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起灯了(1/1)
城西郊外,一支骑兵,约莫八百,来到张绣营地。
“属下胡车儿,奉张校尉之命,率领八百骑士听命于张司马。”一名骑将进了军营抱拳道。
此人羌胡装扮,生得高大威猛,官职军侯。
张绣颔首道:“叔父大人,还有何吩咐?”
胡车儿说道:“张校尉令韩军侯暂代你职,继续围堵西门,又令张司马与我率领八百铁骑,伏击雍县援军。”
张绣道:“叔父能够立足于董相国军中,仗的便是这一千铁骑,如今分兵八百与我,若是美阳骑兵全部出击,如何是好?”
胡车儿道:“张司马多虑了,如今城中派人前往雍县求援,足以说明美阳已然危急,瓮中之鳖,又岂敢出城?”
张绣点了点头:“看来是我多虑了,胡军侯,你且引骑一百前往开路,我率领七百铁骑随后。”
“诺。”胡车儿应声道。
两日后黄昏,美阳东门,战火纷飞,或吹号,或击鼓,或呐喊,或惨叫,甚是混乱。
攻者,以盾护体,爬云梯欲取城楼,又或拉弓引射,掩护同僚推冲车撞城门。
守者,以石击敌,断云梯敌兵来路,又或倒油引火,烧死城下撞门敌军。
“铮,铮,铮……”城外响起鸣金。
敌兵顿时如潮退去,留下的除了死去,更多的是伤兵,或抓脸大喊,或抱腿惨叫,好生凄惨。
“第二波了,总算是打退了。”皇甫政坐于地上,大口喘气道:“伤亡如何?”
“回将军话,我军伤亡一百六十三人。”
法正擦去额上汗水,说道:“连同第一波,今日伤亡已有三百余人。”
皇甫政手握佩剑,站起来:“吩咐下去,伤者,如有不重,必救之。”
身边的亲兵“诺”地一声,大步离去。
皇甫政又问:“城北战况如何?”
“相较之前,攻势没有那么猛烈。”
法正紧盯城外敌军,说道:“看来张济这回来真的了,据昨夜斥候回报,张济的骑兵已往雍县,由其侄子张绣统领,约莫八百铁骑。”
“若是如此,恶战将近了。” 皇甫政苦笑道:“如今新招的辅兵尚有多少?”
辅兵指的是临时训练的新兵,基本上是没有多少战斗力。
法正道:“刚好八百,按照将军吩咐,老兵带新兵方法,我把剩余的老兵,以一正带二辅分配给各个城门。”
“很好。”皇甫政眺望城外敌军,正色道:“是时候反击了。”
美阳东郊,董军主营内,气氛略带紧张,除了张济之外,其余者不敢多言。
“岂有此理,王忠那厮他想干嘛?”张济怒道。
清晨时分打到黄昏,两次强攻均以失败告终,损失兵马一千五百余人,这让他很是愤怒。
后经打探得知,原本约好王忠一起大举进攻,却不想北门只是做做样子而已,这叫他如何不怒?
“来人,撤去王忠副将之职,前往城北将他押来这里。”张济怒气冲冲地喝道。
“不可。”一名别部司马抱拳道:“如今是非常时期,不可因一时之怒,而乱了大局,还望校尉三思而行。”
此人名叫雷叙,可算得上是军中老骨干了,追随张济已有七年之久,颇有计谋。
张济闻言一顿,略想一下,便道:“雷司马可有对策?”
雷叙道:“继续派人前往城北,给予责备之后,外加一个条件给王忠。”
张济问道:“什么条件?”
雷叙道:“待到破城后,城中战利品可先取三成。”
张济眉心紧皱,片刻,才道:“准了。”
次日午时,美阳城外倏然擂鼓鸣锣,战争又起。
东门和北门顿时陷入混战,此次敌兵既多又猛,守军倍感压力。
尤其是新兵,见到同僚中箭惨死面前,有些吓得两腿发软。
待到老兵给了一记耳光后,双脚才有力气提起,耳边闻得老兵怒道:“还待在这里等死么?赶紧上石头。”
城下董兵倒下一批,又涌至一批。
有些胆小退后的,却给领头斩杀,只见他举剑大吼:“城中有钱,有粮,有女人,张校尉说了,待到城破,任由全军掠夺一天,若是此刻胆敢后退,杀无赦!”
