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吹响战火的前哨（1/1）
银月国都。
高大的城堡内，一名男侍从行色匆匆地穿过走廊，推开会客室的门。
“殿下，大河部落的眼线已传回消息。”
“哦？说了些什么，说来听听。”迦尔南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接着在劣质茶叶的味道下不由得皱紧眉头。
“大河部落派出大量战士，向西部荒原大河以北的多数部落进行了突袭。”侍从将情报一一道来。
“那头灰犀真是有胆量。”
迦尔南放下茶杯，看着窗户外的天空。
“雪季涨水期结束后，他一定还想对南边有别的动作，看来明年的荒原集会，有好戏看了。”
侍从顺从地保持跪地汇报的姿势，开口说道：
“殿下，公爵那边的人手……”
迦尔南眯着眼，笑了一声。
“让他陪大哥玩会，不急，告诉翁来那群红狼，雪季后车队就会从银月出发，让他们好好蛰伏一会。”
“是，殿下。”
迦尔南看着男侍，似乎想起了什么：“那个机械师的下落有消息了吗。”
“我们在大河部落的眼线并没有发现他的踪迹，也许他们并没有进入西部荒原。”侍从恭敬地回话。
迦尔南摆手让他退下，会客室随着侍从的离去再次安静下来。
那个机械师一定就在西部荒原，至少他身边那些萨沟利的逃犯一定会在南边。
南边的金琮部落向来在荒原内保持中立，同时也是最为反感同人类接触的兽人部落，他们三番两次的尝试也没能打动那头顽固的雄狮。
或许那位机械师此时就在金琮部落。
他把剩下的茶水喝进口，接着噗地一声把茶屑吐在了羊毛地毯上。
这些领主真是越来越不把王室放在眼里了，进贡的物品肉眼可见的敷衍。
迦尔南沉默地拉了拉桌边的铃铛，很快两位训练有素的女仆进入会议室收拾残局。
银月的君主在一个月前暴毙，王室虽对外宣称君主急症攻心，但底下知道真实情况的各类人马根本耐不下心来。
没有人会在意是哪位皇子的耐心告罄，亦或是银月虎视眈眈的大小领主的阴谋诡计，所有人在意的是那个位置代表的利益。
他作为君主最小的儿子，甚至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被打发了个男爵的名头扔在边远的封地自生自灭。
和他只有血缘关系的父亲暴毙，他顺从地将“称心玩物”的身份扮演下去，好让众人对他的猜忌一点点消退。
不过，在一场棋局里，不引人注意的才是最危险的棋子。
无论是权势滔天的公爵，还是他头上这几个大哥，他都会把他们通通踩在脚下。
昏黄的落日光芒斜射进会客室，落在了男人用手抚摸着的一幅画像上。
画上是一位笑容温婉的女子，用自己的脸颊贴着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女人的脸与迦尔南有九分相像。
……
白沙湖支流，赤湖部落勘测支流环境的勘察队与嘉莉一行人正面撞上。
勘测队的人训练有素地隐蔽好自己的身形，紧盯着棕熊部落的兽人们。
“队长，那女的好像是之前来过部落里的那个兽人！”
“……先看看她们怎么回事。”
“谁在那！”嘉莉警觉地向前方的草丛大吼，她的嗅觉告诉她前方躲藏了不少人类。
看到勘测队打扮的一瞬间，嘉莉才放松了下来，毕竟赤湖部落的着装十分特殊，是舟楠基于在现代衣服样式改良的麻衣。
夜幕很快到来，舟楠的住所内，嘉莉正将棕熊部落遇袭的情况一一道来。
她带着部落里的妇女小孩一路逃亡，整整花了两天才到达赤湖部落。
