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失踪（1/1）

遣退了王权，冯元资背着手在书房内不安地踱着步。

他刚刚得到消息，西域的最后一个小国突曲国也已经归顺了西戎，并入西戎大汗国。

因西戎国力与日俱增，内部各部落之间也空前团结，对吞并大钺虎视眈眈。

他自然知道目前西戎汗国掌权的正是谷祁年的外孙，他的背后是谷祁年的长女谷芸娘。

冯元资望了望自家院中的高墙，四周早就布满了羽林卫的高手。

他虽有些自信西戎的杀手无法轻易突破这样严密的守卫来取他性命，但心中仍有忐忑。

所谓狡兔三窟，冯元资停下脚步，凝神思索是否要暂时离开这中书令府，另谋密所，躲过此番劫难。

他想得入神之际，被一阵咚咚的敲门声吓了一跳。

“老爷，刚刚那位羽林卫的官爷递了一封信过来。”

冯元资眉头一挑，以为王权找到了什么新的线索，赶忙走上前去打开了大门。

就在他打开门看清来人面容的一刻，冯元资预感大事不妙，想要关门逃脱，却被一把匕首抵住了后腰。

“你怎么进来的？”冯元资惊恐地问道。

来人面露哂笑，轻哼了一声，似乎不屑回答他的问话。

冯元资忽然又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你和谷祁年什么关系？”

对方又撇了撇嘴角，压低声音，将嘴巴凑到冯元资的耳边，说了一句话：“我叫作谷怀恩。”

只见，冯元资的瞳仁骤然收紧，深抽了一口气，忘记了呼吸。

谷怀恩，被谷祁年送到终南山中跟着封大儒求学的幼子，他也还活着。

“穿上斗篷，跟我出去一趟。”那人低声呵道，“我提醒你，等下在门口，不准发出任何求救信号，不然不要怪刀剑无眼。”

“难道，你就不怕……不怕被外面的羽林卫抓到吗？挟持当朝宰相，你们犯的可是死罪。更何况，你还是……”尽管在被胁迫控制之中，惊魂未定，但冯元资还不忘要威胁对方。

谷怀恩将匕首用力一推，匕首尖端穿透了冯元资的衣衫，在他的腰口刺出了一个小口。

冯元资下意识地挺腰躲闪，疼得轻叫了一声。

“我的命本来就是十年前捡回来的，又怎么会怕再死一次呢？十年前，可是冯相你派人到了终南山中，杀死了我的恩师，追杀我和我的师兄弟们。你难道忘了吗？”

“我……”冯元资一时不知该说忘了好，还是没忘好。

“让马房备马……”

谷怀恩扯下自己身上的斗篷，套在冯元资的身上，带着他朝马房走去。

冯府大门在深夜打开，门外驻守的羽林卫大感疑惑。

王权上前问道：“冯相这么晚要出去吗？是否派几个羽林卫跟随？”

冯元资感到刺在腰间的匕首再一次用力前顶，赶忙回道：“不用了，我去去就回，不会在外耽搁太久。”

冯元资这话是故意说给王权和谷怀恩听的，他料想谷怀恩，还不会杀他，不然他刚刚直接可以一刀结果了他的性命。

谷怀恩留着他还有用，那么如果王权等一下不见他回来，必定会发现有问题。

走出大门，不知什么时候马车已然停在院中了。

冯元资不情愿地上了车，车夫轻轻挥鞭，马车慢慢启动，穿过供马车和轿子通过的侧门，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果然，不过半个时辰，王权就看到冯元资悄无声息地闷头回到了相府。

————

翌日早朝上，温承蕴瞒着父亲和兄长上了折子，提议重新审理谷祁年通敌谋反案。

“皇上，从谶谣案的线索上看，当年谷祁年谋反之案疑点颇多，他很可能是被陷害的。其中说不定有西戎的势力介入，毕竟当年除掉了朔方兵马使，西戎立刻就夺走了赵州和五原二郡。”

坦荡稳重如温承蕴，在面对易怒的皇帝时，也有些忐忑不安。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朝堂之上，因为大臣之间的激动地交头接耳变得有些嘈杂，反倒是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面若冰霜，一言不发。

“臣附议！”叶庭武忽然站了出来，“如若能够证明谷祁年当年是被贼人所诬，为其平反正名，这样说不定可以讨好西戎太后，也就是谷祁年的长女，这样有利于稳定边境战事。毕竟，她也是大钺子民。”

“臣附议！”

“臣附议！”

越来越多的大臣站了出来，支持温承蕴的提议。

皇帝的呼吸幅度越来越大，两只手扶在龙椅的扶手之上，紧紧攥住突出的龙头雕刻。

“都给我住嘴！”

皇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指着台下的群臣怒吼道。

“谶谣之祸背后的贼人居心叵测，大放厥词要将朕诛杀在天极高位。你们都忘了吗？如果说，这是谷家的余孽，那你温承蕴就该赶紧将他们揪出来，就地正法。”

“还有你！我堂堂大钺朝，为什么要去讨好那西戎蛮夷？”皇帝调转方向，朝叶庭武吼道。

刚刚站出来说要附议的大臣们都纷纷低头，不敢出声。

“冯元资呢？”

皇帝气恼地在人群中搜索他最忠心的臣子，却发现他不在。

“皇上，冯相今天没来。”徐忠回禀道。

“没来？！为什么没来？”皇帝提高声音质问道，仿佛冯元资没来也是败台下一众臣子所赐。

“冯相并没有告假，老奴也不知道他为何没有上朝来。”徐忠惶恐地答道。

“一个一个都要气死朕吗？从今往后，谁也不要再提给谷祁年翻案之事。”皇帝丢下一狠句话，猛地转身，大步朝大殿之外走去。

温承蕴还想上前据理力争，被叶庭武拦了下来。

“皇上正在气头上，现在不是时候。”叶庭武语重心长道，“九五至尊，有谁喜欢被人逼着做事呢？更何况这件事意指他十多年前错判了一个忠臣，间接害得朔方二郡百姓遭受西戎烧杀抢掠。”

叶庭武的话让温承蕴心头一惊，他暗叹自己太过年轻，无法敏锐忖度帝王之心，他心中只知道，是真相就该被揭露，是冤案就该被平反，不然如何对得起枉死的那些人。

怀着一腔愤懑，温承蕴回到了大理寺，仰头看着黑地金漆的匾额，久久无法踏进去。

“温少卿！不好了！”

温承蕴转头，看到新上任的羽林右卫指挥使王权朝自己跑过来。

“冯相，不见了！”

王权满头大汗，一脸惊恐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