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漂亮,脾气不好(1/1)
雪人是个没长嘴的雪人,不回答不配合。
许兰鹤抓了下头发,又拿他没什么办法,“不说算了,先起来吧,别坐地上。”
他扶着人起来,途中就已经发现江浮舟没什么力气,脸上渗出的汗汇聚成珠,顺着皮肤往下淌。
刚出事那会儿江浮舟是浑身发冷,现在又变成了时冷时热。
雪人江是完全实心,着实沉甸甸,许兰鹤一个没注意差点被带着一起砸下去。
“放松点,我给你梳理一下经脉,先说好,你可别攻击我,等下一出岔子两个人一起倒霉,都废了咱俩谁都指望不上了。”
江浮舟轻微点了下头。
许兰鹤爬上床,勤勤恳恳地开始干活。
这事儿是个细致活儿,又费时间又费精力,等他勉强走了完整几周已经过了很久。
一通下来许兰鹤也出了一身汗,他用了两个清洁术把两人收拾了一下,累得直接往旁边倒。
黎明已至,天光乍现。
小屋外只有鸟鸣声,清晨空气微凉,许兰鹤鼻子有点痒,翻过身打了个喷嚏。
他倒的位置在江浮舟身后,一抬眼只能看见对方的背影和……额,那团不成样子的布。
血腥味已经很淡很淡,一点点染在布上,被江浮舟取出来点燃烧掉。
病号本人的表情看不清,许兰鹤仰面躺着,长腿有一截无处安放伸在外面,束好的头发已经有些凌乱,被他压在脑后。
好奇心咕嘟咕嘟冒着泡,他半眯着眼看着那个看不出什么东西的背,在思考对方经脉紊乱的原因。
脑子里的思绪已经坐上了飞船飞到外太空,那道背影的主人忽然出声:“我倒退了半个小境。”
卧槽,什么?
许兰鹤一个鲤鱼打挺,蹭一下坐起,“啊?”
修炼越到后面是会越难,有些人可能停留在一个境界然后整个余生都没法进步,可正常情况下就算不进步也不至于倒退。
相比起他拔高的声音,修为倒退的本人反倒冷静。
江浮舟的语调还是那么该死的波澜不惊,“你没有听错。”
“。”
许兰鹤定了好一会儿,然后直挺挺地倒回去,他闭上眼,花鸟想鼠。
妖刀断生忽然出现伤人,他总觉得妖界要出事,他们俩都是伤患,这节骨眼上战力担当修为竟然还倒退。
他安详地把手放在腹部交叠,整个人散发出生无可恋的气质,“雪人师兄,休息一会儿,我们今天就走,回宗门避避难。”
浪不动一点,命要紧。
江浮舟没有异议,过去这么多天,那些人也该找来了,早点回去还能拦一拦那几个外宗人。
许兰鹤扯了下雪人衣袖,“你为什么会倒退境界?跟那把刀有关系吗?”
江浮舟依然背对着他,光看背影完全不知道他脸色到底如何。
“是我自身原因。”
“什么原因?”
江雪人平地扔雷,“道心不稳。”
这雷把许兰鹤点炸了,他也不躺了,坐起来双手扒拉过他的肩膀去看他表情,“你再说一遍?我耳朵突然不好使。”
一夜过去,江浮舟的脸色除了白了一点没什么别的,反正他平时也白,看不出有什么很大的不同。
近距离这么盯着看,许兰鹤才发现他雪人师兄生了张特别好看的嘴,天生M型,厚薄适中,本该天生有点含笑意味,可惜主人二十四小时唇线抿得平直,看起来一点都不好接近。
好想比个V戳上去,翘起来肯定特好看。
不对,重点是这个吗?
许兰鹤唾弃了一下自己跑偏的脑子,迅速把思绪给拉了回来。
江浮舟垂眸,两人的目光在中间一撞,却是一向没什么情绪对他人视线也习惯性忽略的江浮舟轻轻移开了眼。
只有内心不坦荡的人才会躲避,许兰鹤那点冒了个尖尖的感知又抖了一下,可又没觉察出个所以然来。
“我道心不稳,”江浮舟的语气还是无事发生的冷静,情绪稳定到不愧是个修无情道修了一百多年的人,“道心不坚固,所以境界不进反退。”
我的乖乖,无情道这玩意儿果然是个必倒的fg。
许兰鹤睁着眼睛看了他半晌,吧唧一下瘫下去。
摔在雪人腿上的花鸟呈高难度姿势,膝盖跪在床上,屁股坐在脚后跟,上半身全往前瘫倒,脸都埋人家大腿了。
江浮舟手指猛然一蜷,过了会儿又缓缓松开。
许某人丝毫不知道自己差点就被下意识丢出去,双手抱着脑袋毫无所觉地唉声叹气。
“这无情道你修都修了,走到这份上也没法回头,赶紧的把杂念给清理清理铲干净,要不然现在是退了半个小境,等以后指不定崩了个彻底,那多惨。”
“怎么就不稳了呢?要不然说出来我给你参谋参谋,看看怎么个治理法。”
多可恨呢,初次见面跟他说别走无情道此路不通的是他,百年以后希望他无情道大成的也是他。
百年前扰他心智,百年后依然轻而易举就让他摒弃理性。
江浮舟低头看着那个后脑勺,狠狠地闭上眼。
无情道从无回头路可走,要么青云直上道成飞升,要么途中动摇牵一发动全身道途毁于一旦。
他已经试过了,他补不回去。
那么,凭什么不可以要许兰鹤?凭什么要一遍一遍压抑剥离那些情绪?凭什么那些人都行,世上每一个人都可以,而他江浮舟就不能?
他的世界里有这么一只自由无羁的飞鸟,明明总是被吸引着注意,凭什么要关闭视觉堵上听觉装作不在意?
“许兰鹤,你可知道我心乱之源是什么?”
埋在雪人腿上的花鸟竖起耳朵,好奇心加满,“说来听听。”
“我绝七情,偏有一个人总是叫我分心在意。”
我趣?惊天八卦。
半死不活的许兰鹤满血复活,算盘珠子都崩人一脸,“什么什么?那人是谁?我认识吗?我可以提前叫师嫂吗?漂不漂亮?脾气怎么样?”
江浮舟把他竖起的脑袋推到一边,“漂亮,脾气不好,其余无可奉告。”
“……”许兰鹤幽怨地看着他,“话说一半,故意挑起我的好奇又不管填,你怎么能这样?”
可雪人嘴难撬,他不肯透露就是打听不到一点。
任许兰鹤跟在身边当蚊子嗡嗡叫了半天,江浮舟也没说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