道跑。”
谢尔深深呼吸,给自己调了个方向,不想再看奥菲那欠揍的脸。
“咚”一声闷响。
一只纸箱突然出现在面前,奥菲笑嘻嘻:“别生气嘛,我用这个当做赔礼怎么样,我教你玩,很好玩的。”
“爸爸。”诺亚踮脚朝这边望了望,喊道。
“嗯?”
“好像迪兰和月月。”准确地来说,是赔笑脸的迪兰和生气的池月。
似乎有什么颠倒了,但想来不太重要。
奥菲和谢尔的关系似乎突飞猛进。当然,单方面的。两个人凑在一起总是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
温德尔说是度假就真的好好度假,绝对不做什么多余的公务,暂时抛却除了父亲之外的所有身份。
他似乎很少有自己的爱好,或许于他而言,最大的放松方式就是看小面包左右弹跳。
很多时候他什么也不做,只静静用冰雪色的眼睛注视着他的孩子。
若换个什么别人,大概得被他瞅得汗毛乍起,不过诺亚却很喜欢这种感觉。
或许很少会有孩子厌恶父母的目光。
他一边跟着奥菲玩,一边时不时给温德尔带来点东西,有时候是贝壳,有时候是色彩斑斓的石头,甚至是挥舞蟹钳的螃蟹。
温德尔把这些东西收在一旁,伸手捉住在他手背上耀武扬威的螃蟹。
诺亚又吨吨吨地跑回来了,就着温德尔的手喝水。
“怎么了,不喝了?”
小面包忽然停住了,他歪着脑袋说:“爸爸,在哭。”
温德尔抹了下他的眼角,侧耳倾听,天海之际空茫茫一片,并没有听见什么哭声。
见温德尔似乎不太明白,诺亚咂吧咂吧嘴,指了个方向。循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边是非开放海域。
温德尔不动声色,没有质疑他,只顺从道:“要去看看吗?”
小面包点头。
诺亚似乎能听见旁人听不见的声音。从三岁开始,他有时候会忽然转移注意力,并流露明显的情绪变化。
就算把这解释为孩子多变的情绪,可那几次话说到一半,莫名其妙的昏睡也足以说明问题。
温德尔并不认为这是巧合。他完全能够确定,在触及不到之处,有什么东西在和诺亚保持接触。
长久以来,温德尔一直保持观察态度,发现暂时对方无法干预现实,而诺亚也并未表现出异常状态。
而这次,他感受到的声音似乎来自于现实。温德尔不会放过这次机会。
他陪着诺亚沿海岸线走了一段,其实并不远,可小面包人小腿短,问他在哪里也说不明白,在路上干磨蹭好一会。
大概十分钟左右——
一条的幼年体海兽赫然陈在沙滩上,它通体雪白,两只晶亮的鳍大张,看似轻薄,实则最为坚韧。
它的翅膀酷似蝶翼,但比那要更有光泽,在海中游动时像是一页流光溢彩的星河。
根据痕迹推断,大概是搁浅了。
温德尔认识这小家伙。
珍贵的深海种,蝶鲸。由于鱼鳍过于华美,在许多年前经常为人猎杀,用作权贵们衣裙上的饰品。
起初人们趋之若鹜,小小一片蝶鲸鱼鳍便价值连城。
但不久之后,紧随其后的是血的代价。
桩桩惨案陆续曝出,所有参与过猎杀、或是接触过鱼鳍的人,将会在入海的一瞬间被蜂拥的鱼群分食,先是拆分皮肉,再是抽筋断骨,骇人听闻。
相关者更是连夜逃离沿海、移居内陆。
也是从那开始,人类对这个种族终于有了一个更深刻地认识。
没有人知道它们是通过什么手段标记猎物,驱使鱼群,更没有人知道它们的智慧到底达到什么地步。
温德尔俯身揽住诺亚,不许他虎头虎脑地上前:“是它吗?”
“嗯嗯,爸爸,救救,它要回大海。”
“你能听懂它说的话吗?”
诺亚带着点疑惑:“它不会说话呀。”见温德尔仍盯着他,他挠挠头,补了一句:
“我就是知道啊,它是这个意思的。”
温德尔摸了摸他的头,把他护在身后,自己则朝着那条幼蝶鲸探出精神力。
并非一无所获。
他能感觉得到,似乎有一种特殊的频率正随着海浪起伏,这种频率的源头正是那头幼蝶鲸。
“……”温德尔面无表情,冰蓝色的双眼和海兽的绿豆小眼彼此凝视。
小蝶鲸不禁低声嘤咛,说不准被这个两脚兽吓得,正在哇哇大哭喊家长。
诺亚又想探头来看。
眼见它能对诺亚产生影响,温德尔根本容不下这个地雷,自然没有多少耐心。于是忽视它的挣扎,单手提起小蝶鲸的尾巴。
上将臂力惊人,抡起半个人长的小蝶鲸也毫不手软。
长长一条宛如涡轮扇叶,空中旋转两周半,在朝向海面的那一刻,温德尔无情松手。
一柄鱼形标枪穿越天际,划出道完美的抛物线弧度。就是入水的姿势不大优雅。小蝶鲸大头朝下、直愣愣地栽入水中。
顿时水花四溅。
“噢——”诺亚右手遮在眉眼上,做出远眺的动作,发出一声拉长的惊叹。
“噗通!”
“水面~开花~超级大~爸爸厉害!”
小诺亚拍着手,叽叽叽地笑。
“嗯。”温德尔刚刚抽飞一条蝶鲸的手臂稳稳端着胖团子:“回去吧,你还可以午睡一会。”
走到半路,诺亚忽然开口问:“爸爸,什么叫王八蛋?”
刚刚那条鱼鱼,叫得好大声。
“……”
温德尔的眼神忽然变得有点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