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第二次西征（波兰）（1/1）

拔都西征——或称长子西征一般可以分成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征服钦察诸部及东北俄罗斯，第二个阶段是征服南俄罗斯、波兰匈牙利及其他欧洲东部。

斡罗斯的臣服并没有止住拔都的脚步，他准备征服欧洲人的中心地带。

看样子，蒙古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荡平欧洲了。然而此时西征军却暂时停下了脚步，因为蒙古人也不是铁板一块。

就在欧洲内部打成一团的时候，蒙古大军内部也出现了裂痕：西征军最高统帅拔都和窝阔台汗的儿子贵由闹矛盾了！

以前说过，此次西征由各房的长子参与。在这些堂兄弟当中，拔都最可信的人就是蒙哥了，朮赤长期受察合台和窝阔台所不容，只和拖雷一系交好，朮赤死的时候也一再叮嘱自己的诸子照看好他们的四叔及四叔家的孩子。

父辈的这些亲疏隔阂似乎延及到了各自的子孙，在西征过程中，拔都和蒙哥也是配合默契，相得益彰，而贵由与拔都却总是若即若离。他仗着自己是窝阔台的长子不把这位堂兄放在眼里，老是给拔都找别扭，甚至有的时候刻意拖延执行军令。好在老将速不台从中调解，各房还是以西征大局为重，没有撕破脸。可是后来的一件小事让这两位堂兄弟兵戎相见了。

为了庆祝征服斡罗斯的胜利，拔都决定举办一次盛大的宴会，一是对上下的蒙古将士进行表彰，二则也通过宴会增进一下兄弟们的友谊，拔都作为最高统帅和宗室最年长的人主持此次宴会。也许是太兴奋了，贵由在酒宴开始时举着杯子说第一杯酒为了庆祝伟大的窝阔台汗而喝，这样能突出他的未来地位，而拔都举杯说第一杯酒为了被召回长生天那里的圣祖成吉思汗而喝，当时诸王都在，响应拔都的号召说为了祝福成吉思汗而干杯。

这本来是件小事，可是贵由却挑理了：我是当今大汗窝阔台的长子，你虽是我的堂兄，可是我想祝自己的父亲窝阔台，而你拔都非要与我反着干，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太子吗？于是贵由和察合台的孙子不里拂袖而去，擅自离开了宴会现场。而且在离开的时候说了很多贬损拔都不利于团结的话，甚至把当年朮赤出生的问题也抖落出来了。

拔都听后，心里极为恼火，要换了别人，拔都早就将他砍了。可是贵由是大汗的儿子，自己也不好把他怎么样，于是拔都就把贵由和不里的事情报告给了窝阔台汗，让他来做出裁决。

要说窝阔台真不愧是大汗，在关键时刻还是顾大局的。他接到拔都的报告后，非常生气。他派人责骂贵由：“你这个不自量力的狂徒，受了何人的挑唆，还是被什么魔鬼迷住了心窍！你竟敢仗着我的权力谩骂你的兄长拔都，你以为是你一个人征服了钦察和斡罗斯吗！没有拔都和速不台将军你连一个羊蹄子都捞不到。你的爷爷成吉思汗就曾经再三教导我，人多势众，水深溺人，只有兄弟团结了才能有力量，你必须好好服从拔都的统领，下次如果再犯，我决不轻饶……”。此外，窝阔台传话给另外一个儿子合丹，让他随时监督和规劝贵由，不可再闹内斗。

至于另外一个肇事者不里，窝阔台将拔都的报告转给二哥察合台，让察合台加以训斥。

从这件事我们不难看出，窝阔台并非象人们所传说的是个昏聩无能的大汗，在关键时刻他还是能够识大体，不会因为贵由是自己的儿子而做出不合理的偏袒。他这样做稳住了西征大军的军心，避免了西征军统帅部的分裂，为蒙古人下次出发奠定了基础，而且也为自己赢得了公正明智的良好口碑，堵住了侄子拔都的嘴，使他更加效力于蒙古汗国。

但拔都与贵由、不里之间由此也结下了冤仇，后来拔都还是利用自己的实力成功将蒙哥扶上了汗位，并处死了不里。

1241年初，在解决完了内部纷争后，蒙古人开始拟定征服中、东欧的计划。

开战总要有个借口，这个借口很容易找：前面那40万钦察人叛离了蒙古人的统治，在首领忽滩的带领下逃亡到了匈牙利寻求避难。忽滩汗（科特杨汗）为了让匈牙利接纳他们，率部向匈牙利国王贝拉四世宣誓效忠，答应贝拉四世为其提供6万名兵源抵抗蒙古人，他还让帐下的40万钦察人全部改信了基督教。

也许是基于人道主义考虑，也许是免费送来的兵源让他心动了，贝拉四世欣然接受了这40万钦察人作为自己的国民，为他们提供保护。

然而贝拉四世很快就发现自己做错了：这些钦察人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平白无故多了很多外人在此吃饭，这让匈牙利本国人非常不满。

收留钦察人不久，这些外来游牧移民和当地居民之间产生了不少矛盾，他们时常发生械斗和种族冲突。即便是当今世界，外来移民和当地本土居民之间的矛盾和摩擦也是极为常见的一个现象。就在近些年，印度北部的阿萨姆邦发生了当地波多族居民和孟加拉移民的种族冲突，已经导致上百人丧生，数十万人逃离家园，给印度北部的经济造成了惨重损失。纵观世界，没有几个国家将移民问题处理的很好。

