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媒婆（1/1）
“朕赐你权宜行事之便，要带就带吧。”皇帝说完，又踢了一脚郭巨挺，头也不回地走了，“回宫！”
“皇上，冤枉啊。我那逆子没有参与杀人啊。”
郭巨挺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朝着皇帝的背影喊道，见他根本不理会自己，又转过头，抱住了正要跟上去的冯元资。
“冯相！救救我！救救我儿！那人他是……”
就在郭巨挺要口不择言之际，冯元资瞠目狠狠瞪了他一眼，郭巨挺身体一僵，噤了声。
“清者自清，谶谣之祸是不是郭将军你捣的鬼，温少卿自会查清楚的。倘若温少卿徇私枉法，诬陷于你，我也会禀明皇上的。”冯元资阴阳怪气地说道。
“是，是。”郭巨挺忙不迭地磕头道。
冯元资瞥了一眼在场的其他人，疾步离去。
程逸舟翻了个白眼，他听出了冯元资的话中之意，里面不无威胁之意。
陆含章则担心地看了一眼温承蕴，她悄悄走到他身后，轻声说道：“这冯相，似乎是在给郭巨挺暗示。”
温承蕴叹了口气，转身轻轻拍拍她的手臂：“不打紧，真相是遮掩不了的。他今日的表现，只能向我们暴露他和郭巨挺之间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而且这个秘密与土难徒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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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起谶谣案至此，算是告一段落。
陆含章才得空帮蔺道仁继续画《本草图册》。
见女儿乖乖在家，陆僧儒这几日心情稍微比之前舒爽了许多。
他将店铺的门板摞好，准备收进屋中，远远望见一行出殡的队伍。
一对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夫妻，一路上哭得撕心裂肺。
隔壁箍桶店的许老板也站了出来看热闹。
“哎……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啊！”许老板叹道。
“这是谁家啊？”陆僧儒问。
“城南开墨斋的梁家。他家女儿生得那叫一个好看啊。被吏部尚书的大公子看上了。可是，不到一年就被婆婆和几个妯娌折磨死了。”许老板摇了摇头，“这小门小户家的女儿，嫁到宦官豪门，没有娘家撑腰，日子能过得好嘛。”
许老板看了一眼陆僧儒，见他眉头紧皱，一脸愁容，便想换个轻松的话题。
“陆老哥，我听说你家含章有媒婆上门互换了庚帖了？”
陆僧儒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尴尬笑笑：“没有，只是抄走了八字，先替两个孩子算算，是否相合。”
他刚说完要回铺子里，才发现陆含章冷着脸，站在一旁，眼中含愠。
方才的话，已经被她听去了。
陆僧儒打算装糊涂，绕过立在面前的女儿。
“爹爹，我不嫁人。”陆含章跟了上去。
“胡说什么？哪里有女儿家不嫁人的。”陆僧儒严厉地说道。
“反正我不嫁给连见都没有见过的人。”
“你上回不是找上门去了吗？”陆僧儒奇怪道。
“我什么时候……”陆含章说道一半，想起了姚记香铺，“我不是为了这个事去的，我只是去找破案线索的。”
陆僧儒板了板脸：“爹爹都给你打听好了。这姚家公子是个秀才，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家中生意做得也很好。和我家相比，只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没有说姚家公子不好，我只是不想嫁给他。”陆含章嗫嚅道。
“那你想嫁给谁？难不成你想嫁给那个老来找你的温家二公子？”陆僧儒带着怨气说道。
陆含章神情一滞。她虽然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但对温承蕴确实有着时时想要亲近的情愫。
陆含章第一次思考，这种淡淡的想要靠近的感觉，是否是男女之情。
