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流浪的心无处安放（1/1）

方子涵到了波兰已经快半年了。

他日常有项目在做的时候，倒也还好，一旦空闲下来，满脑子都是杜佳，杜佳的QQ动态他没少刷。

“今天，收获一朵小花花。”杜佳的QQ动态又更新了，是一张最新自拍照片。照片上，杜佳背着阳光拿着小黄花，朦胧之下还能看她幸福的笑容。她带着浅浅的酒窝，柔顺的发丝飘在脸颊上，比起几个月前，她的快乐全部写在脸上。

方子涵刚看到她的QQ动态更新，马上又收到她发来的彩信，是同样的一张照片。“送你一朵小花花。”她附上一句话。

方子涵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女生怎么把别人送给她的花转送给自己。

“今天下课，沿着湖边骑单车，看到湖边的小黄花都开了，我下车摘了一朵，送你吧。”杜佳又发了一条短信。

原来是这样。方子涵误解了她，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像你一样可爱咯。”方子涵回复一句，马上又收到了对方回复的一句话，“你怎么这么早起来呀！你那边现在才凌晨五点！”

“想你，睡不着。”

“我也想你了，还有19个月才可以看到你，570天。”

杜佳静静地坐在湖边，每发完一条短信，在等待回复的时候，都会望着湖边发呆，直到新短信声把她从思绪中惊醒过来。

方子涵在华沙大学的项目进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顺利。首先，两个团队在语言沟通上就存在很大困难，口头的对话后面都干脆变成书面或者邮件的对话；其次，在项目目的上，大家认知也存在偏差。一方希望先拿小量样品做科研测试，后续再找投资方量产；另外一方则认为这样耗费大量时间，应该一开始找好投资方，调研市场需求，根据市场生产产品，用市场来检验产品。

方子涵作为中方项目负责人，每天都在压力中度过，有好几次睡觉时候中途惊醒，感觉某些进度还没完成，马上查看邮件。他一方面是希望赶进度，早些结束项目回国，另一方面又担心整体项目出来不如人意，没有达到最终的效果。

“我前几天喝醉了。”方子涵给杜佳发了短信，马上杜佳就来电话了。

“喂，干嘛喝酒了？”杜佳也顾不得这个昂贵的国际长途电话费。

“压力大，睡不着，喝点酒想让自己睡得香一点，没想到喝多了。”

两人就这样，一个坐在中午的湖边，一个站在清晨的阳台，一直聊。方子涵多想把这里的一切都告诉她，但是他有苦难言，思念她的心无处安放。

刚来的时候，留学生们顾不上时差，就马上开干了。由于项目进度紧张，任务重，他们几乎每天都呆在实验室，或者跟华沙大学团队开会。过了一个月，方子涵和同学们才好不容易把公寓缺的东西补齐，开始进入正常的留学生活。

这里生活事情也很多。有个女同学中间还发了一次烧。由于当时发烧是在深夜，方子涵只能在华人QQ群求助，好不容易找到个华人开的诊所，接了诊。他最后陪这女同学熬了一夜，才退的烧。

还有个同学，来的第一周就水土不服，一直拉肚子，最后搞到整个人都严重脱水了，根本走不了路。他只好自己到校医说明情况，拿了一些药，回到公寓一直照顾着。

此类事情太多了。他已经成为带队老师，要兼顾学业的同时，还要照顾这一群没有任何海外留学经历的孩子们。来了这么久，他几乎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每天精神都是紧绷的，更不用说到华沙，甚至波兰的其他城市旅游这么奢侈的事情。

“这两年的交换项目，必须要把成果做出来才行吗？”杜佳感受到电话那边传来叹气声。

“学校已经支付了我们所有的留学费用，我们必须要全力以赴，才不辜负学校对我们的期待。”

“也是，但有些时候尽了全力都不如人意，也不能太自责。你们做的是新型材料，应用方面，现阶段也有可能还有技术瓶颈，不要太大压力了，要及时跟国内导师沟通，问一下他们的意见。”杜佳认真地帮方子涵分析道。

