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4章 母女相认（1/1）
院中只有他们几人，外间守门的也是方大夫人信得过的自己人。
看到襁褓后，方大夫人不需要顾忌和掩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般不停滚落，仿佛要将内心积压多年的辛酸苦楚，都通过泪水宣泄出来，整个人都随着剧烈的抽泣而颤抖，声音也变得沙哑，“是我的……真是我的囡囡！是你回到娘的身边了吗？”
说着她便朝着朝叶儿伸出手，想触碰她，又踌躇不前，生怕母女相聚只是自己的一桩梦。
叶儿同样哭红了眼睛，连忙捉住方大夫人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哽咽着应道：“是我，真的是我。”
母女俩挨在一起呜咽痛哭。
一旁的朱妈妈对当年的事情知之甚少，见到这副场景，她自然是困惑的。
事已至此，便没有再瞒着她的必要了。
宋玉枝看方大夫人顾不上说话，便在旁边简单解释了一番来龙去脉。
听完，朱妈妈也加入了大哭的队伍，“夫人，你瞒的老奴好苦啊！你怎么就把这样的事情，憋在肚子里，一个人扛着呢？你这心里得多难受啊！”
老医仙听完了全程，也总算明白为何宋玉枝要再三向他确认方大夫人的身体状况——
母女相认，当然不算什么噩耗，可绝对够让体弱之人喝上一壶的了！
还好他不喜欢说假话，也没有说假话的习惯。
方大夫人虽然情绪异常激动，险些晕厥，却没有出什么大岔子。
他看向宋玉枝，宋玉枝擦了擦泪，回了个感激的笑容。
师徒二人也不多话，只静静陪着她们。
直到又过了会子，外头起风了，老医仙才建议她们回屋说话。
回了屋里后，方大夫人接着问叶儿这些年怎么过的？有没有吃饱穿暖？又是怎么拜入医仙谷门下，千里迢迢来到京城的？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些个问题，并不那么好回答，真要现在就摊开来细说叶儿前头十几年过的是什么日子，别说方大夫人还未完全病愈，便是身体康健的人——当娘的听到女儿在别人家当牛做马，被糟践了那么些年，也是要承受不住的。
叶儿就只道：“我在金家村的农户人家长大，前头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就跟村里的女孩一般长大。至于我怎么来到京城，又怎么知晓这些的……”
她看向自家师父。
宋玉枝索性也把面具摘了。
她今日出发前便有所预感，不只把襁褓带来了，面具下也未做什么伪装，就是自己本来的昳丽模样。
“叶儿是我在丰州城时收的徒弟，年后随我家一道来的京城。她也是从我这里知道那些。说来这一切也是因我而起……”
说着，宋玉枝晾明了自己的身份，顺带解释一切的导火线，都是方如珠在宫中意欲取她性命，然后她才开始调查方如珠身上的古怪之处。
听完这些，方大夫人和朱妈妈止住了泪，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朱妈妈讷讷地道：“大姑娘虽不是我们夫人亲生，这些年夫人也病着，但衣食住行都不曾苛待她，还从娘家特地请来女先生，教导她读书识礼，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
方大夫人则是叹息，“如珠差点酿出祸事，是我管教无方，对不住侯夫人。”
一边说着，方大夫人一边扶着朱妈妈的手站起身，要对宋玉枝行礼。
宋玉枝连忙扶住方大夫人另一条胳膊，“一人做事一人当。害我的不是夫人您，您不必对我这般。”
方大夫人满脸的的歉色，“朱妈妈说我身体不好，才对她有所忽视。我心里明白，那些只是其次，如果如珠是我亲女，别说我只是病了，哪怕是我瘫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任她自由生长。说到底，是因为我每每见着她，就会想起那个晚上，想起我自己的孩子，便没有对她严加管教，让婆母他们太过纵着她了……这实乃我之过错。”
在她的坚持下，方大夫人还是对着宋玉枝福了福身，行礼致歉，还说如果宋玉枝想要补偿，只要她能做到的，她都会去做。
宋玉枝余光扫向叶儿，斟酌起了言辞——
真假千金题材的里，很多养父母和假千金培养出了真情实感，对她比对真千金还好。
如果这种情况大概不会发生在方大夫人身上，因为她一早就知晓方如珠不是亲生的。
但宋玉枝少不得担心方大夫人会对方如珠心存偏袒，到时候她看在叶儿的面子上，也是难做。
所以斟酌半晌后，宋玉枝便问：“夫人代她致歉赔偿，可是要替她了解这桩事？”
方大夫人果断摇头道：“侯夫人方才说的话不错，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对她管教不够，所以我需要向侯夫人致歉和赔偿。但她暗中布局害人，是她的过错。该如何处置，全凭侯夫人决断。”
宋玉枝松了口气，“我准备稍后就告到贵妃娘娘跟前，不知道夫人这边……”
方大夫人意会过来，道：“二殿下未婚妻的身份，是她的保命符。不除去这个保命符，便是贵妃娘娘，也会为了二殿下的前程，多掂量几分。我愿意陪着侯夫人一道进宫，说清当年的真相。”
朱妈妈欲言又止地动了动嘴。
抱错了女孩回来养，在大户人家里只能算家事，闹大了传出去，至多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涉及到跟皇家的联姻，搞不好可是欺君大罪，是要牵连方家满门的！
她能想到的，方大夫人都能想到。
只见方大夫人脸上仍不见半分后悔和退缩，只轻轻拍了拍朱妈妈的手背，表示自己已经有了决断。
朱妈妈遂不再开口多言。
宋玉枝并没有动不动就要害人满门的想法，便颔首道：“大夫人快言快语，我也会尽我所能，只把这件事归为我和方如珠的个人恩怨，将事态控制在最小范围。”
三言两语之间，两人便商量好了后头的初步安排。
傍晚之前，宋玉枝和叶儿照常在朱妈妈的相送之下出了方府。
老医仙则又多留过一日，确保方大夫人的病情没有被起伏的心绪影响。
转眼又过几日，方大夫人身体越发好转，宋玉枝便准备动身进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