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素昧平生(1/1)
“小孩儿你下腿有点重。”从医学生的角度来看自己的后背应该已经淤青的齐文谦动了动腰,发现有那么一点点疼。
白程希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哼了一声。
感觉这样自家小孩儿也很可爱的齐文谦给自己诊断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是绝症,没救了的那种。
他们现在在等麻辣香锅,学校的麻辣香锅一直都以微麻微辣正正好好出名,所以不怎么爱吃辣的齐文谦也乐于去他家吃。可是这次不知道是厨师的手抖了还是掌勺失误了,齐文谦看着面前比平时红了一倍的香锅以为是调料更新,想也没想一口吃了下去。
古人云:祸不单行。
“咳咳咳,嘶——嘶——”辣的差点跳起来的齐文谦一个激动后腰撞到了后面的椅背,不偏不倚正好撞在了他的淤青上,疼的他直接跳了起来,“嘶——好疼,好辣。”
看得旁边的白程希疑惑不解他到底是辣还是疼。
抱有实验精神的白程希吃了一口齐文谦锅里的里脊,随即眉头一皱跑到了商店买了一罐牛奶。抓过牛奶就是一顿猛灌的齐文谦猛咳了两下才拍拍自己的胸脯冷静下来,“谢,咳,谢谢小白。”
白程希把自己的香锅和齐文谦换了一份,觉得不够的他又跑到煎饼摊帮他买了一罐旺仔牛奶才坐回位子,语气不免夹杂上了关心:“还好吗?”
“不是很好,刚刚撞到你踢我的地方了。”嗓子里那股火烧的感觉终于被牛奶掩盖过去,齐文谦这才揉上了后背,一按就是一阵刺痛,“过会回寝室要上药了。”
“我帮你。”再怎么说也是自己造成的白程希低下头,他没想到学长这么不禁打,他已经控制了自己的力气。
他就没想到齐文谦只是一个毫无缚鸡之力的医学生,根本不会打架,而且在高强度的复习和熬夜下齐文谦的身体真的受不了他的一击猛击。
接下来的两天他们除了吃饭就是混在图书馆看书、查资料,戴着耳机正在看视频的白程希把手揣在兜里,和暖炉揣手的猫一样。这次齐文谦没有坐在他的对面,因为他们来晚了并没有位置,只好并肩坐在靠近插头的两个人背对着阳光依偎在一起。图书馆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温度不能自己控制,过热的风吹得他整个人都暖呼呼的直打盹,再加上冬天的阳光,天时地利人和的白程希没过多久就头一歪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面前的电脑早已黑屏,而因为靠在了齐文谦的右肩导致对方只能用左手翻书和写字,感受到肩膀上重量的齐文谦没有抬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醒了?”
“嗯。”揉了揉眼睛的白程希重新打起精神开始看视频。
最后一个星期白程希肩负起了整个宿舍的命运,在帮舍友复习等于帮自己复习的同时也会抽空看看有没有齐文谦的消息,一个聊天软件还是变成了留言板,连留言的内容也越来越少。齐文谦的朋友圈还停留在星期天半夜发的那一条“学医本来就是逆天而行,猝死在半路是很正常的”,他的回复也只有中午休息吃饭时能看到好几条,其余都集中在半夜。
虽然男朋友看起来好像没有秃头烦恼的白程希未雨绸缪的还是淘宝了三瓶霸王,并且开始百度熬夜怎么补身体。收藏了一堆鸡汤的网页他又瞥到了小框的怎么拯救熬夜皮肤,点进去的他感觉好像发现了新世界。
“大家我先回家了!这半个学期谢谢大家照顾我们两月底见。”
星期四中午,考完试立马打包所有东西就准备回家的叶行是第一个走的。因为马上就要寒假,各个系期末考试的时间不同,放假的时间也不同导致宿管阿姨看到一些学生领着中年人或者一些陌生人也懒得管了,叶行提着大包小包行李箱就直奔楼下,他的爸爸已经到了。
小月是下午走的。仿佛农民工回乡的他拎着一个承担了太多它不该承受的压力的压缩袋。小月朝着他们两个挥挥手,“我回家啦,两月底见。”
只留下白程希和百联面面相觑。
“你不回去吗?”