“我也想早点回来，回来见你。”方子涵这天一直在表白。

“这事情急不得的，越急越容易出乱子。”

“你就不怕我被人抢走吗？我之前可是通宵照顾女同学的噢。”方子涵笑了笑，想试探一下杜佳。

“切，谁看得上你这个木头人。”

“你跟他还好吗？”

“还可以啊。”

两人因为提到李孝民，忽然一阵沉默。他们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两人也不知道。隔了这么远，他们也不想再去分析、再去定义双方的关系。此刻，他们就是许久未见的好朋友吧。

挂了电话后，方子涵心情好了很多，他简单洗漱一下，准备出门。

这天是星期五，实验室没有任务，他打算围绕着华沙旧街走一遍。刚出门时候，碰到之前发烧照顾过的女同学，孙果果。孙果果出身书香世家，爸妈都是大学教授，爷爷还是学校的化学院第三任院长，是传统意义教务系统的高干子弟。

方子涵爸妈也同属于教务系统。因此，这两人一起出来留学前，双方家长都见过面 ，还互相打过招呼。希望大家在国外相互照应，学有所成。当然双方父母都有心意地帮两人牵线。他们门当户对，身家清白，在一起最合适不过了。

那天，孙果果40度高烧生病，全身无力。方子涵抱起她，给她灌药、擦脸，每隔半小时帮她量一次体温。到后面，由于实在太长时间没有退烧，孙果果在房间听到方子涵用普通话、英语打了好多通电话，才找到华人诊所。最后，他背着孙果果下楼，打了车到诊所，医生给她打了针，这才退烧。这件事后，孙果果就像方子涵的影子一般，方子涵到哪里，孙果果就跟在哪里。

“你怎么这么早起来了？”孙果果的公寓就在方子涵对面，她一大早就听到方子涵在跟杜佳电话。孙果果是知道杜佳这个人的，她在学院，已经很多次碰到他们俩在一起。以前，孙果果跟方子涵不太认识，只知道是同一个学院，交流很少，便不会太在意这些事情。现在，两人共同赴国外留学，朝夕相处，现在杜佳变成他们俩进一步发展的绊脚石了，她当然在意。

“嗯，今天早起了，想出去走走。”孙果果已经拿好手提袋，做好外出的准备。

方子涵不好拒绝，“好。”

两人从华沙大学，走了大概800米就到了华沙老街。游客们还没来，老街没有几个人，倒更有一种宁静安逸的感觉。他们俩在街头的一家咖啡厅坐下，点了咖啡和蛋糕。

“你看，这里的人，早餐就开始喝酒了。”孙果果看了下旁边的人，他点了一个可颂面包，还有一瓶啤酒。

“他们应该一天三餐，不，应该四餐，还有下午茶，都会喝酒。我们晚点也可以喝一点，现在有点早。”方子涵也看到，这东欧人，喜欢喝点小酒，跟国内市民喝茶差不多的频次。

“好啊，我知道一家音乐餐吧，还不错的。”

他们俩吃完早餐，继续逛老街。从皇家城堡走到肖邦博物馆，一座巴洛克建筑风格的小小博物馆。孙果果把博物馆里试听肖邦音乐的耳机塞到方子涵耳朵里，两人就这么一直在博物馆里听着肖邦全集，就这样就过三个小时，仿佛时间在静止。

等他们听完肖邦音乐全集CD，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他们走到外面，找了本地餐厅，点了罗宋汤、波兰饺子、土豆煎饼、香肠以及波兰芝士蛋糕。波兰本地菜，还是挺符合中国人口味，价格比较平民，这一顿才吃了人民币不到150元，两个人已经饱到可以扶墙走了。

为了消食，他们决定到到瓦津基公园散步，那里有超多的松鼠，孙果果已经在手提包里塞了几包坚果。华沙瓦津基公园是当地出名的公园，那里有各类宫殿、楼阁、池沼、草地，还有玫瑰园、柑桔园等等，认真走的话绝对可以走四小时，这刚好适合两人饭后消化。

