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往广灵寺心试探（1/1）

傅祁暝还是忙。

他们眼下线索不多，所以很多事情只能大海捞针地去做。他每次出门，会带许伍和冯正奇的其中一人，另外一个便留在宅子这边，保护程见袖，同样也是能够听从程见袖的吩咐。

阮朱的死，线索在那四个伙计身上便就断了。傅祁暝让人去追查过那位郑姓的掌柜，掌柜消失了，但她的家人还在，但傅祁暝的人在追查过后，发现掌柜家人对这些事都一无所知，想来这也是为什么幕后之人会这么放心地将这些人摆在明面上。

掌柜这边查不出什么蛛丝马迹来，无奈，傅祁暝只能让人再盯紧了倪家，看能不能从倪家这边找出些蛛丝马迹来，但在目前，暂时还没有什么线索。

而程见袖在那日见过四个伙计之后，似乎就又平静了下来。她大多都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傅祁暝让人送过去的消息，她也都会仔细听，但是对于这些事，没有再发表过任何看法。

说来，让人也觉得奇怪，程见袖分明是想要找出凶手为阮朱报仇的，可这几日的态度，反而对这件事没有那么热衷。倒是傅祁暝，费尽了心思去追查线索。

不过，大伙再疑惑，也不会说什么。

凶手没有线索，而阮朱的尸首也不能停放太久。程见袖不想将阮朱留在偏远的敦煌，便决定将阮朱火化，等敦煌事了之后，便带着阮朱的骨灰回苏州，等那时，再让阮朱入土为安。

阮朱尸首火化那日，妄生也来了。

他在阮朱尸首前，帮着念了往生经，随后程见袖亲自点火，燃起的火焰将阮朱整个身体吞没。阮朱的骨灰，也是程见袖亲自收的，一丝一毫都未曾假手于人。

将阮朱的骨灰悉数都收纳在一个坛子中，程见袖才站起身来。

妄生已经上前，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后道：“程施主，人死不能复生，节哀。”

程见袖闻言，望向妄生：“妄生师傅，你信轮回吗？”

妄生没有言语，程见袖已经继续往下说：“世上是否真的存在地狱，存在黄泉路、孟婆汤。”

“信则有，不信则无，全看程施主如何想。”妄生答之。

程见袖听了，却笑了：“若是我信，便就会有吗？”

“世间万物，又有谁能说得清？这个答案，或许只有等我们自己死后才能知晓。”妄生平静作答。

程见袖点头：“也是。”说着，程见袖又看向妄生，问：“妄生师傅当初得知顾芽月遇害时，那时候最想做什么事？”

“找出凶手，为她报仇。”妄生听到程见袖的问题，蹙了蹙眉，似乎是被戳中了痛楚，但依旧还是做了回答。

程见袖依旧点头：“是啊，找出凶手，为她报仇。我会让伤害阮朱的人付出代价，上穷碧落下黄泉，我绝不会放过此人。”

“阿弥陀佛。”妄生以此作答。

傅祁暝一直站在旁边，听了这番有些奇怪的对话，蹙起了眉心。他下意识地想要喊程见袖，但张了嘴之后，那话又吞了回去，只能暗暗地瞪了一旁的陆吟青一眼。

陆吟青还有些懵，傅祁暝只好对着她做眼色，示意一旁的程见袖，陆吟青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打断了程见袖与妄生的对话：“姑娘，我们先回去吧。”

程见袖应了一声：“是该先将阮朱安置妥当。”说完，她冲着妄生微微颔首示意：“妄生师傅随意，我先走一步。”

程见袖捧着阮朱的骨灰离开，陆吟青立刻跟了上去，等人走了之后，傅祁暝才走向妄生：“今日还要多谢大师来送阮朱一程，我们都还有要事在身，恐怕就不能再招待大师了。”

妄生闻言，蹙了蹙眉，似有不解：“傅施主似乎对贫僧有些微词？”

傅祁暝装傻：“大师哪里的话，只是这些日子，事忙了些罢了。”

妄生有没有信，无人知晓，他听了傅祁暝的话后，便就抚平了眉心，主动告辞：“那贫僧便就不再多叨扰了，告辞。”

二日。

程见袖主动寻了妄生。

“程施主想要去广灵寺？”妄生听到程见袖的来意后，有些诧异。

程见袖颔首：“我打听过，敦煌这边最为出名的便是广灵寺，我想去寺中为阮朱点一盏长明灯，也想请广灵寺的师傅为阮朱做一场法事。只是我对敦煌一无所知，妄生师傅是广灵寺寺中人，我也只能冒昧，想要麻烦妄生师傅一趟了。”

