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风波起于起事之前（1/1）

就在准备共同商量大计的前夜，10月28日，周福成又把秦祥征找到第八兵团部里去，厉声问道：

“你那个副总队长王凤起是共产党，你知道吗？”

这突如其来的发问，不免使秦祥征有些紧张，但他知道事关重大，只好故装镇定地解释说：

“报告司令官，我想这是个误会，他是……”

“他就是共产党！”周福成不等秦祥征把话说完，就大发雷霆，用手狠命地拍打着桌子，瞪着凶神般的眼睛，猛地站起身来，像要一口把人吞掉的样子，吼叫着：“你不要袒护了，什么误会，他就是共产党！王理寰就是他串通的，什么误会，不许你替他辩护。现在我命令你，马上把他押到兵团部来，准你另找一个副总队长。不然，我就派人把他抓来。连你一起都抓了来。”

秦祥征一看事态严重，再说，弄不好恐怕自己也脱不了身，因而连声附和说：

“司令官所虑极是，为了沈阳的安全，我一定叫他到兵团部来见您，但望司令念他是家乡子弟，请以爱护晚辈的慈心，暂时把他看管起来，再详细考查他一下为好。我很知道他对东北军和东北团体，一贯是极为热诚和忠实的。”

周极不耐烦地说：

“好了，好了，你回去马上就办，我不会不分青红皂白就处置他。”

秦出了门，脸上冒出虚汗，他边走边想，今天周福成的举动，说明问题已发展到最严重阶段。

他不知王理寰如何与他闹僵，更不知他身边的赵国屏、蒋希斌和师长刘德裕、许赓扬等也都和他貌合神离。于是他把这一切都算到王凤起身上。

“分明他妈的是‘青年将校团’继续在活动，在谋划反对总统，他钻进来就是为了搞破坏，擒贼先擒王，先把他收拾了再说。”这便是周福成找秦祥征训斥的原因。

秦祥征回来后，立即找有关人员开会。王凤起在会上说：

“我昨天上午到‘剿总’会见赵参谋长，探听到前方战事情况和他们的意图。赵说，前方情况不好，‘委座’有电，令卫总司令坚守沈阳，拟将辽西战场溃退下来的流散部队收编，凭借坚固工事，固守沈阳。从今天周福成的情况分析，说明斗争已由秘密趋于表面化。我们要先机制敌，马上采取行动，绝不能让他们的罪恶企图实现。我估计第二总队带队行动后，许赓扬师、王理寰师必接踵采取行动。这样一来，沈阳将发生急转直下的变化，卫、周两个光杆司令，非降即俘。如此，沈阳可不战获得解放。”

秦、王及富成等都同意王凤起的分析，当即决定快通知王化一，最迟29日夜晚举事。

29日早晨，即已得到第九兵团在辽西走廊全部被消灭的消息，沈阳何去何从迫在眉睫。连日来，哈尔滨电台广播：高崇民、张学思、吕正操、车向忱、阎宝航等劝告第五十三军，为保全家乡，宣布起义。这是第五十三军总部队长官起义的原动力。

这天上午8点许，王化一和胡圣一通知王理寰开会。到会的还有国防部东北军法执行分监部主任赵毅、暂编第五十三师师长许赓扬、沈阳第二守备总队长秦祥征、副总队长王凤起，沈阳商会副会长卢广绩。

会上，首先由王化一发表意见，略叙长春、锦州相继解放，沈阳也在倒悬之中的形势。

然后说：

“沈阳200万人民生命财产安全系在诸兄身上，能否安全都在诸兄义举。诸兄前来到会，当然是同情者，是否把分担的责任，行动的方式都定下来，以便大家一起努力进行起义。”

大家一致同意了6条决定事项，指派了与解放军部队的联系人和负责人。接着大家商讨行动方案。

赵毅说：“周福成太顽固，王理寰干脆把卫立煌扣起来，把周福成枪毙，不然恐怕费多少口舌也无效。”

