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公孙大娘：一舞剑器动四方（1/1）

唐人好舞，梨园教坊之外，上至帝王将相，下至平民百姓，好舞者甚众。在节庆与宴饮之中，与会者固然喜欢载歌载舞，乐工歌伎舞者的表演，往往也是不可或缺。唐人按动作特征和风格，将其共分为两种类型：一为“健舞”，动作风格健朗、豪爽，如《剑器舞》《柘枝舞》《胡旋舞》等；一为“软舞”，舞姿优美柔婉，节奏舒缓，如《春莺啭》和《绿腰》等。番茄,.小 ,.说 严,厲,.打 ,击 .盜,.版 ,行.为,.，,請读,.者 .下,载,番 茄小,.说,A ,p ,P ,.，,.我 ,.们提.供 ,本 文 ,的 正 ,版 免 費 .阅 ,.读,。 .实時.更,新 ,无 廣.告,.。 ,下 .载,地 ,.址 .：,.https://zlink.fqnovel./JdEM7

唐代剑舞高手，最著名者莫过于裴旻将军与公孙大娘。

唐代宗曾将裴旻剑舞与李白诗歌、张旭草书并称“三绝”，据说李白就曾经向裴旻学过剑术。王维曾作《赠裴将军》一诗：“腰间宝剑七星文，臂上雕弓百战勋。见说云中擒黠虏，始知天上有将军。”全诗主要是写裴将军的战功，只在开篇将宝剑特别点出，大约因为斐将军剑舞太过有名，不需特别说明，只虚提一笔，或轻描一句，已可引得读诗之人诸多想象？

杜甫则为公孙大娘留下了一首世人传诵的长诗。

唐代宗大历二年（767 年），杜甫在夔州别驾（夔州刺史的助手）元持宅中，观赏了公孙大娘弟子李十二娘的剑器舞，回忆起自己年少时亲眼见过的公孙大娘剑器舞，有感于心，作《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一诗：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

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

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

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

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澒动昏王室。

梨园弟子散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

金粟堆前木已拱，瞿唐石城草萧瑟。

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

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只看题目的话，这首诗的主角是公孙大娘的弟子。不过看内容就知道，主角毫无疑义是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意为姓公孙、排行第一的姑娘，也即“公孙家的大姑娘”。

（不是今人所说的“大娘”“大妈”之“大娘”）对于公孙大娘其人，《明皇杂录》里有记载：“上（玄宗）素晓音律。

时有公孙大娘者，善舞剑，能为《邻里曲》《裴将军满堂势》《西河剑器浑脱》。遗妍妙，皆冠绝于时。”

由此可见，这位公孙大娘的剑舞，主要有三个曲目。

第一个曲目是《邻里曲》，很遗憾没有找到介绍。

第二个曲目是《裴将军满堂势》。

颜真卿有《赠裴将军》一诗，记裴将军战功，形容裴将军剑舞风格只有一句：“剑舞若游电，随风萦且回。”

唐人乔潭另有一篇不太出名的《裴将军剑舞赋》，序言中说：“元和秋七，羽林裴公献戎捷于京师，上御花萼楼，大置酒，酒酣，诏将军舞剑，为天下壮观，遂赋之。”羽林军凯旋之时，皇帝特意诏裴剑军舞剑以庆贺—这并不是折辱裴将军，唐人好舞，宫廷宴会时皇帝经常带头跳舞，文武百官共舞同乐。这篇赋里，铺陈裴将军剑舞情形很是详细：“……锋随指顾，锷应徊翔。取诸身而耸跃，上其手以激昂。

纵横耀颖，左右交光……睹二龙之追飞，见七星之明灭……若涌云涛，如飞雪山……”剑锋随身而走，视线紧跟捏着剑诀的手指，如飞鸟盘旋飞舞；时而挺身纵跃，时而挥剑激昂；剑光纵横闪耀，瞻之在左，忽而在右；双剑如同双龙一般追逐飞翔，剑上七星明灭不定—这样的剑舞，大有矫若游龙、翩若惊鸿的意象，又大有浪涛汹涌、雪山崩腾的气势。番茄,.小 ,.说 严,厲,.打 ,击 .盜,.版 ,行.为,.，,請读,.者 .下,载,番 茄小,.说,A ,p ,P ,.，,.我 ,.们提.供 ,本 文 ,的 正 ,版 免 費 .阅 ,.读,。 .实時.更,新 ,无 廣.告,.。 ,下 .载,地 ,.址 .：,.https://zlink.fqnovel./JdEM7

《独异志》里说，裴旻母丧时曾请吴道子于东都洛阳天宫寺画神鬼数壁以为亡母祈福，吴道子则要求裴旻舞剑以助画兴，“走马如飞，左旋右抽，掷剑入云，高数十丈，若电光下射，漫引手执鞘承之，剑透空而入，观者千百人，无不惊栗，道子于是援毫图壁，飒然风起，为天下之壮观。道子平生所画，得意无出于此。”这一次剑舞，是在马上，走马挥剑，舞到兴酣处，掷剑于高空，以剑鞘承接，高空中落下的宝剑，笔直入鞘，令得围观的数百人胆战心惊。吴道子由此有感于心，画了一幅自己平生最得意的画。

