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宗保遇神授兵法 真宗出榜募医人（1/1）
却说北番听得宋君亲到，韩延寿与椿岩议曰：“宋君车驾亲来，还当具奏请萧后车驾亦来监战，则诸将知所尊命，可建大功。”岩曰：“此言正合我意。”延寿即具表差人入幽州奏请，萧后得奏，与群臣商议。萧天左奏曰：“陛下此行乃图中原之大计，勿阻其请。”后大悦。因令耶律韩王监国，萧天左为保驾，耶律学古为监军。即日驾离幽州，大军浩浩荡荡，望九龙谷而来，韩延寿等接见，具言宋人不识阵势，及宋帝亲征之事。后曰：“卿等各宜用心建功，若得中原，高职寡人不吝。”延寿拜命而退。萧后立营于正北，分遣诸将翌日见阵。
平明鼓罢三通，正南宋真宗车驾拥出，将佐齐齐排列前后。对垒萧后亦亲部军而出，遥见黄下真宗高坐马上看阵。萧后跨着紫骅骝，立于褐罗旗下高叫曰：“宋君一统天下，尚有不足，屡欲图我山后九郡。今来决一雌雄，若破此阵，山后尽归中国。不然，还要中分天下。”真宗厉声答曰：“汝陋夷之地，纵归献于朕，朕亦无用处。量此阵又有何难破！”言罢，抽身还营，萧后亦退。帝回至帐中，召诸将议曰：“朕观其阵，变态极多，卿等不能识之，将何为计？”六使奏曰：“臣父在日，尝言三卷六甲兵书，惟下卷难晓，皆是阴文妖道之术，想此阵必出于下卷，臣母或闻其详。乞陛下召来问之可晓。”帝大悦，即遣胡延显赍敕命一道，寻夜前去。延显领旨，径赴无佞府见杨令婆，宣读圣旨曰：
朕以御驾北征，适因番兵排下一阵，阴阳变化，军中莫测。且番人口出不逊，必欲与朕争衡。朕立意要破此阵，惟夫人久在太原，得先令公之指示，当明其窍。特来宣召，闻命之日，即随使至，以慰朕怀。
令婆拜受命华，款待天使，因问阵势之由，延显答曰：“前日圣上因与萧后对阵，言语颇厉，故来宣取大驾，立待回奏。”令婆曰：“明日即行。”胡延显辞出，次日，令婆吩咐柴郡主曰：“圣上来宣，只得赴命。勿使宗保知之。”太郡领诺。天使催促起行。令婆整点齐备，与胡延显离杨府径望幽州而去。适宗保打猎回来，因问令婆何往。太郡曰：“入宫见宋娘娘有国事商议，数日便回。”宗保怀疑，径进城中体问，遇守北门军校，问曰：“曾见令婆过此否？”军校答曰：“侵早与天使赴御营去了。”宗保听罢，亦不回府，勒骑随后赶来。一路问讯，皆道过去已久。看看日色将晚，宗保一直行去。不想走差路径，来到穷源僻处，全没人烟。宗保大惊，欲待要再出，林深月黑，莫辨路途。正在慌急间，忽见谷中透出一点灯光。宗保随光影近前，见一所大房似庙宇之状，遂拴了马，连叩数声，里面有人开门，引宗保进入，见一妇人坐于殿上，两边仪从极是雄壮，宗保拜于阶下，妇人问曰：“汝何人，夜深至此？”宗保道知本末，且言因追令婆，走差路途至此。妇人笑曰：“汝令婆赴军中看阵，如何识得？”因令左右具饮食款留宗保。宗保亦不辞，开怀食之，却是红桃七枚，肉馒头五色。食毕，妇人取过兵书一本，付与宗保曰：“吾居此间近四百余年，未尝有人至此。今君到此，乃夙缘也。汝将此书熟玩，下卷内有破阵之法，可去扶佐宋主降伏北番。作将门万代公侯，不失为杨家之子孙矣。”宗保拜而受讫，妇人令左右指教宗保出路。天色渐明，左右曰：“此去一直之地便是幽州。”言罢而去。宗保在马上且惊且疑，山得深山，恍然入境，问居民此是何处，居民指曰：“前一座大山乃红垒山，内有擎天圣母庙，远年荒废，基址尚在。”宗保默然曰：“凡事不偶，此真乃奇遇也。”遂取出兵书玩之，熟读详味，不胜欢喜，后人有诗赞曰：
英雄何幸有奇逢，一本兵书术窍通。
此去定教扶圣主，将军真可倚崆峒。
却说杨令婆随天使到御营中朝见真宗，真宗赐慰甚厚，道知北番所布阵图之事。令婆曰：“臣妾先夫曾留下兵书，未知此阵载得有否？容臣妾与六使出阵观视。”帝允奏，令婆辞退。次日率六使及众将等登台观望其阵，但见刀兵隐隐，杀气腾腾，红旗动处，变化无穷。令婆细看良久，取兵书对之，不识在那款中，下将台谓六使曰：“此阵莫道我等不晓，就是汝父在日亦未见也。”六使曰：“似此如之奈何？”令婆曰：“我杨门不识此阵，他人愈难晓矣。”正在闷闷，忽报宗保来到。六使怒曰：“军伍之中，他来何益？”道未罢，宗保已进帐前，见父怒气不息，乃曰：“爹爹莫非为阵图不识而烦恼乎？”