因为空闲的可居住木屋不多，棕熊部落的兽人们只好和矮人挤在一起，几个年龄幼小的棕熊小孩忍不住害怕地啜泣，引得同住的恩铼不住地吐槽他们太聒噪。
“不行了！明天我就要搬去和托里一起住！”恩铼被棕熊孩子们的哭声吵的头疼。
好在密林矮人们相较于恩铼更加有同情心，拿出从部落里分到的蜜罐蚁花蜜来，安慰起哭成一团的棕熊小孩。
莫鲁看着和他自己差不多高的棕熊小孩，心里软乎乎的。
毛茸茸的好可爱！要是兽人能一直这样小小的就好了！
他把自己种的蘑菇分给棕熊部落的成年女人，棕熊们诚恳地向密林矮人们道了谢。
虽然棕熊们不知道为什么矮人会出现在这里，但既然这片平原上已经凭空出现了一个人类部落，那这个人类部落里再多出一群矮人，好像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
赤湖部落因为嘉莉一行人的到来短暂地热闹了一会，但隔天很快就在舟楠严肃的讲话下冷静了下来。
“兽人们打起来了？战争要开始了？”
“怎么这么突然，之前不是一直听说西部荒原的局势一直很平稳吗……”一位南加村庄的妇女说道。
“你那是多久前听人说的了，我早听商队的人说过那几个大部落之间矛盾不少呢。”采集队的一个男人小声反驳道。
“嘘，大人要说话了，安静点。”骆浆示意集合在空地上的部落人群噤声。
舟楠扫视了一圈，包括密林的矮人们在内，赤湖部落百余人都集中在了留作集合点的空地上。
舟楠：“想必大家已经清楚了，北部的大河部落正对其他部落发动了突袭。”
“我们应当秉持着友好的外交政策，但希望你们清楚一点，弱者没有话语权。”
方才还在小声交流着的矮人们也停下了交谈声，目光集中在舟楠身上。
“赤湖不会主动侵略任何一个国家，但我们需要有能够捍卫自己的实力。”
“嘉莉女士代表棕熊部落向我提出了救援请求，作为规划中的贸易对象，同时大家也能感受到棕熊部落的兽人们对你们的善意。”
舟楠顿了顿，接着说道：
“谁愿意前去支援棕熊部落的兽人们？”
话音刚落，交错的脚步声响成一片，几乎每个男性都站了出来，沙犁母亲举起右手说道：
“大人，我也愿意。”
舟楠无奈地笑了笑：
“我不是让你们去送死，大河部落的兽人战士的实力强于你们之中大多数人。”
人群沉默下去，人们都想到了在鬣狗部落见识过的兽人战士的力量。
徒手就能撕碎整只猎物，奔跑时强大的爆发力，无一不在昭告着兽人与人类之间的差距。
密林矮人们则是交头接耳的聊起天，他们倒不担心舟楠让他们上战场，毕竟矮人的战斗力着实有限。
修钺紧紧地盯着青年，他相信青年一定已经有了完备的想法。
舟楠拍拍手，沙石和木鸹推着一辆简易的独轮车走进空地。
独轮车上装满了一个个用厚树叶包裹成团的东西。
修钺看着隐约可见的黑色物体，这就是青年之前和他说的火药？
一硫二硝三木炭，舟楠自然不会忘了自己国家的伟大发明。
在这个原始的世界，是时候让兽人们尝尝爆炸的威力了。
赤湖部落的采矿工作虽然尚未大规模开展，但每天仍有部分人被安排到白沙湖附近去挖掘矿脉，积攒了部分硝石。
至于硫磺，土法提炼的硫磺量还是足够舟楠制作出这一推车的简易炸药。
虽说简易炸药的爆炸威力或许比不上修钺那样的神眷能力，但量变产生质变，毕竟修钺现在也做不到连续释放高威力的火球。
舟楠让沙石揭开一个火药包，展示给部落的人们看。
在舟楠简明扼要的讲解下，人们对火药的好奇心达到了顶点。
舟楠让沙石亲自示范了使用方法后，人们彻底炸开了锅。
“天啊，炸出好大一块土坑！”
“只要一簇火的点燃就能有这么大的威力吗！”
“这要是炸到人身上……怪不得大人说这东西使用需谨慎。”