“子涵，你喜欢杜佳吗？”阳光透过瓦津基公园主干道两边已有三四百万年龄的大树，落在方子涵的脸上。此时，方子涵显得很高挑、俊朗。孙果果望着他，有点迷上了。

“喜欢啊，喜欢很久了。”方子涵也没打算隐瞒什么。

“你喜欢她，干嘛要抛下她两年来这里。”孙果果听到方子涵回答，有些失落。

“喜欢一个人，不一定要一直待在一起，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况且，她也有男朋友了。”

“既然她都有男朋友，你还不放手？”

“我对她，是不会放手的。”方子涵停下脚步，望着孙果果。一方面他的确这个阶段，还是很喜欢杜佳，每天都在想念她，看到她发跟李孝民一起的动态，心里会难受。另外一方面，他也想孙果果死心，在华沙大学这两年，他没有打算跟她发展。

孙果果听到了，眼泪忍不住就流下来。但是还是跟着方子涵的脚步一起往前走。

“是不是有一间很不错的音乐餐吧？”方子涵打破了两人间的沉默，“要不现在坐公交车去吧。”

“好。”

两人看着Google地图，走出了瓦津基公园，但走着走着，导航有点失灵，两人似乎走了差不多两小时，仍然没有走出公园门口。

忽然，天空开始响起旱雷，接着是密集的闪电。

“糟糕了，似乎要准备下大雨了。”方子涵看了下天，但是他们还没走出公园，说时迟那时快，天下起了豆大的雨点。

他抓起孙果果的手，赶紧到阁楼里躲雨。等他们找到有屋檐的阁楼，两人已经湿了一半，湿气有点重，令人的呼吸有点困难。他们都喘着大气。

孙果果踮起脚尖，主动亲了一下方子涵。方子涵立马躲开，“别…”

孙果果不放过他，赶紧抱紧方子涵不给他挣脱，继续亲下去。这次，方子涵没有拒绝。

外面下着大雨，孙果果的连衣裙湿了一半，身体开始有点冷，哆嗦起来。方子涵赶紧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披在孙果果身上。

如果没有杜佳，这两人说不定在国外，就展开一段让人羡慕的佳话。他们一起奋斗在前沿的国家项目上，一起恋爱在浪漫的肖邦之国中。但是，人认识有先后顺序，这也不是由我们主宰的。

等了有将近一小时，雨停了。两人走在雨后的公园，清凉、舒服，偶尔还飘来一阵清新的花香，让人心情变好。

最后，还是找到了这个网红餐吧。

方子涵QQ忽然有新动态更新的提醒，原来是杜佳更新了相册。

今天，是南中理工大学音乐协会的年终汇演，李孝民在台上做开场表演，表演完后，他当众向杜佳表白。

“今天，我要借着这个机会，希望全校区的同学一起见证，杜佳，我爱你！”

“哇！！哇！！”台下一片排山倒海的欢呼声，吓得杜佳有点想找个洞躲起来了。后面，李孝民邀请杜佳上台，在她面前演奏了《阳光宅男》，台下气氛越来越热烈。

方子涵看完了杜佳上传的照片和视频，忽然拿起刚点好的伏尔加，一口喝光。本来只是想试试，但是此刻，他只想喝醉。

后面到底喝了多少，方子涵自己也不知道。

他哭了…

到他醒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孙果果的床上，那时是凌晨四点了。他看着旁边裸着身体的孙果果，忽然有种晴天霹雳的感觉。

他赶紧穿起衣服，悄悄地往门外走。

“啪”门轻轻地关了，孙果果开始哭了，哭了很久，最后把枕头都弄湿透了。

今夜，方子涵心情糟糕透了，自己怎么可以这么糊涂，犯下如此大错。他忍不住到楼下，买了一包烟，因为太急着吸，第一口就呛到了。

他该怎么面对杜佳，怎么面对孙果果。

“别担心，我已经做好了安全措施，不会出事。”

还在抽烟的方子涵，这时收到孙果果的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