六使曰：“汝勿妄言，好好回去，免受鞭笞。”宗保笑曰：“我回去无妨，谁人为破此阵？”令婆闻其言，唤近身边问曰：“汝曾见此阵来？”宗保曰：“孙儿颇识阵图，试往观之，自有定论。”令婆遂令岳胜、孟良等保他登将台看阵。岳胜得令，引宗保登将台，瞭望良久，顾谓岳、孟曰：“此阵排得极巧，只可惜不全，破之甚易。”岳胜、孟良等惊问曰：“御驾前将帅云集，无一人敢正视此阵者，小本官何以识之？”宗保曰：“且回军中细说。”众人下了将台，岳胜入见六使曰：“小本官深明阵法，言破之甚易。”六使笑曰：“休听他胡说。”岳胜即出。宗保见令婆，道知阵图可破之故。令婆曰：“汝既能破，且问此阵何名？”宗保曰：“说起此阵，非等闲之比，自九龙谷正北布起，直接西南一派，都是按名把守，内有七十二座将台，筑开甬道，路路相透，名为七十二座天门阵。靠右侧黑旗之下，阴阴杳杳，日月无光，乃吞迷敌人之所，此一处颇难破之。其外尚有不全之处：中台玉皇殿前缺少天灯七七四十九盏；青龙阵下少了黄河九曲水；白虎阵上少了虎眼金锣二面，虎耳黄旗二张；玄武阵上欠珍珠日月皂旗一面。是几处待孙子依法调遣，破之如风扫残云，霎时即消，有何难哉！”令婆大惊曰：“吾儿何处得此妙决？”宗保不隐，将所得兵书之事道知。六使听罢，以手加额曰：“此主上之洪福，使汝得此奇遇。”
次日六使进御营，道知此阵名，且言有不全之处，破亦容易。真宗大悦曰：“既卿能识此阵，当用何日进兵？”六使曰：“待臣与子宗保商议。”帝允奏。六使出到军中，召宗保计议。宗保曰：“彼以干支相克之日布阵，吾当以干支相生之日出兵。”六使然其言，下令诸将听候，不想真宗驾下王钦以阵图不全消息，遣人漏夜入番营报知。韩延寿接得大惊，急入奏萧后。萧后曰：“似此如之奈何？”延寿曰：“陛下可宣吕军师问之。”后即降敕，宣吕军师入帐中问曰：“卿排下其阵，缘何有几处不全，吕军师自思彼军中亦有识得其阵者，乃奏曰：“果有未全，待臣按法添起，纵使轩辕复出，亦不能破矣！”后曰：“卿宜早设，勿使敌人测破。”吕军师出到场中，下令于玉皇殿上添起红灯；青龙阵上开起黄河；白虎阵内左右建起二面黄旗，当中建立金锣二面；玄武阵下竖起日月旗。分布齐备，已成全阵。正是：只因奸贼通谋计，惹起干戈大会垓。
却说杨六使分遣诸将，并依宗保指挥，择定其日，奏帝出师。帝闻奏，下敕各营并进。宗保复引岳胜等登将台观望，见无阵布全，无路可入，叫一声苦，跌落台下。岳胜大惊，连忙扶入帐中，报知六使，急令人救醒，问其缘故。宗保曰：“不知谁泄了军机，使番人知之。今阵图添设完全，除是真仙下降乃能破矣！”六使听罢，昏然闷绝，众人近前策起，不省人事。令婆放声大哭，众人恰慌。宗保曰：“令婆且慢啼哭，可请八殿下来计议。”令婆乃收泪，着人请得八殿下来到。令婆道知其由。八王曰：“既郡马有事，待奏知主上商量。”即辞令婆入见帝，奏知六使得疾之由。帝惊曰：“若使延昭不起，朕之江山奈何？”八王曰：“陛下须出榜文招募名医，先救好延昭，然后议出兵。”帝允奏，即出下榜文，挂于辕门外。
次日军校来报，有一老翁，揭取榜文。帝宣医人进于御前，问曰：“卿何处人氏？”老翁答曰：“臣居蓬莱，姓钟，名汉，人称为钟道士。近闻杨将军为阵图得病，臣特来救之，又解破阵。”帝见钟道士一表非俗，自思此人必有广学，乃令钟道士往视六使病症。回奏曰：“臣能救治。”帝问曰：“卿还用药医？用针灸乎？”钟道士答曰：“臣观其症，阴气伤重，只难为二味药品。”帝曰：“卿试言之。”道士曰：“须要龙母头上发，龙公项下须，得此二味来，可疗其病。”帝曰：“二味药出何处？朕好使人求之。”道士曰：“龙须不必远取，只在陛下可办。龙母头上发，须问北番萧太后求讨。”帝曰：“萧后朕之仇人，那里去讨？若有他药代得，须出重金买办。”道士曰：“偏要此品来则可下药。”八王奏曰：“延昭部下皆能干之人，陛下出旨道知，或能有人求得者。”帝允奏，令钟道士且退，即着六使部下前去取药。令婆闻旨，与岳胜议曰：“此物可讨，只是难得机密人前去。”岳胜曰：“敢问老夫人有何计策？”令婆曰：“向闻我第四子改名木易，为萧后附马。若有人通知其由，必能求得。”岳胜曰：“惟孟良最机密，可干此事。”令婆即召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