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章 月绮罗剪发（1/1）

苍白虚弱的月绮罗，在秀姑的陪伴下缓缓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大憨、二愣早已驾着马车候在医院门口，旺财摇着尾巴欢快地扑到月绮罗的怀里。

一时之间，月绮罗抱着旺财竟有些恍惚，她的情绪一下好了很多，刚才还颓废的像打了败仗的小兵，这会被旺财撩拨的如同打赢了胜仗的将军。

医院的走廊上，巧莲的眼神穿过医院的大门凝视着月绮罗的背影，久久不肯离去。

看来夏老爷的所思所想并没有错，医院里这个月绮罗，就是曾经嫁入夏家，又在新婚之夜暴毙的月大小姐。

无论如何，少奶奶还活着，老爷的心里会痛快些，负罪感会少一些，身体也会康复地快一点。

载着四人一狗的马车缓缓地行驶在大马路上，医院门前一棵大杨树的后面走出一个男人，遥遥望着远去的马车，停留片刻后转身离开。

在走廊里窥视的巧莲正欲回病房，一不留神看见了那个男人的背影，一瞬间血往头上涌。

她飞奔着冲出医院，追逐那个背影。

可是那个身影仅仅是匆匆瞥而逝。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难道是我看错了，不可能。我看着有文少爷长大，贴身照顾他八年的时间，怎么可能看错。

可是明明有文少爷病死在了黎云县的夏府，自己亲眼见他断气，入殓、下葬。

难道有文少爷在阴间应着老爷的思念，来看他了，难道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魂。”

巧莲回到夏书云的病房，看着虚弱的主人，欲言又止。

“巧莲，你看到月忆罗了吗？是少奶奶月绮罗吗？”

夏书云看到吞吞吐吐的巧莲，心中已猜到了几分。

巧莲用力掩饰了一下脸上的慌乱之色，平静地对夏书云说：

“老爷，我见到了那个月忆罗，确实和少奶奶有八分像，可是并不是少奶奶，名字像，容貌像可真是太巧了。”

夏书云的脸上现出狂喜之色，他激动地对巧莲说：

“巧莲，有八分像我已经可以确定是月大小姐了，我已经和护士确认过了，205号病房的姑娘确定叫月绮罗而不是月忆罗。

你说有八分像月大小姐，我活了四十多年，深知这世上有八分像的人其实少之又少。

有八分像，又是同名同姓的人，只可能是同一个人。

太好了，巧莲，之前我的推测没有错，上天可怜我，让月绮罗活着，我夏书云总算没有铸成大错。”

巧莲无奈地看着夏书云苦笑了一下，她不想老爷再翻旧事，可老爷已经有了执念，自己拦也拦不住了。

希望医院门口那个身影只是自己的错觉，就让一切尘归尘土归土吧！

月园，月绮罗在房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乌黑齐腰的长发，苍白的小脸，柳眉杏眼，翘鼻朱唇，还是一副不谙世事的大小姐的样子。

只有光洁的额头显露出那么一点点新女性的样子。

往事一幕幕袭上心头，出生于清朝末年，富贵人家的大小姐。

幼时备受宠爱，爹娘和哥哥都视她为掌上明珠。

喜欢舞刀弄枪，仗义疏财。

十岁那年认识了夏家少爷夏有文，虽然谈不上情根深种，却也把文弱的他当成了生命中唯一的异性朋友。

于是就有了清溪河为夏有文取灯那充满了诗情画意的过往。

可是自从爹娶了小姨娘，又生了弟弟，娘一怒之下带着自己去了法国上学，自己的生活轨迹似乎变了。

她思念中国的一切，思念夏有文，她选择了回国嫁给夏有文。

也许从她决定嫁给夏有文那一刻起，她就掉坑里了。

月绮罗呀月绮罗，到了天津，以为远离了是非，可还是掉坑，为什么靠自己就过不好，这个世道，女人一定要靠家庭靠男人才能活下来吗？

必须要远离那个吴月凡，不要再想他，他只是碰巧和夏有文长得一样。

有机会一定要还他一百块大洋，月绮罗必须要切断过去，做一个全新的月绮罗，而不再是月府的千金大小姐。

想到这里，月绮罗拿起剪刀，咔嚓咔嚓地剪掉了一头长发。

清汤挂面的短发，遮住了两腮的婴儿肥，厚厚的齐刘海盖位了额头和柳叶眉。

一双杏仁眼越发显得大而有神。

月绮罗拿出一支口红，涂抹上绛红色的嘴唇之后，镜子里的月绮罗已经不再是月府任性的千金。

杏眼里多了几分坚毅，挺翘的鼻梁正对一点朱唇和尖尖的下巴。

月绮罗满意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邪魅一笑。

“哐当！”一声，碗打碎的声音。

秀姑进房间看见满地的长发，和镜子里的月绮罗的模样，惊呆了，一下子手中的汤碗掉落在地板上。

“绮罗，你这是干什么？干嘛剪自己的头发，你看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简直亲妈都认不出来了。”

秀姑震惊的表情像是见到了鬼魅一般。

月绮罗转过脸平静地对秀姑说：

“秀姑，我真的不想再做月大小姐了，在天津城，在这乱世，女人做小姐是活不下去的。我想，我可以像你一样，做一个盗墓女贼。”

秀姑伸出手摸了摸月绮罗的额头说：

“绮罗，你没发烧呀！

你不是一直都看不起盗墓贼吗？

发烧一次就说胡话了，再说，你可以去找吴月凡呐！这吴先生喜欢你，又舍得为你花钱，你没必要非走盗墓这条路。

你这么漂亮，嫁个好男人过好日子，盗墓贼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你一大小姐的命，何必蹚这浑水。”

“你闭嘴，别再说我是漂亮的大小姐，做为月大小姐，我嫁人被算计，做为月绮罗，我找工作被算计。

仅仅半年时间，我两次被人下药。

做月大小姐就是用来被臭男人诱奸欺凌的吗？

还有，别再跟我提那个吴月凡，我与他再无交集，我一刻也不想再见到他。”

月绮罗越说越愤怒，说完一掌拍在面前的梳妆台上。

秀姑惊讶地问月绮罗：

“绮罗，为什么呀！

吴月凡真的救了你，如果不是吴月凡，你早就被汪道涵那个畜牲糟踏了呀！绮罗，我们做人得有恩报恩呀！”

月绮罗强忍着眼眶子里的眼泪流下来，哽咽着对秀姑说：

“秀姑，你知道吗？吴月凡和我死去的丈夫夏有文长得一模一样，我见到他就像见到鬼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