这个故事，与张旭观公孙大娘剑舞而悟书法、得草书龙蛇之意的故事，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开元天宝年间，裴将军剑舞，毫无疑问，就是裴旻将军的剑舞。

公孙大娘所舞的这一曲《裴将军满堂势》，号为“满堂势”，则要求的空间必定很大，剑势满堂，飘洒飞腾，纵横凌厉。

公孙大娘擅长的第三个曲目，是《西河剑器浑脱》。

剑器舞，也即剑舞，原是军中之乐，“军中宜剑舞，塞上重笳音”（张说《幽州夜饮》），舞者执剑而舞，以表现雄武、战斗之态，因此舞剑时“女伎作雄装”“楼下公孙昔擅场，空叫女子爱军装”（司空图《剑器诗》）。“舞衣五色，曲中吕宫”，舞衣锦绣灿烂，用西凉乐伴奏。

西凉乐舞的风格，曾有学者这么评价：“西凉乐舞集曲调欢快、舞姿矫健的西域风格和轻盈柔婉、婀娜多姿的中原特色于一身，融入大量的龟兹乐舞成分，舞蹈语言丰富，艺术风格独特。乐曲高亢悠扬，动作舒展流畅，服饰华丽多姿，堪称历代歌舞之最。”

“浑脱”原指北方民族中流行的用整张剥下的动物皮制成的革囊或皮袋，浑脱舞则是戴浑脱帽的人所表演的一种舞蹈或其组成的舞队，也即游牧风格的舞蹈，亦属健舞。

所以，《西河剑器浑脱》，应是带有鲜明边塞色彩、糅合了传统的剑器舞与浑脱舞、刚劲有力而又舒展飘逸的剑舞。

杜甫看过的公孙大娘剑舞，就是这一曲《西河剑器浑脱》。

杜甫在《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一诗的序言中说：“开元三载，余尚童稚，记于郾城观公孙氏，舞剑器浑脱，浏漓顿挫，独出冠时，自高头宜春梨园二伎坊内人，洎外供奉，晓是舞者，圣文神武皇帝初，公孙一人而已。”

圣文神武皇帝，其实就是唐玄宗唐明皇。

唐玄宗开元三年（715 年），年少的杜甫在郾城观公孙大娘舞剑器浑脱。番茄,.小 ,.说 严,厲,.打 ,击 .盜,.版 ,行.为,.，,請读,.者 .下,载,番 茄小,.说,A ,p ,P ,.，,.我 ,.们提.供 ,本 文 ,的 正 ,版 免 費 .阅 ,.读,。 .实時.更,新 ,无 廣.告,.。 ,下 .载,地 ,.址 .：,.https://zlink.fqnovel./JdEM7

这里没有提“西河”二字，是否因为唐人比较熟悉的是剑器舞与浑脱舞，自然而然地简化了？就像后人又进一步将剑器舞简称为“剑舞”

一样？

公孙大娘的剑舞，气韵流畅而剑势抑扬顿挫，冠绝一时，在玄宗初年，从宫内的梨园宜春二坊到宫外供奉的众多舞者之中，通晓剑器浑脱舞的，只有公孙大娘一人而已。所以杜甫在诗中说：“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

哪怕是同样的曲目，不同的舞者，也会有不同的风格。

公孙大娘的这支剑舞究竟是什么模样？后人只能从杜甫诗中窥得一二：

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

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耀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

公孙大娘执剑起舞时，四方惊动。多如山峦聚凑的围观者，被这气势凌人的剑舞震惊得脸上失色，连天地也为之久久震荡不宁。剑光灼灼闪耀处，如后羿引弓射落九日；剑势矫健腾跃时，如仙帝们驾驭着飞龙回翔。起舞时如雷霆万钧、天公震怒，收剑时如江海凝波、清光湛湛。

杜甫在诗序中又说，草圣张旭即由此舞而悟得草书真谛：“昔者吴人张旭，善草书帖，数常于邺县见公孙大娘舞西河剑器，自此草书长进，豪荡感激，即公孙可知矣。”—吴人张旭善草书，曾于邺县数次观看公孙大娘舞西河剑器，心有所感，从此草书书法大为长进，豪放激荡，由此也可见公孙大娘剑器舞的技艺之高超了。

公孙大娘剑器舞为梨园中第一人，不过裴将军剑舞或许在时人眼中更为卓绝，所以唐代宗才会将裴旻剑舞与李白诗歌、张旭草书并称“三绝”，号为“剑圣”“诗圣”（

后来“诗圣”一词才专指杜甫）、“草圣”。

然而后人提到唐代的剑舞，恐怕大多已不知裴将军其人其舞，而只记得：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