物质条件束缚下，舟楠对这简陋的炸弹不是很满意，相较他印象里的炸药威力还差了一截。
看来之后还能继续优化。
或许可以加入以太能量试试？
舟楠猛地打开了思维，恨不得马上回到工房开始尝试，可惜眼下容不得他离开。
“保护自身才是我对你们的第一要求，如无必要，炸药只能当做最后手段。”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时的赤湖部落整体力量还过于弱小。
满打满算他们发展的时间才刚刚一个月，只是脱离了挣扎在温饱线的生活。
前去支援的人选很快被选出来，包括护卫队在内的二十余位身强体壮的战士，由修钺领头前去棕熊部落。
在修钺的坚持下，舟楠和剩下的护卫队队员留在赤湖部落，其他人一致同意了修钺的观点。
舟楠也没有坚持，毕竟他这身板在正面战场上只会是累赘，况且面对的对手极有可能是具有神眷能力的兽人战士。
临行前，舟楠将修钺叫到一旁，叮嘱道：
“棕熊部落距离我们大概有一天多的路程，你们到达时大河部落的兽人或许已经离开。”
“无论怎样，你告诉棕熊部落还活着的领头人……”
舟楠将自己的安排详细告知修钺，男人连连点头。
赤湖部落尚在初步发展期，舟楠之所以愿意大费周章地冒着风险支援棕熊部落，是因为他看中了棕熊部落的兽人。
不仅是石料，劳动力强大的棕熊兽人们也是舟楠想要招揽的对象。
当然，如果他们秉持着兽人永不为奴的态度，不愿意像矮人一般加入赤湖部落，赤湖部落对他们的恩情也能在之后的贸易中占据上风。
舟楠的算盘打的啪啪响，赤湖部落的战士们已经走在了前往棕熊部落的路上。
没有同去的沙石此时带着几位南加村民，走到舟楠身边。
还未开口，舟楠便朝他点点头：
“去吧，带上剩下的火药。”
沙石感激地向舟楠行了个骑士礼，带着村民们跟在修钺队伍之后。
他们要前去南方的鬣狗部落探查沙斯蒙和剩下的村民们的消息。
虽然舟楠认为按照气候来看，此时西部荒原的大河正是涨水期，大河部落很可能无法将手伸向南边的部落。
但沙石只有亲自前去确认后才肯放心，舟楠也只好同意，让他戴上那块能自我修复的护心甲。
留给他们发展的时间实在是太紧迫了，希望西部荒原战争爆发的时间能尽量延后一些。
从棕熊部落逃来的兽人们暂时留在了赤湖部落，只有嘉莉坚持同修钺他们一道回去，顺便能为他们带路。
在最初的新鲜感过去后，赤湖部落的人类发现兽人也没什么稀奇的，和他们一样，日常生活都差不多，最多只是像他们与矮人之间一样有着饮食上的差异。
舟楠则多了个每天逗兽人小孩玩的爱好，没有了修钺在一旁凶神恶煞的站着，人们和他说话都自然了许多。
……
棕熊部落。
仅剩的几座房屋内，几个灰犀战士正在进行着对棕熊部落财物的分赃。
他们这支队伍在昨天就已撤退，返回大河部落的方向，但他们这几个战士为了私欲，借口同另一个队伍汇合悄悄留在了棕熊部落。
为首的灰犀头上的角微微发黑，象征着他神眷战士的身份，大河部落的神眷战士，越是能力强大者，天生的犄角颜色就会逐渐加深。
“这蠢货收集的东西就这？连黄石都没几个。”他嫌弃地把放在地窖里的蜜罐掀开。
这该死的棕熊部落，除去那些笨重的石料，根本没有多少值钱的东西！
另一边的灰犀兽人掀开存放猎物的兽圈，兴奋地大喊：
“头，你快来看！好几头彩鹿！”
灰犀战士闻声大步走到兽圈前，看到那四只被转轮攫取过情感的彩鹿。
准确的说，是彩鹿的完整的皮毛和鹿角。
“有两头雌鹿，这回赚大了！”
“麻利点，把这些都带上。”灰犀头子指挥着几个兽人。
“怕什么，这部落能打的战士早就被杀的没几个了。”一个兽人轻松地说道，手里收拾彩鹿的速度倒不见放缓。
