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监狱风云（1/1）

“顺子！呵哈，我又赢了。”莱德兴奋地扔下树皮制的纸牌，在这民不聊生的监狱里面，这自制的纸牌成为囚犯们唯一的爱好。

身旁的大个子囚犯不爽地撇了撇嘴。“啧，晦气，又输了，莱德，你该不会出老千了吧？”

穿着单薄的女性囚犯听此，戳了一下对方，“自己菜别怪别人啊，人家莱德双手空空的，能怎么出老千？”

“就是就是。”莱德附和道，随后小声补充。“你们自己拿牌姿势不好容易被看到又不关我事。”

大个子对输赢并不上心，转了个话题：“不过真是没想到。原本以为怎么新来了个小兔崽子，没想到你这么上道。而且你居然能给我捎来我老妈的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莱德急忙叫道：“喂喂喂，说过很多次，虽然我只有十几岁，但按照家乡的规矩，我已经成年了！”

女士也笑了笑：“哈哈，没错，应该叫先生了！”

旁边眼巴巴看着他们打牌的囚犯凑热闹地叫道：“吼吼！莱德先生！”

“喂，那边的，放风时间结束了。继续干活！不干活今天就别想吃饭了！”敲铁栏杆的声音传来，一位狱警恶狠狠地说道，轻易打碎了这脆弱的美好。

大个子囚犯瞬间服从，垂头丧气地回答：“是是。”

“喊，不就是个狱警，神气什么。”等到狱警离开以后，女囚犯朝他的背影气愤地啐了一口。

——分割线——

“你说什么？大点声！”狱警故意装作没听见，对着高自己一头却无可奈何的大个子囚犯说道。

囚犯把声音放高：“报告，我想上厕所！”

“憋着。”狱警丢下一句话，再次离开。

刚刚入狱的莱德皱着眉头看着这个场景：“这些狱警的态度可真差。”

尚且憋着尿的大个子囚犯夹着腿说道：“嘿，莱德，看在你懂事的份上，哥哥给你一句忠告。虽然不知道你在外面混哪里的，在苦难囚笼，我建议你还是夹起尾巴做人。”

莱德问道：“为啥？”

“你也知道，这是一座处于绝望教会边境的监狱，除了派专人补给一下，然后接收一些囚犯之外，平时都是在荒野上凿石头，根本没人管的。所以在这里什么道理都是屁话，这群狱警就是唯一的法律。”

莱德点了点头：“说得也是。”

“嘿，不过这里有一点好。那就是在外面只有我们居无定所的流民不被当人，但是进了这里，不管是谁都不会被当人，三层的杂种们过得也不比我们好到哪里去，一想到这个我就还能再活一个月。”

“三层？”听到这段话，莱德疑惑了。

“哦，你刚来还不懂，身份地位高一点的囚犯关押的牢房是三层，而我们流民的牢房是一二层。一般我们都是用一层和三层来叫的。”

莱德迟疑了一会，问道：“三层的……都是坏人吗？”

“他们不把我们当人，还能是好人吗？”大个子囚犯拖动了一下铁链，理所当然道。

莱德没有再继续问了，他低着头，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分割线——

“嗯？来找我？真巧，我也想和你道别来着。”奥古斯放下手中的粉末，微笑着看向而且是个孩子的莱德，随口叮嘱道。“这些粉末不要碰，很危险的。”

和平常不同的是，莱德今天并没有问眼前50多岁的老头又在研究什么，沉默了良久之后才憋出一句。“一层的人和三层的人真的有区别吗？”

奥古斯闻言，毫不意外地叹了口气，原来对方是因为这个发愁：“孩子，一个人的出身，并不是他的娘胎中就可以决定的。虽然你是流民，我是绝望教会的旧贵族，但我们都怀着一颗赤诚的心，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相差了30多年阅历，却依然能成为朋友。”

随后他拿着纸包一个个收起粉末，继续道：“监狱是社会的缩影，无论在哪里，都有着不同人之间的歧视。我原来以为跟随着绝望教会，就能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世界，但我发现我错了，然后便被关到了这里。虽然我曾经身居高位，当将军的时候重创过光辉前线，当科学家的时候设计过几种新卷轴，但我最后被捕的时候，曾经的手下却还是对我丝毫不留情面……其实也不怪他们。”

