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1）

何遇拎着一篮子水果进了门，他问候了杜微和莫军夫妇，还说这次是专门替自己的母亲来登门道歉的。他礼貌、绅士，温文尔雅，杜微心里对他很满意，但也深知有些人和事不可强求，只能随缘。

莫小古对他的到访也是吃惊不小，正好她也有事要问何遇。不过家里不大，说话也不太方便，便找个借口，带他去家附近的一家咖啡店。

杜微夫妇还以为是年轻人需要空间处理感情问题，忙说：“你们去吧，有什么话好好说。”

两人一前一后推开咖啡店的门，莫小古径直找了个靠里面的位子坐下，这里清静，不容易被人打扰。周末的时候这间店的生意挺好，平常的话，人自然要少些。

此时服务员过来询问他们想喝点什么，莫小古突然想起陆离常年爱喝冰咖啡来着，于是想着试一试，而何遇则要了一杯抹茶拿铁。

“你最近清瘦了不少。”何遇率先开口道，总要有人先打开话匣子。

“你来找我，不是来说这个的吧？”她回道。

何遇听出了她话腔里带着刺，再次向她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妈会找过来……”

“其实，你压根不是来和我相亲的 ，凭你的条件压根不必跟我这种人相亲，你妈妈上次的态度就已经说明一切。所以，你假借相亲的名义接近我，到底是为什么？”莫小古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何遇陷入了一阵沉默。

服务员帮他们递上了两杯咖啡，何遇显得有些局促，赶忙喝了一口。

莫小古则看着冰块在咖啡杯里消融，浅声问道：“你和跟踪我的那个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何遇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会暴露，他差点呛到。

他一边用纸巾擦拭着嘴唇，一边赶忙向她辩解：“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她抿了口咖啡，果然冰咖啡有点苦。

“我对你没有恶意，真的。”何遇面露诚恳。

“没有恶意。”她冷笑着，话锋急转：“那你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我在泰国被人跟踪的时候有你，回国后再次被人跟踪还有你。”

何遇不知该如何解释，沉默了好一会。

“你说，我到底该不该相信你没有恶意？”莫小古眼睛盯着他，陆离说过，可以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出对方有没有撒谎，她不懂这方面的技巧，但是她相信只要自己用心去看，是可以看出端倪的。

何遇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他问她：“你是不是还在查那个徐图之？”

“是。”

“查出他跟林戚的失踪有关？”

“是。”

何遇一脸不解地看着她，耸了耸肩道：“可是林戚不是在海南养病吗？我不明白你到底在查什么？”

“真相。”

何遇一阵冷笑，他突然抬起头看着她，脸上的肌肉紧绷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想过你的父母吗？想过那些在乎你的人吗？”

莫小古已然淡然许多，在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后，她不再像以前一样只是恐惧与彷徨。她知道接下来的路只会越来越难走，可如果不查明真相，爸爸的死就永远是一个禁忌的话题，而妈妈也永远活在提心吊胆中，守着一个不能公开的秘密。还有林戚，一想到她因为后遗症彻夜难眠，莫小古就心如刀割。

“所以，你是不是欠我一个解释？”

“小古，我劝你别查了，事情到此为止吧。人这一生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烂事，但是人应该往前走，而不是一直在烂事上纠缠。”

“我明白了，你是来劝退的。”

何遇的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他知道自己肯定劝不动她，但是有一个人可以。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为什么刻意接近你吗？其实我是受人之托。”

莫小古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是林戚。”他终于说出真相。

“原来你们认识？”她并不感到意外。

“认识。”他长叹了一口气，“我俩的相亲其实就是她一手安排的。上个月，她突然电话我，说她有事去不了曼谷，问我可不可以陪你去？”

莫小古感到困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感觉到她好像在担心什么？”

“担心？”

“她说怕有一天自己不在了，就没人可以护着你了。”

莫小古僵在原地，内心有种莫名的惊恐：“不在了？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不在了？”

“她没有说。当时我本想拒绝的，可是她再三请求，还让我一定要护你周全。”他喝了口咖啡润了润嗓子，继续往下说道：“起初我也是不太明白，她为什么再三强调让我护你周全，直到后来我发现你被人跟踪。我这个人不喜欢麻烦缠身，当时也就没有挑明，索性放走了那个跟踪你的人。这样一来，你什么都不知道，才能安全。”

莫小古听着他的话，终于明白过来了。

“你说对吧？”他试图说服她。

莫小古一时间讶然无声，恍然间想起两人小时候的样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一直都是林戚在照顾她。她心里又再次升起自责，自责自己为什么从来没有发现林戚背后隐藏的心事。

何遇继续趁热打铁道：“她故意不告诉你，还把你支去泰国，应该是不想让你掺和进来。有时候还真是羡慕你，能有这样一个姐姐，事事都在为你考虑。所以，你也别辜负了她的这番良苦用心。”

何遇的话字字敲击她敏感的内心，他起身绅士地埋单，准备离开。

莫小古缓过神来，喊住了他，“跟踪我的人，你们认识，而且很熟，对不对？”

何遇怔了怔，没有回答，只是对她说道：“离那个陆离远点，他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

关牧云照着约定的时间来到了莱特酒吧。一到这里他就浑身来劲，跟着舞池里的人群一起晃动着自己的身体，等到跳累了便倚在吧台上。他刚要开口点酒，不料吧手已经为他调好了一杯，推到他面前：“斋的威士忌，请你喝。”

