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呼延赞途中遇救 杨郡马大破辽兵（1/1）

宋真宗景德二年乙巳岁起至大中祥符四年庚戌岁止，凡六年。

却说杨六使既见孟良，即欲转回山寨商议救驾。陈长者进前拜曰：“将军是谁？愿闻姓名。”六使扶起，将其本末道知。长者大喜曰：“久闻盛名，如雷灌耳，今幸有缘相遇。”因令百花娘子出来拜谢。六使看见，果是好个女子，淡妆素抹，体态端庄。虽然难比西施女，胜却寻常窈窕娘。焦赞见了，笑声曰：“孟哥哥你真没造化，撞着我等来到。若迟一日，亦得一宵受用矣。”孟良喝曰：“本官在此，休得妄言。”众人各掩口而笑。百花娘子拜罢，进入内去，长者亲把盏递与六使，意甚殷勤。是夕众人依次坐，尽欢畅饮。天色渐明，杨六使辞长者要行。长者取过白金十两，以为相谢之资，六使固却不受。与众人离了庄所。径望太行而来，有诗为证：

愁多不忍醉时别，想极还寻静里行。

谁遣同衾又分手，不知行路本无情。

六使行到山下，孟良先遣人入寨中通报。岳胜闻此消息，即引数十骑出半山迎接，恰遇六使，拜于道旁。六使进寨中坐定，众人齐拜贺毕。岳胜再拜曰：“只因本官得罪，致各人四散而去。今日复得相聚，是我众之幸也。”六使曰：“前事慢说。今主上被困魏府，声势甚紧，可作急准备救驾。”岳胜曰：“主人不以社稷为重，轻信谗佞，要致本官于死地。今幸皇天开眼，留得本宫复在，不如只居此处，自称一国之君，图取快乐，何以救驾为哉？”六使曰：“我等尽忠报国，留美誉于后世。若占此一方，万代骂名，只是强徒而已。”岳胜不敢言，因设庆贺筵席。是日寨中大吹大擂，众人酣饮而散。次日六郎遣人去招刘超、张盖等来到，只有陈林、柴敢未到。岳胜曰：“他二人复归山寨屯集。可着人报知。”六使乃遣刘、张前往。不数日，陈、柴亦率部来到。时帐下岳胜、孟良、焦帐、陈林、柴敢、刘超、张盖、管伯、关均、王琪、孟得、林铁枪、宋铁棒、丘珍、丘谦、陈雄、谢勇、姚铁旗、宋铁鼓、郎千、郎万共二十二员指挥使，部下精壮八万余人。六使曰：“此足以胜敌。”先令人入汴京城报知八王，约期进兵，又令人往虎山寨会知杨太保。六使分遣已定，克日点集部将，旗上大书“杨六使魏府救驾”七字。一声炮响，大军离了太行山，但见枪刀荡荡，剑戟层层。时盛夏天气，南风微起，六使兵马正行之际，忽报前面一彪军到。六使令人探视，却是杨太保兵至。众人相见，一同进行。六使于马上见军容可掬，口占一律云：

复合英豪势更雄，万里风色送行骢。

此回专为安邦国，说与番人亟避锋。

大军将近澶州界，八王亦率部兵四万来会，六使不胜之喜。六使曰：“此行非惟救驾，殄灭丑类，平定幽州，在此一举也。”八王然之，遂驻扎澶州城中。

次日，六使召岳胜谓曰：“主上被围已久，汝为先锋，亟进冲开一阵，使番将先挫锐气。”岳胜领命去了。又唤过孟良、焦赞曰：“汝率刘、张、陈、柴等各部共二万，分左右翼攻入敌之中军，须用力战。吾用后军继进，必获全胜。”孟良等亦部兵而去。六使分遣已定，与八王议曰：“臣与殿下，率精兵后应，诸将必能成功矣。”八王曰：“郡马此举，足能定霸。”六使辞不敢当。次日，兵行之际，忽正北征尘蔽天，一彪人马来到。岳胜舞刀冲开其阵，番将刘珂不能抵敌，大败而走。宋军夺得囚车，送入六使军中，不是别人，乃是保驾将军呼延赞也。刘使连忙打开放出，拜曰：“天教相遇，不然竟遭俘虏也。”赞曰：“老将被捉之时，屡欲报知主上来取足下，争奈军情严密，忽能达意。使今日不是郡马相救，几丧残生。”六使大喜，引见八王。八王曰：“此天子洪福也，故使将军遇救。”六使下令诸将兼程进发。