一大段话说完，奥古斯拉开柜子清点了一下纸包的数量：“这么多的数量……加在一起有几百千克了吧？”

“什么东西？”

“这东西叫做火粉，由硫粉、硝矿、石炭制成，一碰到火就会爆炸。莱德，你个子矮不起眼，还有号召力，用几天时间把它们布置在监狱的重要地点，最后依次引爆，我们就能逃出去了。”奥古斯小心翼翼注视着纸包，很多柜子都已经装满了。

火粉的配方并非凭空而来，而是源于奥古斯年轻时的回忆，他那时候做翻译古籍的文书工作，无意间瞥见了这个配方。

莱德听到这句话，怔了怔，自由对每一个囚犯来说都是梦寐以求之物，可要是它真的这么轻易地出现在眼前，反而会给人不真实感：“这是……真的吗？”

“至少我觉得挺真。”

随着第三个人的插话，不合时宜的鼓掌声也随之传来。

两个人惊愕转头，一位身材格外魁梧的狱警正微笑着看着他们，他的笑容阴森，让人不寒而栗：“在监狱里也能搞出这种新发明，奥古斯元老，即使在监狱里，你也没给绝望教会丢脸啊。”

“你是谁！放风时间怎么会有狱警？”奥古斯连忙护住莱德，又惊又怒地问道。

“狱警？你是说这身制服？呵，来的时候太急，什么证明都没准备，我干脆杀了一名狱警混进苦难囚笼，为的就是防备你，奥古斯！”威廉狞笑道。

关于威廉是干啥的，这里需要解释一下。

他是磐石之城的首席间谍……额，前首席，因为后来的裁决之手挤掉了他的工作。

痛失地位的威廉为了重新证明自己，这几年教会总部都不回，疯狂收集一切情报只为找到立功的契机。

然后昨天他就知道了两件事：

第一，裁决之手死了，死在了一个叫“血舞之影”的人手下。

第二，那个血舞之影要来苦难囚笼，而这个监狱里面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呢？

就是曾经的元老奥古斯！

“所以现在，元老大人，我是否可以认为你现在是想图谋造反？”威廉脸上有一种掩饰不住的兴奋。“如果真是这样……那我可就只能将你格杀在此了。”

“可别小看我啊……”奥古斯阴沉的脸站起，50岁的他身板依旧魁梧，双手用力，手铐与脚镣竟然应声破碎。“放风时间可没有其他的狱警，我在这里把你杀死也没人会察觉。”

“哈！奥古斯先生，就让我看看……当年你是怎么重创光辉前线的吧！”威廉狞笑着说道。

奥古斯毫不含糊，一拳轰向对方的面门。

威廉侧身躲避，对方竟然试图与自己肉搏，这让他放声大笑，瞳孔闪过狠厉的光：“哈哈哈！看来我也得拿出一些真本事了。”

话音刚落，眼尖的莱德突然惊呼：“他的手上有刀刃！”

“你知道吗，奥古斯先生。从我来到这座监狱后，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开始，我就感到了一种不协调。”威廉使用手上的短匕连续挥向奥古斯，逼得对方不得不举臂防守，却仍然被连续的刺击划出伤口。“你尽力在克制着自己，让自己显得无害，让自己显得有礼貌。但是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力量的彰显！”

“从那时起，我就很期待现在这一幕，你撕开温文尔雅的伪装后，凶性毕现的样貌！！！”威廉疯狂地笑着，他在对方的痛苦中感受到了无尽的快乐。

奥古斯趁着对方进攻的间隙结结实实挥了一拳，冷冷地道：“想必我没有令你失望。”

“没错，我大开眼界！”威廉邪笑回答。

随后，在监狱中也保持着绅士的奥古斯突然放弃防守，以更加凌厉的攻势反击：“但你更没有资格判断，我的本性！”

