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又见明德（1/1）

上次来赵景公寺是三个月之前了吧，时间过得真快，那时寺院清幽，处处是诵经声，而今却落魄至此。崔元藻心中郁郁，一路往里走。

“崔评事，留步。”

崔元藻转头看去，无心禅师气喘吁吁，正疾步往他这边赶。

“无心禅师，有何指教？”

“崔评事，我突然想起一事。”

“大师见过杨娘子？”崔元藻急道。

“非也。那日因为佛像被砸碎，我收拾的时候，发现一个包袱，打开来看，发现是王尚的字画。”

“王尚？”灵聪低声对着崔元藻嘀咕道，“郎君，不就是那个杀死画师陆仟的凶手吗？”

崔元藻皱着眉头道：“字画画的是什么？”

“地狱变。”

“地狱变？那法师如何肯定这就是王尚所画？毕竟陆仟也画过，吴道子也画过，当代许多名家都画过！难道是画上有署名还是印章？”

“都无。但就纸张的新旧程度来看，藏入佛像的日子应也不长。最近来过赵景公寺的除了陆仟就是王尚了，而我比较熟悉王尚的笔法，应该是他的。”

“崔评事，这边走。”无心法师引导崔元藻往禅房走，“我发现这包袱后，原本是想立刻给你送过去，但由于寺中杂事较多，一时走不开，便忘了此事，还好今日崔评事来了。”

崔元藻跟着无心禅师来到他的禅房。

推开房门的一瞬，无心禅师愣在了原地，“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崔元藻越过无心禅师的肩头，往内看，房内一团乱，像是被洗劫过一样。

崔元藻往旁边的禅房走去，推开门看去，并没有被洗劫过。

“灵聪，把所有的禅房门打开，看看有否被洗劫过？”

灵聪一路小跑着，推开禅房的门，“郎君，都是整洁的，并未招人洗劫。”

崔元藻看向无心禅师，“大师，你好好想想，还有谁知道这个包袱的事？”

无心禅师翻找着橱柜，果然没找到放有王尚字画的包袱。

“那日，是金吾卫来砸佛像的，事后，一片狼藉，我和明德他们几个师兄弟一起收拾的屋子，若有人知道包袱此事，便只有他们几个了！”无心法师回忆道。

“疑犯应该就在他们几人中了，大师快派人把这几个人找出来吧。”

无心禅师连忙喊来小沙弥，吩咐了一番。

没过一会儿，三个小沙弥到了无心禅师房中。

“明德呢？”无心禅师问道。

三个小沙弥面面相觑，“我们也四处找不到明德呢。”

明德？

崔元藻记忆力极好，当日第一个说出是鬼怪杀陆仟的好像就是此人。

“你们是何时不见明德的？”崔元藻连忙问道。

“神策军闯进来的时候，明德还在呢，我还见他被神策军推倒在地，受了伤，之后就没见过他了。”其中一个小沙弥答道。

“对，对，是我扶他回禅房休息的。”另一个小沙弥接着道。

“后来，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他了。”三人纷纷说道。

看来，这明德就是趁着前院一片乱的时候，偷偷拿走包袱的。

兰茵是不是碰到明德，去追他的？

可是，凭借兰茵的剑术，她应该早就制服一个小沙弥了，为何会迟迟不见人影？

还是说她跟踪了明德？

只是当时神策军把整个寺院团团围住了，明德如何堂而皇之地走出寺院？何况若他身后跟着兰茵，目标就更明显了，不会无人发现的！

“灵聪，你去寺内各处问问，今日有否看见女施主在寺内走动，再去寺外后街的店肆问问，有否看见僧人和女施主前后脚出寺院的，问完速速来报。”崔元藻快速吩咐道。

灵聪迅速跑了出去。

崔元藻又转头看向无心禅师道：“大师，今日神策军有带走什么人或东西吗？”崔元藻问。

“未曾呀。倒是把好几个佛像扔进了寺院前面的八角井里，我等会儿还要吩咐沙弥去打捞呢。”无心法师连连哀叹。

“大师，能否为我指个路，当日是在何处找到的王尚的包袱？还有明德的来历有没有文书记录，也请给我一并送过去。”

“崔评事请跟我来，就是这里。”

“罗汉堂？”

怎么会是这里？这里离吴道子的地狱变壁画有段距离，按崔元藻原本的估计，此事还是应该与陆仟一案相关啊。

崔元藻举目望去，罗汉堂内原本应该陈列有五百罗汉，如今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尚算完整，其余或是少了头颅，或是缺了胳膊，或是肚子镂空，惨不忍睹。

“阿弥陀佛。”无心法师不忍再看，闭目诵经道，“崔评事慢慢看，贫僧还要组织寺众收拾残局。”

“大师自便，只最后一问，当日是在哪个罗汉体内找到王尚包袱的？王尚何时在罗汉堂内修缮过？”

“是在光明灯尊者体内找到王尚包袱的。当日，因王尚手艺尚可，住持大师确实曾让他修缮过寺内大部分的殿堂，罗汉堂也是其中之一。时间大约就是在陆仟到来之前不久。”

无心禅师答完后，便匆匆去往他处收拾残局。如今于他来说，失去一个王尚的包袱实在不算什么，整个寺院都快倾覆了。

崔元藻找到第三百五十五位光明灯罗汉尊者之位，尊者的右臂已经断裂，想必包袱就是从此处被找到的。

光明灯尊者的佛偈是：大智若愚保身心，恃才狂傲祸临身。时人不审此中意，争争逐逐为虚名。

这佛偈倒像是预言了黄埔、陆仟及王尚的命运一般？

王尚在五百尊者里选择了这光明灯尊者会否还有深意？

“崔施主，崔施主？你可还在？”有小沙弥在殿外喊道。

“在这边，你进来吧。”

“施主，这是无心师叔让我给你送来的关于明德师兄的案卷。”

“多谢小师父，小师父，我有一事请教，关于这光明灯尊者可有什么特别的说法？”

“光明，佛菩萨之发光。若由佛菩萨自身发出的光辉，称为光；而照射物体的光，则称为明。光明具有破除黑暗、彰显真理的意思。”小沙弥双手合十道。

崔元藻若有所思，或许王尚在受人诱惑，谋害陆仟之时，也曾感知到危险，故而把重要的证物藏在了此处，期待有一天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