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差点就抓住你了（1/1）
“说吧，啥事儿？”我就这么看着他。
他见我坐下来后，面上是藏不住的愉悦喜意。
“仙儿，我想看看你的手。”
我知道他是想看我手的伤情，索性就伸给他看了：“已经好了。”
他看了一眼，那上面已经长出嫩肉的伤疤，眼里的痛惜快要溢出。
“仙儿......不要躲我......”
他抬起头看我，眼间细碎的心痛之意完完整整的落在我心上。
这样的眼神看得我平白的产生又酸又涩的痛意。
怎么会这样？
我不认识他啊？
我再次叹口气，问他：“你说的，我比上辈子变了很多是什么意思。”
听到我这样的问话，他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早知道我会这样问。
也对，在他亲口说出来后，就知道我会这样问了。
他不过是一直在等我开口问而已。
“我们认识好久了，只是你忘了......”他想伸出手来触碰我，但又想到我百分百会对这样的动作抗拒，所以又只能默默的放下手。
我听了他的话，当下就陷入了沉思。
我在回忆着上辈子的过往，可过了好久我还是一头雾水。
“我不知道。”我看着他摇头道。
他没有失落的表情，只是温柔的笑着道：“我慢慢讲给你听。”
“我先给你讲，上辈子认识你的经过吧。”
我慢慢听着他给我讲的回忆，顺着他清润的嗓音逐渐进入了记忆深处。
“你也是生病了吗？”小小的我坐在病床上，看着对面插着氧气管的小男孩问道。
这是我在老爹去世后的第二年生病，时不时的就昏倒。
老妈为了我跟二宝的吃饭问题，将我着急忙慌的送到医院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厂里上班。
叮嘱我不要乱跑，她下班之后就来接我。
可怜二宝要自己一个人上学了。
我一个人在这医院里躺着，也闲来无事。
所以当看见对面的小男孩也是一个人时，就产生了想要说话的欲望。
于是就有了刚刚的问题。
但这小孩儿也不知怎么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谁也不理。
我还纳闷，这人是不是聋的，但我又实在想要跟人说话，所以一直跟他得吧着。
到后来，估计是他嫌我烦了，突然出声打断我：“你好吵。”
他的声音听起来极其嘶哑，好像许久没喝过水一样。
我见他这样，也不忍心，于是寻思着下床给他倒点儿水喝。
我把水杯端到他旁边时，笑看着他道：“原来你会说话啊，来喝点儿水吧。”
他又不理人了，自顾自的闭上了眼睛。
我厚着脸皮，轻轻推他一下：“喂，喝点水嘛。你自己听听你嗓音都成什么样了。”
“.......”
“真不喝？你嘴皮都裂开了！来来来，赶紧喝点儿嗷。”
他被我这样闹着，也忍不住了。
皱着眉头看我：“你真的好吵。”
“是是是，我很吵。你把这水喝了，我保证不吵了。”我哄着他喝水，因为我感觉他父母好像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来，不能让他渴着难受吧。
我良心过不去的。
他看了我一会儿后，似是无声的叹气。
然后坐起来，就着我的手喝完了杯中的水。
我将杯子放好后，转头去看他，却见他偏头看着窗外出神。
轻轻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嘴里问道：“你在看什么？”
“看自由......”喝过水后，他的声音不像刚刚那样嘶哑了。
我惊讶于他的回答，看着他侧脸问：“自由？你小小年纪怎么这么深沉？”
“......”