黄昏渐近,染红了天边,也染红了美阳城。
张济紧握配剑,双目盯着远方的城楼,也不知有几回,自己的士兵攻上了城,但很快又给击退。
第二次?还是第三次,这都不重要了。
因为他知道出现这种情况,足以说明城中守军已是强弩之末。
只需再强攻两波,不,再强攻一波,美阳必然破城。
“还有多少备军?”张济问道。
“两千。”雷叙说道。
“两千?”张济闻言,略顿道:“甚少,把我的五百护卫兵也带上去,由你统领,争取在天黑之前拿下此城。”
“不可。”雷叙摇头道:“没了护卫兵,谁来保护校尉的安危?”
“少啰嗦,我身边有这两百铁骑足矣。”
张济摆手,说道:“若是破城,首功属你。”
“诺!”雷叙心知多说无益,唯有听命领兵攻城。
“将军,北门来了消息。”法正道。
皇甫政眉心紧皱,问道:“战况如何?”
法正拱手:“伤亡甚为惨重,贼首王忠极其凶猛,身先士卒险些杀上城楼。”
“多亏皇甫长史率众拼命抵抗,方能击退敌兵,现下守兵只有四百余人,并且辅兵居多。”
“告知长史,务必死守北门。”皇甫政吩咐身边的卫兵。
抬头望着天空,又道:“夜幕即将降临,胜利不远了。”
东门,城下。
“雷司马,现在已近黄昏,还需再攻么?”一名军侯问道。
“最后一次冲锋,我领卫兵亲自上阵,你率本部曲随后。”
雷叙挥手喝道:“城中有酒有肉,想要大饱一餐的随我来。”
当先爬上云梯,举盾便冲,卫兵紧随其后,个个勇猛无比。
即便是城上大石击落身边同僚,也没有半点畏缩。
可惜的是,冲杀数番,皆不成功,云梯说多不多,尚有十架。
但每一架的董兵却是难以杀到城上,是时,天色渐暗,忽有卫兵喊道:“城楼起灯了。”
雷叙手持盾牌,探头仰望,只见城楼上陆续升起数盏灯火,越升越高,似是要飞到天上去。
正觉惊异,忽闻城上守兵齐齐欢呼:“你等后方已乱,败局已定,何不速速受降。”
雷叙心中大惊,回头一望,果然军中主营火光大起,不由得大喊:“撤,快撤……”
爬梯时,众人视死如归,志在破城。
但此刻下梯却是军心慌乱,急于逃命,已然忘了躲避城上石头。
云梯上的卫兵多数被击落,包括雷叙在内,命丧城下。
“兄弟们,随我杀!”孟达提枪冲向张济后营。
紧随其后的是八百骑兵,这一刻,他们足足等了七日。
原来,早在七天前,皇甫政令他们在张济大军来临之前悄悄出城,备足干粮,潜伏于城外六里的美林中等待战机,只要见到城中起灯,便率军杀向敌方大营。
而这灯正是皇甫政以热气球的原理制造,比亮哥发明得早。
不过,皇甫政尊重原作,依旧命名为“孔明灯”,但后世人为了纪念皇甫政,也称孔明灯为愿望灯。
很快,营中大火蔓延,张济引骑来救,双方交战。
西凉骑兵虽少,但毕竟是久经沙场的铁骑,此刻,以一敌四,也不曾落于下风。
可是眼下军营失火,全军上下军心已乱,唯有杀出重围,方可收拢败兵。
实在是大意了,张济有些不甘,提枪喝道:“往北突围。”
“贼首,哪里逃?”孟达挺枪杀来,挡住张济去路。
“校尉莫慌,我等为你开路。”一名骑将喝道,引领百骑拼命抵抗。
张济冲出重围后,率领五十余骑往北逃,奔至不到三里,正面迎来十余骑。
借着火光,只见为首之人,身长七尺七寸,手持双戟,背负一口大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