“我明天早上走,今天我爸没空。”
晚上正在淘宝冲浪的他收到了齐文谦的微信,只有一个表情包,上面是一只公鸡正在疯狂奔跑配上了“放假了还有谁能管得了我!”的文字。看乐的他回了一句明天几点,很快对方就发来以他的速度完全不用等到中午的消息。顺着自家男朋友话语下的白程希夸了他几句,最后敲定等齐文谦考完去吃顿中饭再回家,晚上安顿好了就去接麻薯。
“白哥你再笑我就把你扔出去了。”在旁边目睹了白程希脸部表情变化的百联觉得自己嘴里的糖都不甜了。
所以说,有些人谈恋爱就真的很讨厌。
最后一天一大早就和百联把两个人的行李全部送到楼底的白程希锁上了520宿舍的大门,这半个学期发生了太多事,现在的他就算不知道自己当初是为了什么选这所学校是为了干什么而选的这个专业,也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遇到了他的舍友、学生会的大家、还有齐文谦。
“白哥我先走了,下学期见。”提着临时凑数的麻袋,背上背了一个枕头的百联表情认真的向白程希说再见,但是他的造型配上他严肃的表情就很想让人笑。
“下学期见。”目送百联出大门后,白程希开始把自己的东西往130推,齐文谦他们一般不锁寝室门,因为他们除了医学书,也就只有医学书了。
宿舍里堆满了大大小小的行李箱和打包袋,堆满了整个过道。齐文谦的床上干干净净东西都被他塞进了压缩袋里,桌子上堆满的书也被他昨天晚上寄走,今天可以到他们家。把自己的东西和齐文谦的行李码在一起,白程希走进厕所准备洗个手,发现厕所被打扫得感觉在发光,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空气里弥漫的香味不是空气清新剂,如果他没闻错,应该是香奶奶的蔚蓝男士香水。
这就是有钱人朴实无华且枯燥的生活吗?香水喷厕所?
普通人家白程希第一次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有钱人的快乐。
我们已经喷了三年了,第一年是Dior第二年是宝格丽第三年就到香奈儿了。知情人士云桦天摊手,师傅一般不用香水,可是每次生日都会有人送他,他不用又不能浪费就只能当空气清新剂了,有一次因为剩太多给我们整个楼层都喷了一遍。
在座位上百无聊赖玩了几局吃鸡后他收到了齐文谦发的微信,他看了一眼时间,发现比这节课下课早了整整半小时。
“学长,那么早交卷你真的认真填了?”当白程希赶到食堂时齐文谦已经在门口杵着了,他十分怀疑的打量着一身清爽终于解放的人。
“怎么这么说哥哥呢?”拉过自家小孩儿,齐文谦自然的揽上他的腰,伸出一个手指对他使出了一击wink,“小孩儿赌吗?如果我绩点还是4.5你就亲我一下。”
大好法治青年白程希脸不红心跳开始加速的拒绝道:“警察叔叔说拒绝黄赌毒。”
“行了不逗你了,我好好填了还检查了。”齐文谦可不敢瞎填,毕竟是老顽固的学科,如果他瞎填老顽固还不把他人都折断。花了四十五分钟写完的他用了十分钟又认真地检查了一遍;最后五分钟他开始用眼神暗示老顽固他写完了能不能早点走,他的老师接收到了信号踱步走到他旁边,用五分钟游览了一遍他的试卷摆摆手让他快点滚。
于是他就滚了。
闲聊中他们来到了熟悉的米粉店,齐文谦扯着嗓子对老板喊到:“老板!两份米粉,一份加辣不加葱姜蒜,一份不加辣其他都加。”
他们这半个学期的故事从米粉开始,从米粉结束。
我们素昧平生,但为何一见如故啊。
回到家的两个人把被子床垫收了起来,把衣服整理了下挂了起来后出门就去接麻薯回家。麻薯在白程希怀里扒拉着他的手臂想要爬出去,明显已经是个吃里扒外的小家伙了。见状他们决定用爱感化他们的儿子,每天零食哄着。上一次元旦的大采购还剩下一点东西,算算时间下个星期五就是大年三十,他们决定等到吃完就出去囤年货。
晚上,特地多做了点的菜的白程希按响了对面的门铃,可是迟迟没有人开门。
靠在门框的齐文谦双手抱胸提出假设:“应该送医院去了。”
