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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他甚至没拿出从前的张狂姿态。(1/1)

书行里头坐在窗边抄写书籍的人,最近固定成了一个,来来往往的学生们几天以内也和他混了个脸熟,不过知道这人虽然看起来相貌堂堂,但是好像耳朵有些毛病,听不见人说话。

但这些学生们大多是刚来的,有大部分还尚且单纯稚嫩,并不觉得这耳朵听不见是什么太大的毛病,也不会因此而瞧不起他,只觉得这人抄出来的书比从前的那些质量都要好,甚至有些版错的地方,他还能顺手纠正过来,像是本来就对这些书里的内容烂熟于心一样。

所以说有不少学生觉得奇怪,可是问他话来,他好像又听不明白,时间长了也就没再问,只是很庆幸碰上了这么个人刚好在这儿抄书,今年买回来的书籍质量比从前的都要好。

虽然坐在窗台旁,但人倒也没什么,只是面前永远放着那盆绿藤,抄写书籍休息的时候,就时不时的往里添些水。

最让人感到惊讶的还是这人早出晚归就把这盆绿色的植物抱来抱去,好像一天到晚不盯着就不放心似的。

起初不是没有人怀疑他这抱的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可是左右远近的来看都只是一本普普通通的藤蔓植物而已,甚至可以说得上是一盆杂草,既不是什么名贵之物,也没装在什么出奇的花盆儿里头,那花盆儿不过是一个破落的瓦罐儿,毫无可取之处,最后这些人只能将其归结于大概是怪人就有着怪毛病。

赵授衣这些天日子过得倒还算安详,按部就班,也没什么忙的事情来干扰他。这样的日子过起来其实也最舒心,没有什么计划之外的事情,不过平静的时候总是少的。

就算不去找麻烦,也总有麻烦找上头来。

这一天外头本来暄暄嚷嚷的,他又听不到,自然不知道是要迎接什么大人物过来,只在那里自己抄书坐的久了,想起来稍微活动一下,就看到有人正站在自己的书案面前盯着他已经看了有一会儿功夫,他刚才因为耳朵听不见,错过了一阵寒暄恭维的动静,眼前忽然冒出个人来,自然觉得奇怪。

可是又往仔细里一瞧就分辨出来这是先前他的同窗,说是同窗倒也不太确切,毕竟虽说大家一同读书,可实在互不相熟悉。赵授衣之前也有交好的人,可是面前这个从前并不和他多加交流,只是偶尔对上眼神的时候,对方总盯着他瞧。

“听说你的耳朵现在有一只听不到了?”对方这样问,看来是打听了他的事,又没有完全了解清楚,那眼神里算不上什么善意,多多少少已经有些居高临下嘲笑的意思了。

赵授衣现在只是个抄书的,可是耳朵聋了,眼睛却不瞎,这点嘲讽的意味还是看的清清楚楚。他全当自己根本听不见,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耳朵转身就要走,却被那人拦住了。

“原来不是只聋了一只耳朵,是全聋了,讲话也听不明白了。难怪当时明明书读的那么好,到最后却没见你去考试,竟然是因为这样的事儿,真是上天降下来的不幸啊。”

这台词倒是有些怜悯的意思,可能语气却分明是幸灾乐祸。

旁边的人有心想要劝和,可又不敢得罪这人。那一年去考试,赵授衣因为出了事儿并没前往,自然也不知道这人一举夺筹,出去这几年大约是有所成就,如今也不知怎么的心血来潮,衣锦还乡,却到这一间破书行里头来叙旧。

叙旧也就算了,竟然还能眼尖的发现自己从前同窗里头读书读的最好的那个,现在正在抄书。

这风水轮流转,物是人非到眼前,赵授衣知道他大约有点想要看自己笑话的意思,可又想以这人现下的身份,大概也不太方便刁难自己,装聋作哑低头站在一旁,想等人觉得没趣了自行离开,但对方好像一点要放过他的意思也没有。

“授衣兄别走啊,当年读书的时候,我还没少想找您讨教学问的,我记得你不是咱们先生最得意的门生吗?还有你身边的那群人不也说你必定高中吗?怎么眼下这样落魄,那些从前的好友就没能扶持你一二?先生也没向上举荐你?”