王化一摇头，表示不妥。

王理寰反驳道：

“咱们是主张解放沈阳，伤亡越少越好，而且各部队在横的方向上已经联系好了，周现在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周福成周围当然有保护者，一杀周则秩序要乱，散兵出来抢掠，国民就要受害。我主张送卫离沈，劝周起义。”

王化一说：“我同意理寰的主张。”

王理寰说：“祥征和王凤起请发表意见。”

秦祥征说：“昨天周把我叫去，限我时间把王凤起带去，不然就要拿我是问，最好抓紧把时间定下来。”

王凤起说：“今晚可以把我们防守浑河第一线部队和维持市内治安的部队，完全集中城内和平、胜利两区。先不动‘剿总’和八兵团，待明日各做好准备，突然行动。另外今天邱立亭没来，不知何故。”

说话间，只听隔壁有沙沙脚步声。接着暗铃响起，每个与会者都有点紧张，有的把手放到手枪套上。

王化一示意大家镇定，他到门口隔着墙对暗号。一会儿工夫，门打开，邱立亭匆匆走了进来。一场虚惊，大家长嘘一口气。

王凤起忙问：“有新情况吗？”

邱急忙回答：“有，明天午后3点卫立煌、董文琦等要在第二招待所开会，这是个机会，我可以带第二总队两个营前去把他们扣起来。做法是先行包围，然后由我去见卫立煌，声称：全体东北军决定起义，要求你领导他们与解放军谈判起义条件，限5分钟内答复，过了这个时限，就认为你拒绝了他们的请求，到时候也就不把你当作长官看待。何去何从，请当机立断。”

邱立亭话音刚落，不少人小声地鼓起掌来。

王凤起说：“好！立亭的精神实在令人敬佩，我亲自指挥一个团兵力去包围招待所，策应你的行动。一有意外，我就率人冲进去，打他个人仰马翻。”

“哎呀，那可不行，这可不保准。我认为到会场扣卫立煌不一定有把握，因为第二招待所警戒森严，出其不意强行包围，必然引起冲突。再说第二总队没有实践经验，打响后是否顶得住，还是个问题。”

王凤起没想到在此时刻秦祥征突然婆婆妈妈起来，心想，可能他有什么隐私在里面，于是问道：

“那你说怎么办？”

“最稳妥的办法是不要交手，兄可在外围发动。”

王凤起一听火了，喊道：

“这是怎么说，打外围？那不是隔着靴子挠痒痒吗？不行，只有包围二招待所，不然就要贻误战机。”

“你一定要这样干，董文琦怎么办？得通知他躲起来。”

“什么？”

这不仅是王凤起的惊叫，也是与会者大惑不解的内心呼喊，这不是通风报信嘛。

秦祥征说：

“王凤起呀，我不忍周福成加害于你，才指出提前举事。同样我也不忍你害了董文琦呀，没有他就没有我秦祥征的今天，我怎么能拿他的部队去抓他、去害他呢？”

“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说这一套！”王凤起气愤起来，气氛显得很紧张。王厉声道：

“你这样做，真是不够朋友，你的朋友到底是我们，还是董文琦？这不是……”

王凤起想骂一句难听的话，可他还是强忍着咽了下去，语气缓和地说：

“扣了卫立煌再把董文琦放出来，不是一样吗？”

“一开火，你能保证谁不死？好，你们实在要去，就先把我扣起来吧！”说着，秦竟哭起来。

赵毅不禁失笑，说道：

“部队是你的，我们不过是作秦庭之情，你这话说到哪里去了？”

秦说：“那你们容我一个工夫，我去把董文琦叫出来再抓。”

王凤起又火了，生气地说：

“那怎么行，这是闹着玩吗？”

邱立亭见双方相持不下，就提出了折中方案。

“我看这样吧，就由秦祥征总队长用电话把董叫出来，我们同时动手。”王化一补充说：

“我看只好这样，不过电话中要保密，找个托辞调出来就行了。”

秦祥征说：

“好，我就这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