关牧云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的酒，又瞟了吧手一眼，“以前我怎么没见过你？新来的？”

曲一格笑了笑，朝他身后坐着的人努了努嘴，对他说道：“不是我请你，是有人请。”

关牧云顺着吧手的视线看见了卡座上坐着一人，那人正风淡云轻地喝着咖啡，还朝他做出一个干杯的手势。关牧云很快明了，今晚约自己谈生意的boss应该就是他了。自己自然是不敢怠慢甲方爸爸，把吧手为他调的酒一饮而尽。

关牧云喝完以后，感觉头有点晕，刚才那酒实在是烈，后劲很足。他晃晃悠悠朝着那人走了过去，视线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晃了晃脑袋，往常他酒量也不至于这么差，今天这是怎么了？刚走到那人跟前，他就醉倒在地。

关牧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动弹不得。他的双手被绑了起来，眼前也是一片漆黑。他依稀听见有脚步声，以及椅子挪动的声音。他想要喊，发现自己嘴被封着。

他这才惊恐的意识到，自己被人绑架了。

有人取下了套在他头上的黑袋，他的眼睛被刺得有些睁不开，待眼睛渐渐适应环境后，他发现屋子里站着一个人，正背对着他。对方戴着医用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他还注意到这人正在戴橡胶手套。

而在关牧云的面前摆放着一张桌子，上面整齐的排列着各种手术工具，从手术刀、止血钳、开颅锯、剪刀、脏器刀、镊子、探针、缝针、持针器、骨凿，应有尽有。

关牧云被这神秘而恐怖的一幕吓得已是魂不附体，他拼命挣扎着，连人带椅重重地倒在地上。那人把他重新扶正，关牧云想要呼喊求救，但是胶带封住的嘴只能发出呜呜害怕的声音。

“你知道人体有多少块肌肉吗？”那人拿起了一枚手术刀，转头问他。

关牧云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把明晃晃的手术刀。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的嘴……你现在应该有很多问题，可我这个人不喜欢话多的。”对方把手术刀放下，又说道：“要不，我们来点温柔的吧。”说完，便从所有的工具当中挑了一把锤子。

关牧云浑身颤栗，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动，就连同屁股下面的这把椅子也跟着晃动起来。当那人接近他的时候，他几乎都快要嚎出声来。

“你这么吵，我还怎么敢让你说话。”

关牧云乖乖安静下来，惊恐的眼睛死盯着对方，头上冷汗直流。

那人终于把他嘴边的胶带撕了，关牧云嘴巴哆嗦着求饶：“放过我吧，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求你放了我。”

那人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问道：“你知道人体一共有多少块骨头吗？”

关牧云继续哀求道，“钱！我有钱！你想要多少，开个价，啊？”

“人体一共有206块骨头。”那人拿着小锤上下打量着他，若有所思道：“你说哪块骨头骨折会比较痛呢？”

关牧云吓得脸色惨白，拼了命地哀求道：“我名下有车、有房，还有存款，另外我还有一个广告公司，只要放了我，这些都可以给你。”他相信只要自己舍得花钱，就可以保住这条命。

那人显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于是冷冷地对他说：“你自己挑一个地方，我们就从那开始。”

关牧云灵机一动，强烈的求生欲让他一下子反应过来：“既然不是钱的问题，那你能不能给我提个醒？”

“你在我的地盘抢了我的生意，我得给你免单。”那人用尺子开始丈量他的骨骼。

关牧云终于反应过来，自己为什么会被绑在这了。说来说去那笔钱他就不应该挣，可是谁让他起了贪念，况且这又不是什么犯法的事。虽然事后也觉得这事做的有点缺德，可是良心有什么用，能值几个钱？此时的关牧云头皮一阵发麻，今天这事情他要是不能交代个清楚明白，可能小命就得搭在这。原本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报应就来了。

“人有24根肋骨，要不从这里开始吧。”那人已经失去耐心了。

关牧云赶忙主动交代道：“是有人主动找上我的。当时我四处散发照片，正在找一对失踪的情侣，女的是林氏企业的千金，叫林戚。男的叫徐图之。照片发出去没多久，就有人在网上找到我，告诉我这个徐图之在莱特出现过，还让我导一出戏。”

那人开始用剪刀剪开了他的衣服，关牧云肚子上白花花的膘肉露了出来，“谁？”

关牧云连忙说道：“他是通过网上跟我联系，钱也是通过网络转账。由始至终，我都没有见过他长什么样。”冰冷的锤子眼睁睁就要砸下来，关牧云吓得闭上了眼睛，痛哭流涕地尖声喊道：“我知道他的网络ID号。”

事情远比陆离原本想象中要顺利得多，他这才脱掉了橡胶手套，摘下了帽子和口罩。

曲一格把事先给他泡好的咖啡递给他，调侃道：“瞧你把人家老关给吓的，裤子都湿了。”

陆离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帮我查查这个ID。”

“这还用你说，已经安排了。”曲一格露出一脸贱贱的表情，“你干嘛非得搞出这么大的阵仗，看得我都怕怕的。”

陆离冷声道：“就是想让他长点记性，不是什么人的钱，都能挣。也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骗。”

曲一格笑道：“我怎么觉得你在含沙射影我呢？”

陆离睨了他一眼。

曲一格倒也不自讨没趣，走出包厢前转头扬了扬眉，对陆离强调道：“记得埋单，你请老关喝的那杯威士忌可不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