棕熊部落的战士在嘉莉带着一部分人逃走后赶回了部落。
在与大河部落战士的对战中损失惨重，棕熊部落的战士几乎是拼着命才能勉强抵挡住对方的进攻。
装备方面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这些灰犀身上不知从哪来的精装护甲，就连他们手里拿着的长枪，也从来没有在西部荒原出现过。
最趁手的武器只是斧子的棕熊兽人们只能且战且退，将部落让给了全是精锐战士的灰犀兽人。
布加此时正和族人们在河流旁休憩，棕熊部落的族长被对方的神眷战士一击击中脖颈，当场便没了气息。
棕熊部落仅有的几名神眷战士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若不是对方注意力放在搜刮物资上，或许他们会付出全军覆没的代价。
嘉莉……不知道她们有没有到达那个机械师的部落。
布加焦心地担忧着嘉莉一行人的消息，生怕她们路上遇见大河部落其他的队伍。
大河部落趁着雪季对北部的部落下手，他们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敢吹响战火的前哨。
此时棕熊战士们只能屈辱地等在自己部落的外围，等待着侵略者退出他们的家园。
布加紧盯着部落的方向，视野内突然出现了一些小黑点。
赤湖部落的支援到了。
修钺和其他战士们谨记着舟楠的话语，将火药包储存在阴凉处，避免受到阳光照射，他们用一片片肥大的叶子遮盖在堆放炸药包的独轮车上。
棕熊部落的兽人们骚动了一会，好在布加对修钺的面容还算熟悉，并且看到了跟在一旁的嘉莉，几人很快碰头，将双方的信息快速交换了一遍。
“你们没事就好。”布加总算松了口气，拥抱了嘉莉一下，他不愿再见到任何族人的死亡。
他用手指了指盖着叶子的独轮车，向一旁往棕熊部落张望的修钺问道：
“这是……”
“炸药。”
布加的眼睛中盛满疑惑，修钺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告诉他这是舟楠制造的物品，接着带着部落的人们一点点往棕熊部落所在的位置前进。
兽人们跟在他们身后，有人按耐不住地又提醒了一遍，尚在部落内的灰犀战士里还有几位神眷战士，硬碰硬他们几乎没有胜算。
布加沉默了一会，脑海里回忆起那位机械师身上飞出的转轮，和在转轮影响下瞬息死亡的彩鹿群。
“相信他们。”布加对身边的兽人同伴们说道。
炸药包被集中的埋在了棕熊部落的出口，得益于棕熊部落的山谷地势，出口处紧挨河流，只有一条狭窄的小道。
在修钺的指挥下，炸药包表面被铺满了一层泥土，接着埋进小道上。听了舟楠对炸药的介绍后，修钺有了更好的想法。
他无师自通地摸索到了地雷的用法，只不过和舟楠熟知的地雷有些差别。
修钺的地雷是由他自己来充当点燃物。
兽人和人类们潜伏在两侧的山坡上，按照计划，他们会在修钺出手的一瞬间将大河部落的兽人们包围。
正午刺眼的阳光下，整条小道都被照的明亮，人们不由得有些担心炸药是否会受到影响。
先前留下来分赃的那几个灰犀兽人，此时正扛着搜刮来的彩鹿角往外走，这几根彩鹿角抵得上他们之前对好几个部落的搜刮了。
那位灰犀族的神眷战士得意洋洋地走在最前，丝毫没有注意到脚下的路面和来时相比有些突出。
下一秒，一道火焰飞向小道上的灰犀战士们。
修钺站起身，右手打了个响指。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