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兴许自己也不过只是他年少喜欢的一抹影子（1/1）
“大哥……”他没能忍住，还是低声的叫出口。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再不出声阻止大约在这里会发生什么。超出他预想的事情。
那原本背对他的身影竟然真的缓缓转身过来。孟枢那双往常充满了关心与爱护的眼睛里，此时充斥着的好像是一些其他的东西，那像是笑意，像是温柔，又像是……
又像是什么呢？孟衡说不清楚，可他却好像被那眼睛里的什么东西给迷惑了，他觉得自己竟然受到了勾引，他确定自己此时一点往常的记忆都没有，可他只想炒面前的人走过去，尽管大约在一刻钟之前，他还无比的确信他们之间是坚定不移的兄弟之情。
可面前的大哥。和平时实在是太不一样了，孟衡在这过度安静的环境里，不仅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更听到了自己吞咽时的那些动静。明明四下水气蒸腾，可他却觉得干燥，要不是太过干燥，怎么会不断的干咽？
他还是太过单纯。又失了记忆，并不知道眼前这种感受，无非不过二字，“情欲”。
这人自顾自的向前伸手触碰到他看的人，孟枢身上的衣服早已经解去，触手的温度比孟衡的体温略微高了一些，引的他身上的热度也不断的上升。
孟衡原本还在踌躇犹豫的手指，在那一刹那就被彻底诱惑，紧紧的抱住了眼前的人。
只是肌肤相接的那一刹那，他就恍然大悟了自己。从前从不接触也从不清楚的一件事。
他从前和大哥绝不只是兄弟，他心里一定有眼前这个人！
这世上绝不会有没有丝毫情意，却能在肢体相处之时迸发出激烈感情的事情，他清晰的听到了自己身上每一个地方都在叫嚣着接近他，拥抱他，他渴望孟枢，渴望和面前这个人毫无间隙的接触。
水雾蒸腾之间孟衡几乎要完全沉沦于这场美梦里头，可忽然间什么东西刺伤了他的眼睛？那是一抹红色，是他虎口处那一弯血红的月牙。
只是这一瞬间的晃神，他忽然惊醒，想起自己先前明明就在那屋子里面对的是一盆染了一点血红的美人莲！
他竟然被迷惑。只因为面前一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大哥的声音就被这样彻底的迷惑，险些沉沦在此忘了自己最初来的正事，他闭上眼睛，掐紧了自己的手指，疼痛感不断传来，再次睁开眼睛时，面前那水雾蒸腾的虚幻的温情已经消失，他先前要拥抱，要毫无间隔接触的人也已经消失不见，面前只有一片狼藉。
虚无的美好消失，地上躺满了方才狂欢过眼下已经完全醉倒的人，孟衡只觉得一口气卡在心口处，叫他不敢放松。他一眼没敢再往这里多看，闷着头就冲了出去。
直到重新站在广阔的大街上，人来人往，热闹喧腾。阳光洒落下来，这一切才是真正的真实，和刚才在里头那不断变换的惊险刺激与虚幻和美好都完全不同，那令人虚无的心慌的东西消失，迎来的是真实带来的踏实。
他放了心，可却又不能完全放心，因为他发现尽管已经脱离了那个疯狂的环境，他的理智已经回归了，可想起大哥，那熟悉的感觉又会回来，仿佛仍然身处于刚刚的荒诞的一切里头。
孟衡虽说确定了自己的心思，可却还没能接受情欲，刚才那些人欲望上头丑陋的形态，实在是给他留下了极大的阴影，叫他如今在想起那场面来仍然忍不住呕吐。
可与此矛盾冲突的是，他想起孟枢，心里浮现的，却又是另一种不掺杂一点水分的温暖与甜蜜。
可这里头却莫名会翻出来的酸楚和痛苦，又是什么？
孟衡忽然才反应过来自己今天来究竟是为了什么。
对，是那门亲事。
倘若自己猜的不错，先前他和大哥之间并非纯粹的兄弟之情，那这也就不奇怪了。
孟衡忽然冒出奇怪的想法，他在想自己先前该不会是接受不了放在心里的大哥就要成亲，且对方还有放在心里，心心念念要娶的人，所以才故意造了伤痛，让自己忘掉这件事情吧？
他想起那天晚上大哥对他描述对即将而来的这门亲事与即将过门的新娘子的喜爱与期待，这会儿只觉得心里的疼痛更甚。
想不到失忆之前自己的日子过得倒也并不好。