“......不是,没有救吗?”放弃了的白程希回到自己家关上大门。
“可是我们也没有安乐死。”
白程希沉默下来,他和对面的两兄弟也不算熟人关系,只是打过几次招呼帮他们烧了一顿饭而已,但是突然听到他们其中有一个人可能都活不到这个夏天白程希就没由得一阵难受,那毕竟是条鲜活的人命。
而且陈千帆在他印象里是个很爱笑的人,怎么突然就得病了。
“别想了小白,吃饭。”
看穿白程希在想什么的齐文谦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又捏了捏他的脸。
人类很脆弱,也很顽强。人类脆弱到任何东西都可能造成他们的死亡;人类顽强到没了呼吸如果紧急措施做的到位他们都可以再次醒来。
如果那个孩子乐观一点配合一点说不定可以再续一些时间。
第二天还没睡醒的齐文谦就被穿戴整齐的白程希拉出了门,还处在睡眼迷茫的他回过神来已经坐在了地铁上。他拍了拍旁边正在查地图的白程希小声问道:“小白我们去哪儿?”
昨天晚上突然想起自己前几个星期要去拜佛去去晦气的白程希第二天就付之于行动,他认真且严肃的盯着齐文谦,一字一顿的说:“去求佛。”
“你求什么佛?想下辈子还和我在一起?”
齐文谦,地铁,看白程希.jpg
“学长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说过我做的平行世界的梦吗?”
迄今为止已经快从他们小时候看到他们如今状态的白程希认为这不是什么好事,加上最近一次做到的那个齐文谦用厌恶的眼神看自己白程希更是认为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他需要净化。
“最近梦到的越来越频繁......”而且越来越悲伤了。
“...这个情况医学还真不能解释。”本以为只有一两次的齐文谦没想到白程希会像连续剧一样梦到,这已经是灵异事件了。
“可能惹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所以想要拜佛。”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的白程希眼里透露出疲倦的神情,他不想再梦到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和莫名其妙的人了,他现在只想好好珍惜面前的这段时间。
寺庙在一座山上,门口迎面是一座弥勒佛。他们到的时间不算早,但是因为冬天的原因天刚刚大亮,石制的台阶因为结霜慢慢融化而披上了一层水渍。
害怕打滑的两个人都尽量靠边走,穿过弥勒佛来到正殿,发现正殿没有什么人,只有一个僧人正在扫地,他们两个是唯一的客人。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行完礼刚一抬头就看到了面前站的白程希,他原本平静的表情立马变了,变成了迷惑、震惊和不可思议。
“请问我怎么了?”被盯得浑身发毛的白程希搓了搓自己的鸡皮疙瘩,难不成他真惹上不好的东西了?
“请原谅我的无礼,施主是来拜佛的吧?”僧人收起表情,指引他去旁边的窗口买香。
“请留步。”僧人拦下了也准备去买香拜拜佛的齐文谦,在对方不解的表情中朝他鞠了一躬,“你身为这个世界的人,不需要拜佛。”
“什么这个世界?这什么意思?”
“他总有一天会回去,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僧人还在说着齐文谦根本听不懂的话,他从袖子里拿出佛珠,对着齐文谦念了几句,刹那间齐文谦的眼前一黑,他的头就像炸开一样一阵一阵的疼。
“学长?”买完香回来的白程希看到捂着头蹲下的齐文谦吓得香也不管了,塞到僧人手里就想去扶齐文谦。
“文谦?文谦你怎么了!”
白程希的声音越来越远,直至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