匈牙利的贵族们也埋怨贝拉四世，要他驱逐这些人，以免给匈牙利带来拖累。另外，贝拉四世接纳这些人给蒙古人进攻提供了口实，拔都曾经派使者到匈牙利，要求贝拉四世遣返这些钦察人，但遭到了拒绝。

这正是蒙古人求之不得的结果。

开战口实有了，下一步就是如何行动了。

鉴于此次征服行动的主要目标是匈牙利，但匈牙利和北边的波兰以及神圣罗马帝国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几百年来他们有缔结盟约甚至通婚的传统。而南边的保加利亚和塞尔维亚是马扎儿人的唇齿之邦，一旦匈牙利受到了攻击，上述各国很可能出兵相援。所以蒙古人不能只是一个拳头打人，必须多管齐下，同时展开兵力对北方的波兰和南方的罗马尼亚等多瑙河下游地区攻击，以避免单兵直入匈牙利时两个侧翼可能受到的威胁。

具体战力分配是：留四五万人镇守已征服的斡罗斯和钦察草原，其12万人兵分三路：

北路军3万人，由察合台的儿子拜答儿和速不台的儿子兀良哈台率领，进攻波兰和西里西亚，彻底断绝这些国家可能对匈牙利的援助，并视情况试探神圣罗马帝国的虚实，如果对方实力小就消灭它，如果无法消灭它就暂时绕开强敌，在规定时间南下到布达佩斯与主力会合；南路也是3万人，由窝阔台的儿子合丹率领，沿喀尔巴阡山南下至多瑙河下游，攻略匈牙利东南地区，同时保持对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的军事压力，防止他们从南面北上援助匈牙利。如果这些国家胆敢出兵，合丹可以等待中路主力的到来，与之决战，如果这些国家不敢出兵，则合丹在规定时间沿着多瑙河北上，在布达佩斯城下与主力会师；中路一共6万人，是此次西征军的主力，由拔都和速不台亲自率领，直接攻击喀尔巴阡山中间的关隘，直驱匈牙利的心脏地带，牵制和寻机消灭匈牙利的主力，在其他两路的配合下攻打布达佩斯。

此次出击中路军是作为主攻方向，其他两路是作为中路的协攻力量，主要目的是策应和保护拔都的主力部队。但其具体作战模式和规模也会视敌情的变化做适当调整，各路大军在互相配合互相支援的同时又是一个独立的作战单元，独挡一面执行不同的任务。

1241年3月，拜答儿和兀良哈台的北路军率先北上，稍后一些南路军和中陆军也相继出发，拉开了中东欧战局的序幕。

先说北路军，其实早在大军开发之前的1241年1月份，兀良哈台带着小股蒙古骑兵已经对波兰东部进行过小规模的武装侦察，当时蒙古人趁维斯杜拉河封冻之机越过河推进到离首都克拉科夫12公里的地方，抄掠一番后返回大营，这次远距离的侵袭给大部队的到来做了很好的预演。拜答儿进入波兰以后，为了防止波罗的海沿岸国家南下增援波兰，又分出一部分作为右翼进入立陶宛，自己则直攻波兰中心地带。

波兰，世界近现代史上的一个多灾多难的民族，它地处于两个大国——俄罗斯和德国（包括普鲁士）之间，这种特殊的地缘位置让它长期以来在夹缝中艰难的生存，几乎每次战争都会被殃及：从拿破仑横扫欧洲到普鲁士的统一战争，再到一战、二战、冷战，他无数次被瓜分，再无数次复国。即便是在斯大林执政时期，前苏联还在一个叫卡廷的森林里枪杀了3万名波兰军官和知识分子，并指责是德国制造了此次屠杀，这就是著名的“卡廷惨案”。所以一看到波兰，我就会把它和悲惨、不幸等字眼联系起来。

13世纪时的波兰也是一个新兴的国家，建国刚一百多年。1106年，波兰公爵博莱斯瓦夫三世统一了整个波兰，但是让人匪夷所思的是：这位君王去世前夕，却人为的将波兰分成了五个独立的公国：西里西亚、马佐夫舍、大波兰、桑多米尔和克拉科夫，除了自己占有克拉科夫之外，将其他四个公国分赐给了他的四个儿子。

他这种愚蠢的做法给这个国家带来了无穷的祸患，各个公国之间经常兵戎相见，国力衰微，无法应对外族的入侵，尽管后来的国王试图再度统一波兰，但一直没有成功。

一个国家拆开容易，想再次统一起来可就难了。

就好比一件瓷器或玉器打碎了很容易，但修补完整却很难。

看看朝鲜和韩国就知道了。

在蒙古人征服斡罗斯的时候，这几个公国明显感觉到了压力，其中克拉科夫国王博莱斯瓦夫四世为各国公推的仲裁者，可是他管辖的地方仅限于克拉科夫一地而已，他的堂叔叔康拉德控制着东北的的桑多米尔和马佐夫舍，势力较弱。另外一个堂叔叔亨利二世则控制着波兰西部与德意志交界地带的西里西亚，势力最大，是蒙古人不可忽视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