这话说的尖酸刻薄已经多少有些失态了。这人现在身份倒是不低,身边跟的人看到这番情景倒是很识相的,将书行里那些看热闹的学生往外赶。

越是往外赶,那些人看热闹的好奇心也就越重。

用不了多大功夫,这事儿大概就要在大街小巷里传开了,只是赵授衣眼下顾及不到这些事情。

面前的人说话多少是冲着戳他心窝子来的,他虽说心里不是很在意,可当年的先生和好友,却实实在在对他没有坏心,那是一心盼着他好的人,只是后来发生那样的事情,谁也不忍心上来戳他的那些痛处,便不了了之了。

可好奇的是自己当时明明没和这个人有过什么交集,怎么对方看起来好像和自己有深仇大恨一样,非要找他不痛快才算完事。

“您如果要买书,可以去找老板。要是没事的话,我就不奉陪了。”赵授衣不想在这里磋磨时间,他中午吃饭休息的时间不长,赶着时辰,掐着点儿,再耽误一会儿就只能饿肚子了,于是他抱起自己的瓦盆儿来,就要往后门那边走。

“怎么还气急败坏要走了,我也没有旁的心思,只是眼下多多少少也算谋得了一官半职,授衣兄要是缺引荐的人,我倒是可以为你效劳。”

赵授衣离开的步子更快。

他一走,这人自己站在这里自然也翻不出什么花儿来,只是目光落在了他手里紧紧抱着的瓦盆上,不知想了些什么,过了一会儿转身走了,书行里的老板才算大大松了一口气。

在场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可唯一知道当年一些事情的也唯有这个老板。

那是几年前,当时的这个来找茬的人还只是个年轻的学生,而不像现在是个官老爷。

那时候他的日子过得也很窘迫,甚至比赵授衣更甚,毕竟他好像没找到一份赖以谋个生计的行当,老板之所以对他颇有印象,是因为这人到书行也是要买新抄出的书籍的,这是学堂里的先生要求的。

可当时他大约是在囊中羞涩,一分钱也掏不出来。只是再三的和老板求情,想要借一本来用。

“实在是囊中羞涩,只是这书有实在关紧的很,您就先借给我,至于买书的钱,我一定攒着慢慢还给您。”当时那个年轻的学生就这样对老板再三求情。

倘若不是他来的稍微有些晚,书行里实在一本也不剩,大约老板真的会动恻隐之心。

“实在是没有,不是不愿意借你,若有下次还是早些来,这样我给你打个欠条也行。”老板还深深的记得当时他是这么回答这个年轻人的,对方的脸色很快变得沉郁起来,但什么也没说,好像是失望了似的,转身走了。

老板以为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只是感叹唏嘘了一阵,也没当回事,然而晚上的时候那本书的原本丢了。

老板和店里的伙计找了好几日,也并没找到,又过了几天,这本书原封不动的出现在了书行的柜台上,老板拿起来瞧的时候,里头夹着一张纸条,“走投无路,借来一录。”

当时不知是怎么的,近乎是一种直觉,一般老板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那个年轻人失望的表情。

那这件事情还不至于让老板对这个人真正印象深刻,真正让他印象深刻的是后来和赵授衣有关的一件事情。

赵授衣当时还在学堂就读的时候,和其他的这些学生看起来并没什么两样,除下他气度和容貌更加出众,性格也更加活泼一点。

和大多数甚至有些呆板固执,或者大都是内向的书生们不同,赵授衣在中间像个异类,他和各色人等打交道,简直如鱼得水,一天到晚也不知为什么总是笑眯眯的,虽说他的情况并没比先前借书的那个学生好到哪里去,可他到老板面前说话的时候就完全是另一番姿态。

“您店里卖的这抄录好的书本我可是买不起,实在囊中羞涩,不如借来让我抄一抄?我不带出店里,就在这里抄,至于价格嘛,我手里只有一半,就只能付您一半,您看着免了人出力,给我个便宜怎么样?”

