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方叔叔（1/1）

“啊？”听到 Mr.C 在电话那头说了一堆嘘寒问暖的话，程可恩只觉得浑身泛起一层鸡皮疙瘩。事实上，她根本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机械性地“嗯嗯啊啊哦哦”着，敷衍了事。因为此时此刻，她的目光完全无法从西西身上移开。

只见西西先是摆弄着他的玩具手枪，然后又开始翻弄程可恩的包包，把茶几上的玩具搅得一团糟。最后，西西发现了那张白纸，他马上要念出了那个名字：“方……”

这一刻，可恩的眼睛瞪得几乎要掉出来，眼白仿佛随时都会散落一地，而原本漆黑的眼珠更是像要直接滚落出来一般。她从未如此惊慌失措过！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西西的嘴巴，对着手机说道：“好。”随即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然而，她并没有听到 Mr.C 在电话那头尚未说完的话语：“今天我给你买了 Prada 的包和 LV 的包，我不知道你喜欢哪款……”Mr.C总是这样，就算他早就不是可恩的经纪人了，依然还是那么关心她。

程可恩冲了过去，一把抢过西西手上的白纸，“别看。”她的眼神闪烁不定，语气焦急而慌乱，仿佛一只受到惊吓的小猫，完全没有一个母亲应有的镇定和沉稳。“哈哈……”西西却毫不畏惧，反而放肆地笑出声来，他高举着玩具枪，瞄准了可恩的额头，用稚嫩的声音喊道：“妈妈，你不许动！现在，你被编号 43521 抓了。”

程可恩有些茫然失措，但不知为何，她像是中了某种神奇的魔法一般，情不自禁地陪着西西玩了起来。她举起双手，无奈地说道：“妈妈错了。”

西西得意洋洋地抓了一把花生，放进嘴里嚼得嘎吱作响，然后好奇地问道：“妈妈，白纸上的人名怎么念啊，方致……，什么啊？最后一个字我不会念，好像没学过这个字。”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程可恩的脑海里瞬间像是被轰炸了一样，变得一片空白。她本来想责备西西上课不专心，毕竟昨天才刚刚给他报过听写，黎明的“黎”字，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呢？然而，当这些责备的话语涌到嘴边时，她突然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最终从她喉咙里发出的竟然是——

西西塞了一把花生在程可恩嘴里，“妈妈，算了，你别告诉我了，字太复杂了，我知道会头痛的。对了，白纸上的名字好像方叔叔的名字啊。电话也是方叔叔打来吧？方叔叔是不是要找我们玩啊？我跟方叔叔讲了你今天弄了一个很漂亮的新发型啊，方叔叔……”

程可恩听到西西一口一个“方叔叔”，一头雾水。她咽下花生米后，倒在沙发上，“西西，去，先给妈妈倒杯水，我快噎死了。”西西欢快地倒了一杯水送到可恩面前，在离程可恩睫毛5厘米处，可恩有种差点要被淹死的感觉。可恩没敢多讲话，直接一杯水喝下去，喝完了，西西帮她拍了拍胸脯，“妈妈，你怎么这么饥渴？小心呛着——”

西西刚说完这句话，可恩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差点将刚喝下去的水喷出来。“臭小子，不许诅咒妈妈！”一把抓起杯子重重地放在茶几上，那脆弱的玻璃茶几险些被砸出裂痕来。

“快告诉我，方叔叔是谁？”可恩抓住西西，用力晃了晃他小小的身子。“妈妈。刚刚打给你的不是方叔叔么？我都听到他说要带你去星巴克，就是必胜客旁边那家的星巴克啊。我想喝星冰乐！”

“Mr.C姓方？”程可恩心里掠过一丝疑惑，仿佛一朵乌云飘然而过，其中夹杂着几颗灰色的颗粒，但还来不及等它们化作倾盆大雨的催化剂，就被西西捅破了。

“妈妈，方叔叔就是米……斯……特……”西西结结巴巴地说道。

“C！！”可恩似乎激动得失声尖叫起来，双手不由自主地摆出了一个“C”字形。她太了解西西那略带口吃的英语发音了，她实在不想听到西西把那个神奇的“C”字喊出口，因为她自己早已像触电一般回过神来。

程可恩掏出手机，想马上拨号给Mr.C问个清楚。她慌乱地在手机电话簿里找着，却没有发现一个姓方的，哦，后来正好Mr.C一条短信发过来，她才幡然醒悟，“方致黎早死了……”她耸了耸肩，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方致黎早死了啊……

程可恩不断安慰自己：“方致黎是死了，他从自己的世界早就消失了。”

Mr.C的短信上发来几个浓情蜜意的表情——爱心，玫瑰，拥抱，还有一句让程可恩头痛的话：“我话还没说完，怎么又挂电话了……”

程可恩瘫倒在沙发上，翻着白眼。西西更是不识脸色，举着玩具枪对着可恩的眼睛，“妈妈，这个玩具枪是不是特别酷，比你给我买的任何一个都酷！这也是方叔叔给我买的！”

程可恩眼睛瞟来瞟去，无意间瞄到了手枪上的商标“Good Killer”，这更是致命的一击。一股从天真烂漫的儿童玩具枪冒出来的无厘头的枪药味，让程可恩做了个吊死鬼的样子。西西也是一个冒失鬼，拿着玩具枪跌跌撞撞，一不小心，还跌倒了在了自己房间门口，被程可恩训了一顿。“你这个小崽子，你都三年级了，还这么调皮哦~”

程可恩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决定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毕竟Mr.C 对她和西西一直很好。她回复了 Mr.C 的短信，感谢他的关心，并表示有时间会一起去喝咖啡。

然而，当她再次看向那张白纸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那个熟悉的名字，仿佛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隐隐作痛。

思绪渐渐飘回那段青涩的校园时光，程可恩身着洁白校服裙的身影，抱着胸前的书本浅浅笑着；叶左野那轮廓分明的脸庞清晰可见，高挺的鼻梁下，嘴唇微微上扬，透露出一抹不羁与自信；而那块高举过头的砖头，好像马上就要砸下来了，则成为了整个场景中的突兀存在，让人不禁感到恐惧......这些零碎的画面交织在一起，让程可恩的内心变得乱糟糟的。她也一直抓着耳朵，想着西西口中的“方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