他又想到大哥对自己那样好，以及那些略微有些奇怪的表现，心里忽然间有了一个更可怕的猜测，该不会，其实他的心意从前就已经被大哥得知，所以大哥在对他提及自己的心事时，才会做出那样不自然的形态来。明明好事将近应当十分开心，到他面前也要压抑这种开心来避免让他难过？
孟衡觉得自己可真是可悲，但这种可悲好像又是必然的。毕竟喜欢上自己的长兄，可实在不是什么光彩或是容易的事情，倘若两情相悦倒也罢了，这看起来好像还是单相思。不知道从前自己是否给大哥带来了困扰，他又想起来自己今天看到的幻想里自己这样肮脏的猜测与单方面的幻想，只觉得心里实在对不起大哥。
他那样一个光风霁月，温润如玉的人，马上就要有自己心爱的妻子，成立自己的家庭，然后幸福度过一生，想必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弟弟却要对自己进行卑劣的想象吧？
孟衡开始感谢自己手上那抹血红的月牙，先前他并不喜欢这个印记，觉得看到时候总会觉得有一股莫名的悲伤。可眼下却有感激，若非这抹月牙提醒自己，今天倘若真的在那幻想中对大哥做了一些什么，只怕日后再无颜面见人了。他已经够对不起大哥了，不能再做错更多的事情了。
孟衡站在街头，把自己从前到后的心绪都给捋平了一遍，把今天的那些事情该忘的忘掉，该记住的记好，将自己收拾捋顺了，才走上了回家的路。
回去的路倒是出奇的顺利，回到自己屋子里时，孟衡看着熟悉的陈设，觉得恍如隔世，不过是出去了这不到一天，居然在外头经历了那么多千奇百怪的事情。
想到这里他也觉得有些疲惫，还没来得及把寝衣换好就倒头睡着了。
躺着睡觉的人，梦里有一树梨花，纷繁的往下落，香味儿一会儿远，一会儿近。
进了他屋里坐着看他睡觉的那个人，看着他这么劳累的样子，不由猜测他今日白天又做了什么，去了哪里，把自己累成这样。
孟枢终于跟家里人点了头，答应了那门亲事。可他实在提不起劲儿来去参与那些杂乱多如牛毛的事情，就也没上心，一并丢给手下人处理。
孟枢看着面前睡得很安稳的孟衡，只觉得如果时间要是永远停留在这里就好了，他能一直坐在孟衡的床头，就这样守着他守到地久天长。什么时候他能醒来叫自己一声大哥，然后他们一同出去到院子里看看，一同到街上去转转。
这样想来，其实他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奢望，只是希望在自己短暂的一生中，能够和面前的这个人再多一些时间待在一起，再多一些就好，他并不贪心的。
可这样无忧无虑的日子却实在得不了几日，他又想，那倒也未必，毕竟孟衡眼下早已不记得先前的事情，看起来已经忘了他们之间异于寻常的感情，这样也好，哪怕他成亲了，面前的这个弟弟也只会为他感到高兴，那这样也好。
等以后孟衡再重新有了喜欢的人，他在为其把关上一门好的亲事，看他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那往后的日子好像也并不太难熬了。
只是会有一些遗憾而已。
当然会遗憾。 眼前的毕竟是他喜欢了太久太久的人，在无数次的假想之中，他未来想相伴一生的是面前的这个人。在无数的谋划里头，他想要放在身边的是面前的这个人，他以后想要置办的东西，想要购进的物件儿，想要去做的事情，无一不是将孟衡考虑在内，他要去做的。
可是这一切落了空，他只能换另一种方式，把他们没能做到这些事情补齐，于是他又想:快些睡醒了，等醒了，一起去做一些本来要放到以后做的事情，以后看来是没机会了，那弥补一点就是一点。
这样就算万一有一天孟衡想起了从前的事情，那时候也不知过了多久，又发生了多少更迭，兴许自己也不过只是他年少喜欢的一抹影子，在他有了真正喜欢的人之后，也会被慢慢淡忘，只会封存在一段美好的回忆里，而那时候再想到他们曾经想要一起做的事情已经尽数完成，也会少一份遗憾，多一份完满，少一份舍不得，多一份放得下。
这样，也许就是他们兄弟之间最好的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