是时真宗在魏府，与众臣悬望救援消息，音问不通。城中粮草将尽，臣下皆宰马而食。番兵攻围紧急，势已危困。

却说刘珂败回见萧天左，称道中朝救驾兵到，抢去了呼延赞。萧天左大惊，即遣人哨探那一路救兵。哨马回报曰：“旗上大书杨家字号，来得甚是雄猛。”萧天左下令各营整兵迎战。分遣未定，前队岳胜军马漫山塞野而来。番将耶律庆列阵先战。岳胜大骂：“天兵已到，丑类尚不远遁，是欲自促其亡乎！”耶律庆怒曰：“中国君臣困死一半，汝来亦就戮耳！”岳胜拍马舞刀杀进北阵，耶律庆举枪迎之。两马相交，战上数合，番兵围裹将来。孟良、焦赞分左右翼攻入，番将麻哩喇虎举方天戟绕出助战。正迎着孟良，两马交锋。陈林、柴敢率劲兵从旁杀进。是时南北鏖战，金鼓连天。焦赞战得激烈，提利刃横冲北营，如入无人之境。恰遇番将刘珂来到，交马只一合，被赞斩落马下。宋骑竞进，万弩齐发。北兵阵势挫动。萧天左奋勇来战，杨太保一箭射落马下。土金秀望见，杀出救之而去。耶律庆料不能胜，斜刺杀出，岳胜乘胜追近前，一刀挥为两截。麻里喇虎溃围逃走，被刘超、张盖用绊索缠倒其马，向前捉住。师盖正待来救，被郎千、郎万杀倒，并将生擒于马上。孟良直突进东门敌楼，望见城下鏖战。节度使李明、王全节开门接应夹攻，北兵倒旗弃甲，如风卷落叶而走。宋兵长驱追击，杀得尸横山积，血流成渠。萧天左与土金秀率残骑垂首丧气，漏夜走回幽州去了。宋兵夺其营寨，掠得牛马辎重无算。盖此战成功有三机焉。一者番人攻围已久，志意寖懈；二者不意六郎尚在，兵势先夺其心；三者宋兵初来，锐气正盛，且又攻其勿备也。后人其诗赞曰：

宋运兴隆启圣明，英雄效命发长征。

番人弃甲抛戈遁，方显杨家救驾功。

时八王单骑先入城中，见真宗称贺曰：“赖陛下洪福，已取得杨六使救兵来到，杀得番众残戈败衄而去。”真宗曰：“朕脱此难，卿之功也。”因令宣进杨六使，拜伏御前。帝曰：“卿因误犯前罪，特悉赦之。今有救驾大功，朕决不有负。”六使顿首奏曰：“机会难得，宜乘陛下车驾在此，威风百倍，臣率所部直捣幽州，取萧后地图以献，永息边患，此千载之盛举，乞准臣奏。”帝曰：“卿言甚善，奈车驾久出，壮士疲困，须待回朝议之。”六使退出军中，以所捉番将尽行枭首号令不题。

次日，帝以代州节度使杨光美为魏州留守，下令各营班师回汴。军士得令无不欢跃，文武拥护车驾，离魏府望大梁而回。但见：旌旗动处黄龙舞，画角鸣时白昼闻。大军一路无词，不日到汴京，车驾进入皇城。翌日设朝，群臣贺毕，真宗以扈从文武久困魏州，各赏赍有差。宣六使入殿前，亲尉甚厚，因谓之曰：“三关赖卿以安，可统所部，仍镇此处，使北番不敢南下，是为社稷捍蔽。”六使奏曰：“臣正待再往佳山寨，招募雄勇，以图伐辽之计，未得圣旨，既陛下允臣立功，即便前行。”真宗大悦，加封六使为三关都巡节度使，旨敕一道，斩伐自由。六使拜命。帝于便殿设宴犒赏救驾将士。君臣尽欢而散。

六使径来无佞府，拜辞令婆起行。有子杨宗保，年纪一十三岁，欲随父同往三关。六使曰：“那佳山寨乃苦寒地方，去则无益。不如侍奉令婆，待汝成丁，即来取汝。”宋保乃止。六使辞别府中，与岳胜、孟良等军马前往三关进发。有诗为证：

大将征场得胜回，旌旗云拥后车催。

须知此去存威望，径使皇家诏旨来。

三军一路无词，不日来到佳山寨。六使入旧营中坐定，众人参见毕。乃下令修整营栅，筑造关隘，分遣岳胜等为十二团练，各领所部整点枪刀衣甲听令。自是三关仍前兴旺，六使每遣逻骑缉探北番消息，与诸将自议征进之计不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