他又不说话了。
我继续问：“你不开心吗？”
在一瞬间，我感受到他的身形一顿，随即眼神看向地面轻轻摇着头。
我没再多问，只是从裤兜里掏出糖果递给他：“听说吃了会笑，你试试呗？”
见他没动，我只能又掏出一颗剥开糖纸，放进自己嘴里表示没问题。
又给他剥了糖纸，再度递给他。
他慢慢的伸手接了过去，放进嘴里。
“是不是很甜啊。”我笑着道。
他下意识的点头。
我又陪他看了会儿窗外，这段时间实在太过无聊了。
“我们出去玩会儿吧，这里面好无聊。”我提议着。
他平淡的看我一会儿后，点头同意。
只不过，他好像对这些玩儿的提不起兴趣，只是在一旁看着我玩儿。
“你咋不过来一起玩儿？不喜欢这些？”我见他一直站在旁边问道。
他摇着头道：“不感兴趣。”
“那我们下来玩儿的目的是？”
“看你玩儿。”
“？”
我木着脸道：“你好幽默。”
他不说话，就看着我。
他好高冷，真的受不了这样的氛围。
“话说，你得的什么病啊？”我看着他问。
“慢性心衰。”他随意的答着，让我觉得这个病好像很轻松一样。
我突然就不说话了，难过的看着他。
“你这是在与我共情吗？”他好笑的望着我。
我坦然的点头：“你平常不要太过劳累了，不要剧烈运动。我们回去吧。”
“呵，你也认为我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病房里吗？”
“不是啊，你不休息，我还想休息呢。你刚刚没玩儿，我可是累了。”我一本正经的回答着他。
他刚刚还难看的脸色，一下就僵住了，就这么一直看着我。
“走啊，这天气怪热的。”我走在他前面，嘀咕着。
他默默的跟着我回了病房。
我躺在床上，他站在我床前看着我。
“你干嘛？”我奇怪的看着他问。
他看我半天才回我：“你生的什么病？”
我无所谓道：“就一小病，时不时的就昏倒。但医生也没查出来是什么。”
“哦。”他不再说话，回自己床上躺着了。
“你父母呢？怎么还不来？”我问出了自己很想问的问题，因为我老妈快下班了。
要等会儿我走了，他父母还没来。
他一个人岂不是很困难。
他冷淡的摇头：“从来都是我一个人。”
“啥？！”我惊呆了，真的。
“那你平常是咋过来的啊。”我语气里满是同情，感觉已经把自己代入了。
他倒是对此表示很淡定，皱着眉头奇怪的看我：“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一个人很可怜吗？”
我诚实的点头：“嗯，意思是你没有家人吗？”
“......”他被我的诚实整得一时没话了。
“嗯？”我追问着。
“不是，他们不管我而已。”他说的极其轻松，好像与自己无关一样。
我听着他这样无所谓的话，眼底神色复杂又复杂的。
一时之间，整个病房里死一样安静，气氛低迷。
到了晚上，老妈准时来接我。
我跟她走到医院外面时，跟她说起了他的事。
老妈表示也很同情与不忍，我拉着她走到小饭店，用自己的存的钱给他买了碗馄饨。
老妈满眼赞同，笑意温柔道：“你跟他送克嘛，我在这点等你。”
我看老妈也赞同我的做法后，觉得自己也算是长大了。
我站在病房门口，探头进去喊他：“喂，你睡了吗？”
他听到声音，抬手打开床头的暗灯，见是我后，眼神闪过瞬间的惊讶。
“你怎么回来了？”
我神秘的笑着，从身后拿出打包回来的馄饨举在他面前：“当然是给你送夜宵啊。”
他愣愣的看着我半晌，没反应。
我将馄饨放在床头柜上，奇怪的看他：“你咋了？惊呆了？”
他回过神来，极力克制着自己，轻声问我：“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我懵逼的看着他。
“为什么给我送。”
“嗐！说实话，我这叫关心你。知道吧。”将手里的勺子递给他。
“尝尝？”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呆呆的拿过我递过去的勺子不知下一步该如何。
我被他这反应看笑了：“我说，你真别太感动。在我决定跟你说话，带你出去玩儿的时候，你就已经是我的朋友了。”
“我给自己朋友买吃的，关心自己朋友是很正常的。”
他似是反应过来了，低声道：“吴凄。”