能收上一半钱又没给人抄,老板在没有不同意的,何况他挑来的时间倒是很巧,恰巧在抄书的先生们都已经去吃饭了,那本书一时半会儿都没人用。

“这书抄下来要费些功夫。”老板当时倒也没立刻松口,还是提醒了他。

“不妨事,我抄书比别人快些。”

这年轻的书生得意洋洋的抽了两根毛笔出去。

那老板从旁看着不知道两根毛笔是何用意,却只见这人一旦下笔,全神贯注,笔走龙蛇,心无旁骛,确实比一般人抄录起来速度要快上许多,更何况他双手执笔一同抄写。

可老板看下来却觉得哪里不对,这书生抄的七零八散的,有些地方甚至压根看不懂,不知道他在写些什么,只是一顿饭的功夫,他便拿了一沓纸,将原书归还给了老板。

“你……你这抄,抄完了?”毕竟是收了人家的钱,这老板又常年在这做生意,人来人往,见的都是在镇上求学的学生们,实在是有些于心不忍。

“要是担心时间紧迫,我也可以多借你几日的,毕竟是要用的书籍,这要胡乱记下来,不怕先生责罚吗?”

老板至今还记得当时的赵授衣对着他轻轻的一笑,“我没乱抄,这是一种记法而已,把一些关键的还有没记住的部分稍稍记一下,回去的时候瞧着这个就能把这本书默下来。您放心,我既然掏了钱,肯定不能让自己吃亏。”

老板一边感叹这学生实在记忆非凡,博文强记,另一方面又觉得他在学堂里恐怕如鱼得水。

“年轻人,你可真是好记性,还有你这双笔齐下,只怕在学堂里头被罚抄都要比别人快一些吧?”

老板说到这儿的时候还特地又看了看他那张纸上,虽说因为速度很快,那字迹潦草,却依然能看得出来他的笔法俊秀洒脱,人言字如其人,可见面前这个,往后光辉大道且在等着他。

这人拿着那几张纸愉快的往外走,而与他擦肩进来的就是先前借书的那个学生,他面色更加沉郁,不知刚刚赵授衣所说的话他有没有听到,有没有往心里去。

老板有心要说些什么,可又无从说起。

“这是欠条。 ”这借书的学生这次头埋的很低,似乎有些见不得人似的,老板大概猜测他是因为先前将原本偷去了的事情觉得愧疚,也不想给他太多压力,又收了欠条,将书借给了他。

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每天这借书的学生都来给他还钱。

可是这一个月的钱还清之后,书行的老板就再也没见过这个学生来过。

以至于有很长一段时间,老板都以为这个学生已经不读了。

直到赵授衣传出了出事的消息,再没在书堂里出现,这个学生才忽然间又出现在大家面前。而且没过多久考试开始,他就在里边夺得了极好的名次。

随后几年又有源源不断的新的学生到镇上来求学,老板时间久了也就把这两人抛之脑后,倘若不是这几日先是赵授衣来找他要份做工的活,又是这学生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官老爷回来叙旧,大概老板也很难想起这段往事。

至今他仍然觉得这两个人在他心里留下的印象实在是比旁的学生们都要深点儿,毕竟哪怕一样是说囊中羞涩,可两人的姿态实在是迥然不同。

当初多少人都被赵授衣那卓越的风姿不少人都对他印象深刻,因为这人实在是俊逸洒脱,又处处都天赋异常,实在叫人觉得这样的人只怕是上天给饭吃,我也没想到那样一个意气风发,温柔活泼的人,到了现在竟然会落到这样一副景象。

不仅双耳失聪,落了个残疾,不能继续读书,甚至还磋磨了几年之后重新出现,只是在这里做一个普通的抄书的伙计。他甚至没拿出从前那双手执笔的张狂姿态,每日循规蹈矩的做着日常要做的事情,倘若没人刻意关注他,也压根不会觉得那里有个人在。

而与此相反的是从前那个说话走路都低着脑袋,从来没什么存在感,连上门借书都不愿多说的人,如今已经在官场如鱼得水,现在已经回来,竟然还要对人出声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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