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庭审告白（1/1）

裘真走了。

蓓蓓和邹涛还在看守所，案件还在检方取证阶段。

蕾蕾也因为陶文倩停留在上海，搬到邹涛的房子照顾她，结束了与杨结实的“同居”生活。

杨结实成了“孤家寡人”。

每天回到家，浓重的寂静和悲凉让他感到几近窒息。

他开始疯狂工作，去宝丰、去嗨米多，找各种事做。

他开始研究半导体、芯片行业，他查阅了大量的行业研究报告，隔三差五拉着凌巧儿去国内各大半导体、芯片相关公司去拜访和调研。

嗨米多老秦等人对他拼命三郎般的投入竖起了大拇指。

陶文倩没有回济南，除了在任叔的陪同下，神秘地消失了几天外，几乎天天出现在宝丰。

但陶文倩的表情是阴郁的，除了任叔和蕾蕾，她几乎不与宝丰的其他人接触，整日里把自己关在邹涛的办公室，似乎那里成了她新的佛堂。

杨结实感觉到因为蓓蓓反水事件，陶文倩有些迁怒于他，有几次想去找她谈谈，消除下隔阂。

但一想起丁龙根手持利刃横在蓓蓓脖子上时，陶文倩面无表情、无动于衷的反应，他就一阵莫名地恐惧和紧张，从而对陶文倩敬而远之了。

这天，他正办公室里发呆，陶文倩却主动打电话叫他过去。

一进门，济南四合院佛堂里熟悉的檀香味道扑鼻而来。

陶文倩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杨结实注意到她原本乌黑的头发白了不少，可能之前是染的。

“夫人，您找我？”

……

“夫人，您也不要太担心了，我们再想想办法……”

“没有办法了，明天要庭审了。”陶文倩终于开言了，但语气里充满了沮丧。

“啊，那……”

“施蓓蓓也一起受审的。”陶文倩依然洞察秋毫。

“哦。”杨结实感觉自己脸红耳热，好在陶文倩仍是背对着他。

“你说小涛是不是傻了？

辛辛苦苦为他疏通了关系，他却自己主动认罪，承担一切，他自己硬要往火坑里跳。

他就不为我考虑考虑……

你说，

他是怎么想的？”

陶文倩开始时像是喃喃自语，说到后来语气却充满了愤怒，仿佛变成了向杨结实的质问。

杨结实被她吓了一跳，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胡乱地搪塞说：

“可能邹涛有他的苦衷……”

“苦衷？哼，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孽债啊！”陶文倩话音里羼着悲凉和无奈。

杨结实发现，在一般事务和人情上，陶文倩总是事事洞达、料事如神，唯独一涉及到邹涛，她就变得与寻常凡人无异，自私、狭隘、怨天尤人。

正像她自己所说的，尘世里唯有儿子抛舍不下，如果不是邹涛的牵绊，她还真是神一般的存在。

“你也去旁听吧，也许小涛希望你在场。”陶文倩仿佛恢复了以往的慈爱。

“好的，夫人，我马上去办手续。”

在上海法院网站上办理了庭审旁听的预约手续，杨结实竟然产生了莫名的兴奋，终于可以看到蓓蓓和邹涛了。

庭审现场并没有太多的人，旁听席上，陶文倩由任叔和蕾蕾陪着，坐在前排正中的位置，后面稀稀拉拉坐着些旁听者，可能还有些记者。

杨结实没有坐在陶文倩她们给他留了的位置，而是选择坐在旁听席的一侧，这样他可以看清被告席上蓓蓓的侧脸。

蓓蓓瘦了，头发简单地扎在身后，两个多月不见太阳，面色有些惨白，但精神状态还可以。被法警带进来后，她看到了杨结实，向他微笑了下，眼睛里似乎在说“别担心，我一切都好。”

邹涛胡子拉碴，也瘦了许多，进来后迫不及待地扫视了听众席，看到陶文倩身边的空位后，眼神黯淡下来，失望地低下了头。

公诉人的准备很充分，按程序向法庭宣读了公诉意见并提供了相关证据。

被告人一方态度也很明确简单，两被告人均通过律师表示愿意认罪，特别是邹涛，明确表示所有罪行均为他一人所为，愿意承担全部罪行。但邹涛的律师还是尽力做了有罪辩护，并力图证明邹涛仅仅是不懂法律而犯法以及负有管理责任。

法庭合议以前，程序性地询问被告当事人有无意见要讲。

施蓓蓓表示没有。

邹涛却要求发言。

得到法庭允许后，邹涛用低哑地声音讲了以下一段言论：

“我是个富二代，但不是生来就是。

我是个坏人，但也不是生来就是。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坏的，可能是从我得知我身世的时候开始的。”

说到这里，邹涛看了下观众席里的陶文倩。

陶文倩眼里似乎出现了慌乱，两只手紧紧攥着佛珠，却停止了拨动。

邹涛继续说道：

“从那时起，我开始懊恼来到这个世界，开始痛恨女人，特别是那些看上去端庄贤淑、一本正经的漂亮女人。

于是，我做了很多错事，欺骗甚至欺负了很多人。

在这里，我要向那些我伤害过的那些人，说声‘对不起’。”

他似乎向施蓓蓓的方向点了下头，又说：

“但我不是今天才知道错了的，

在我遇到那个值得我珍爱一生的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我开始感受到人世间的宝贵，正在我准备遗忘过去、开始新生的时候，

上天的惩罚就到了。

我的世界又开始黑暗了——。”

审判长敲响法槌，提示被告人不要说与本案无关的事情。

邹涛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继续说：

“我想说的是，检察院的公诉意见我都认可，我有罪，无论法庭给我什么样的刑罚我都能接受。

我甚至乐于接受法庭给我的惩罚，如果那能作为一种赎罪。

人从来就想重写自己的传记，改变过去，抹去痕迹，抹去自己的，也抹去别人的，想遗忘的远不是那么简单——”

审判长耐心用尽了，再一次敲响法槌，“休庭！”

这时，邹涛却拔高声音，抢着说：

“我欺骗过许多人，欺骗过所有人，但我从来没有欺骗过你，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晓雨，你回来吧！我爱——”

法警上前制止了他。

听众席里，陶文倩已经泪如雨下，旁边的蕾蕾也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杨结实看着怔怔的蓓蓓，心里揣测她此时是不是有些后悔自己的报复行为。

大家的目光都在被告席，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后排座位上的一个人突然站了起来，捂着嘴，哭着跑出法庭的大门。

但同样坐在后排的林宛茹注意到了，她若有所思地对身边的樱井翔说：“原来他的弱点在这里……”

三十分钟后，法庭重新开庭，审判长宣判审理结果：

“经审理……，邹涛犯操纵证券市场罪、编制虚假财务报表罪，情节特别严重，系案件主犯，判处有期徒刑八年，没收全部违法所得，并处罚金五千万元；

施蓓蓓犯操纵证券市场罪，系案件从犯，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听到这个审判结果，陶文倩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