妄生似有迟疑：“程施主也知晓，贫僧当时犯下杀戮，因此被师傅逐出师门，而且敦煌百姓，对贫僧当年所为也一直有所微词，若是贫僧出现在寺中，恐怕……”

“我知晓这有些为难妄生师傅，只是我实在无人可寻。而且，我听闻广灵寺素来受敦煌百姓敬重，香火鼎盛，我贸然前去，长明灯倒也罢，但是要做法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若是妄生师傅能够帮我与广灵寺人说上几句，我必然感激不尽。我知晓我这请求有些强人所难，但……”说到这，程见袖叹了口气：“妄生师傅若是真的为难，便就当我今日没有来寻过妄生师傅吧。”

妄生听到这，也叹了口气：“罢了，贫僧离开广灵寺多时，也的确有些怀念寺中同门，而且凶案已经牵扯到倪清，贫僧也该回寺中告知寺中众人。再者，贫僧也曾受过阮施主恩惠，此事，贫僧理当应下。”

“如此，便多谢妄生师傅了。”程见袖露出了一个笑意。

两人现下都没什么事，在程见袖说动妄生之后，便就稍稍修整了一下后，一行人便出发往广灵寺去了。

程见袖带了陆吟青，今日留在院子里的是许伍，自然也不放心，又带了两个锦衣卫，化作小厮，跟在程见袖身边。

原本想再多带些人，不过被程见袖过于显眼拒绝了。

妄生虽答应带程见袖去广灵寺，但他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去，他去寻了一个斗笠，蒙了脸，这才与程见袖等人一道出发。

程见袖一行人没有去过广灵寺，不认得路，妄生便就为众人领了路。

程见袖嫌马车里闷，便让陆吟青掀了帘子，与坐在马车前的妄生说话。

“妄生师傅，广灵寺有佛窟吗？”程见袖问。

妄生闻言，摇了摇头：“广灵寺并无佛窟，程施主怎么想到问起此事？”

“先前就听妄生师傅说过敦煌的佛窟，可惜来了敦煌之后，也一直无缘得见，阮朱的事，让我明白了一些道理。有些事，想要做就一定要立刻去做，否则难免会留有遗憾。前些日子，我还一直沉浸在阮朱的事中，如今也算是走出来一点，便想去瞧瞧，至少不论结果如何，也不虚我这次的敦煌之行。原想着若是广灵寺有佛窟，我今日便能开个眼界，现下看来，还是得另寻他法了。”程见袖颇有感慨。

因为提到了阮朱，妄生也不好说些什么，只道：“程施主既然来了敦煌，自然会有机会。”

“广灵寺为何不建一座佛窟呢？”程见袖似乎有些好奇。

妄生回：“佛窟选位有些讲究，早年的时候，广灵寺还只是一个小寺，信客不多，苦于没有钱财，自然争不到那些能够建立佛窟的位置。等后来广灵寺壮大，这佛窟已经各有其主，而且这些年佛窟也不再如早年盛行，师傅也一直带着我们这些弟子，为百姓们的安危忙碌，哪有什么心思再去建这些。”

“可惜了。”程见袖感慨，随后又问：“妄生师傅很喜欢佛窟，先前也说过想要建一座佛窟，妄生师傅有想过要建一座怎样的佛窟吗？”

提起这，妄生的语气也多了些情绪：“贫僧想建一座独一无二的佛窟。”

“独一无二？”程见袖有些惊讶。

妄生应了一声，说道：“这也是贫僧的一点妄想。虽然这些年敦煌不再盛行佛窟，但就敦煌早年留下的佛窟，便就不计其数。佛窟相似多了，自然便就不再出彩，大抵也是贫僧的性子还是不够沉稳，还想博个众人眼吧。”说到这，妄生笑了一声，继续往下说：“若是这个佛窟是独一无二，那么便就能在一众佛窟中凸显出来，等到百年后，千年后，后人都能依旧为贫僧所建佛窟而惊艳，如此，这佛窟才建得有所意义。”

程见袖愣了一下，眼神微冷，但随后她又笑了起来：“那我便就住妄生师傅早日如愿了。”

“会的，等佛窟建成的那一日，贫僧定会第一个邀请程施主。”妄生说。

程见袖依旧笑着：“好啊，如此就说定了，妄生师傅可不要食言。”

陆吟青在旁听着，抓了抓脑袋，试探着开口：“妄生师傅，那我也能去瞧一瞧吗？”

妄生却没有应下，而是笑道：“这也只是贫僧的一时笑话，想要建佛窟，钱财人脉，都少不得，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

陆吟青有些不解，“哦”了一声，随后看了看程见袖，又看了看妄生，总觉得似乎又发生了什么她自己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