他声音太低，导致我没听清：“啥？”
“我叫吴凄。”他再一次重复着，仔仔细细的盯着我的眼睛看。
我听清了，笑得眉眼都弯了：“我是卜羡仙。你慢慢吹着吃啊，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我先走了啊，回见。”说完，我将馄饨轻轻往他那边推了一下后，转身走出了病房。
老妈见我从医院出来，向我走过来：“他吃了没。”
我笑着点头。
往后的半个月，我经常会往医院跑。
一半是因为自己昏倒被老妈送来的，一半是在自己清醒的时候跑去看他的。
直到有一天。
他满脸不情愿的看着我道：“我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以后就回家了。”
“那感情好啊！你终于不用再插氧气管了！”我真的替他开心。
“我的意思是，以后见不到你。”他少见的焦虑了。
我抬手拍着他肩膀：“那有啥，你家在哪儿？到时候我来找你，咱们照样还可以一起玩啊。”
他抓住我的手道：“我回去后，他们不会让我再跟外面的人接触。不让我出门。”
听到这话，我严肃的看着他：“你需要法律援助吗？”
“别玩儿了，我没有跟你开玩笑。”他难过道。
“我没有再跟你玩儿啊，我是诚心的。”
“法律不能拿他们怎么样的。或许等我长大了，我就自由了。”
“我长大了，你还愿意跟我玩儿吗？”他紧紧的盯着我，生怕我说出不愿意那三个字。
我道：“我当然愿意了！咱俩是最好的朋友！那你要多久才能长大，才能自由呢？”
听到我的发问，他低下头看着地面道：“我也不知道，但我会努力的。你等等我好不好？”随即他猛的抬起头看着我。
我郑重且严肃的对他点头：“嗯！我会的，等我们都长大了，再做朋友！”
临走前，他猛的将我抱住，力道很大，好像让我快要窒息。
从那以后，他便像从来没被我遇到过一样，在我的生活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着时间的推进，我发现对他的记忆开始变得模糊，甚至怀疑他到底是否真的出现过。
我昏倒的次数越发多了。
直到我最后一次昏倒后，我再次醒来时医生告知我一定要多注意身体。
虽然现在这个昏倒的症状已经处在了一个稳定期，但还是要多注意。
因为，或许我下一次昏倒后，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医生还告知我，我可能忘记了一些事情。
但不管我再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后来因为忘记的事情没有对我的生活造成什么影响。
所以我便也不再回想了。
再后来，我上了初中，那个时候总有人欺负我、霸凌我。
但也因为我的霉运，那些欺负过我的人也会倒霉，所以也不再有人欺负我了。
他们改为孤立我，没人愿意和我玩。
整个初中生涯，都是一个人度过。
时间被拉回到现在，我和吴凄面对面着。
“原来，那些人碗里的蟑螂、莫名其妙的摔倒是因为你。”我震惊的看向吴凄。
“对不起，当时我没有出现在你的面前，只敢躲在暗处看着你。”他满脸愧疚与痛苦。
“你这个表情干什么，是我忘记你了。该愧疚的人是我才对。”
“不是的，如果当时我出现的话，会不会你的初中就不会孤单了......”
我无所谓的看着他道：“嗐！你说的是这个啊，我又不在乎，一个人也挺好啊。”
“不是的，仙儿。这有所谓！如果我当时不是因为懦弱的话，就不会跟你错过了。”他面色焦急的看着我。
等一下！
嘶！目前这个走向不太对啊！
什么叫不会跟我错过？
他想表达什么？
我傻眼的看着他问：“什么就不会跟我错过？你想表达什么？”
他一下攥着我的手，眼眶红红道：“如果我出现在你的身边，你是不是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就不会从那二十层楼上一跃而下！我抓不住你！你知道吗？”
“仙儿，我当时差一点就抓住你的手了。但我终究没有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