“我也无意于这么做。我只是想说，现在的你，看着顺眼多了。”威廉后退一步，明明是自己挨打，兴奋的脸色却依然不变。

简单对峙了几秒，两人再次对撞在了一起！

——分割线——

“连牙齿都用上了吗，啧啧。”威廉摇了摇头，不禁冷笑。“很遗憾，你的牙齿是撕不开我的皮肤的。”

“可恶，可恶啊！”奥古斯此时遍体鳞伤，怒吼道。

“唉，其实，奥古斯老弟，你出去又能做什么呢？你救得了你的亲人？挽回得了你的荣誉？”威廉见对方死撑，便想用言语攻击对方。“我告诉你，出去之后，你将一无所有。”

“你明明在这座监狱里过得很好，甚至连典狱长都要礼让你三分。”威廉手中的短匕连斩，面前的奥古斯早已伤痕累累。“如果你不打算越狱，我想要解决你也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至少找不出什么理由。”

两人之间的攻势从近距离的搏斗变为大开大合，威廉接着嘲笑道：“何必呢，就这么留在这座监狱里过你的日子不好吗？”

“十六年前的7月24日，教会派我去参加一场庆功宴，我的贴身助手忽然告诉我，首都添潮出事了，教主让我逃跑。”奥古斯罕见地多说了些话，伤痕累累的手抓住了对方伸出的臂弯，用力向下一折。却因为年老体衰未能重创。“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甚至没有见到教主大人一面，就踏上了逃亡的道路。”

“在逃到辽格城后，我还是被捕了。”奥古斯脸上也被划出了血痕，但他仍然没有后退一步，死死地护住后边的莱德。“我当时以为到此为止了，他们肯定知道了我已经叛变了事实，但在进入这座监狱后没多久，我就发现，或许不是这样的。”

“我在这里得到了一个囚犯本不应有的优待，我马上意识到了，我的入狱，恐怕也是教主安排好的。”奥古斯后仰身体躲避挥过来的一击，站稳后说道。

“真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既然你也这么想，那就更不应该辜负教主大人的意愿了，不是吗？”威廉笑了笑，双手沾满的鲜血与匕首相映，更显疯狂。

“教主大人的意愿？你似乎很喜欢站在高处为别人设计想法和路线，威廉。”奥古斯冷冷地说道，挥出右勾拳，结结实实地打在对方的脸上。“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的器量很小？”

“曾经有人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威廉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下，只有一小下。“但恐怕，我的器量大小与否，与你能否完成越狱无关。”

奥古斯迅捷低下身体一个扫腿，原来粗糙的地板已经被他的鲜血浸透，所以没有放下重心的威廉立刻被错愕地掀翻，他继续说道：“我可以在这里生活得很舒服，甚至能够将这里改造成属于我的王国。但这又怎么样呢？我只不过是一个最自由的囚犯罢了。十六年，我在这生活了足足十六年，这⑩六年里，我无时无刻不想着出去。”

“我想要出去，不是为了证明我有多了不起，而是我要搞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要告诉那些让我家破人亡的人，我们还没完！！！”奥古斯愤怒地咆哮道，平时温文尔雅的形象荡然无存。

威廉听闻之后，脸上的笑容依旧没变，他象征性地拍了拍掌。“老实说，你这番慷慨激昂的发言让我开始有些讨厌你了，奥古斯老弟。”

他慢慢地站了起来，根本不怕奥古斯会贸然偷袭，对方的年龄实在是太老了，一番激战下来根本没有多少体力：“不过算了，无论如何，你也出不去。即使我暂时无法打败你，我也已经拖延了足够久的时间，其他警卫应该也要解除防风赶过来了。

你做得很好，你的这个小伙也做得很好，这并不是你的过错。只是这片苦难的大地上就是有那么多不尽如人意的事情发生。很遗憾，你的越狱到此为止了。”

威廉的脸上带着血，一番长篇大论之后，他指了指耳朵。“已经有脚步声出现，听，死神来了。”

“啧，怎么办怎么办。”莱德彻底慌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道不那么正经的声音传来，威廉听到后立即变了个脸色。

“很遗憾，死神暂时不会来。不过，奥古斯，是叫奥古斯吧？你的声音太大了，我在过道里都能听到。”尤本伟吊着个死鱼眼，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