“我那日可是看得很真切的，人家有门当户对的姑娘在侧。据说还是从小定下的娃娃亲。你难道要嫁过去做妾？”
“爹爹！”
见陆僧儒说得难听，陆含章有些生气了。
陆僧儒也觉得自己话说重了，连忙过来安抚女儿。
“是爹爹说错话了，但爹爹不会害你，只想给你找个好人家而已。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不会有好结果的。”
门当户对的道理，陆含章自然是知道的，但她也自信，温承蕴不是看中门第的庸俗之人，只是……
他的身后还有钟鸣鼎食的温家、贵为驸马的大哥，他们是否也不在乎呢？
更何况，还有天真烂漫的叶剑心，她是否忍心戳破她从小到大的梦想，抢夺她挚爱之人？
陆含章越想越觉得心中忧懑，她没有和父亲打招呼就匆匆出了门。
刚走出没两步，就遇到了来给她送书的顾无弃。
“师妹，怒气冲冲地这是要去哪里啊？”
“顾师兄来得正好，陪我去一个地方。”
陆含章向隔壁许叔打听了媒婆的住处，拉着顾无弃找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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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咚”
陆含章气鼓鼓地将媒婆家的门敲得震天的响。
顾无弃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
“我知道你现在心中生气，也不必苦了自己，敲这么大力，你自己的手不疼吗？！”
陆含章低下头，缓了缓自己内心的烦躁情绪，不再敲门了。
顾无弃代替她又轻轻敲了两下。
姓吴的媒婆打开门，见是陆含章有些惊讶，更让她不由得皱眉的是，她的身边居然还跟着一个白面俊俏的男子。
“把我爹抄给你的八字还我。”吴媒婆还没有说话，陆含章先开口了，语气难得地生硬。
“这……”吴媒婆面带难色，“这两家都很满意这桩婚事，只等算好八字，正式互换庚帖了，怎么能要回去呢？”
“谁说两家都满意的，我就不满意。”陆含章正色道。
“诶！你这个姑娘，婚嫁本来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轮得到你这个女儿家家不满意。”吴媒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就让满意的人去成亲，反正我不去。八字还给我。”
陆含章摆出一副不达目的绝不罢休的气势。
吴媒婆被她的态度惹得有些生气，恰好又瞥到顾无弃轻轻拍了几下陆含章肩膀，不由嫌恶起来。
她撇了撇嘴，开口骂道：“之前，我听姚掌柜的说你这个小姑娘行事有些大胆放浪，还不相信，还替你找补呢。今日一看，果真如此，你门两个莫不是私定了终身了吧？还携手一起来讨还八字。”
陆含章听她这么说，心中暗想，这个理由倒可以用用。
“对啊，我和他两情相悦，谁也离不开谁。所以我绝对不会嫁进姚家的。”
陆含章说得痛快，媒婆却气得扶住了胸口，碰得一声当面关上了门，惹得陆含章又继续重重的敲起门来。
顾无弃攥紧了那本要给她的新书，心中一阵凄然。
他笑自己，尽管知道刚刚陆含章说的并非真话，他的心却在那一瞬间泛起了短暂的快乐。
“师妹，别敲了。今日你先回去，晚些，我再来。你放心，我一定替你讨还八字。”顾无弃用极尽温柔的眼神看着陆含章，柔声说道。
这个世界上，如果说谁答应了陆含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话，那就是顾无弃了。
陆含章望着紧闭的大门，叹了口气，乖乖地被顾无弃牵走了。
他们两人都没有发现，不远处还有三个人看到了他们与媒婆争吵的那一幕。
“我就说陆姐姐和顾大夫很相配吧，没想到是真的。”叶剑心天真的说。
程逸舟不安地瞥了一眼温承蕴。对方的脸色铁青，他真的担心他的炙炎之症当场发作。
“这看上去像是在说气话，不可信的，等改天，问问陆姑娘，”程逸舟打圆场道。
“好呀，我也想听陆姐姐好好说说看她和顾大夫的故事。”叶剑心歪头看到温承蕴暗沉的脸色，“承蕴，你想听吗？”
“这样的事情，怎么好去问呢。”温承蕴感到心口闷闷的，幽幽说道。
这话不知是说给叶剑心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