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郭府（1/1）

工部刘侍郎的府邸，温承蕴赶到的时候，刘侍郎正好刚刚回到家中。

温承蕴说清楚所来目的后，刘侍郎似乎不太惊讶他为何要问昨日之事。

事实上，他也觉得昨日郭巨挺约他到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然后又强硬地拉了半个多时辰的家常，这种行为有些古怪。

“我昨日确实是在戌时初刻就到了郭府的。时间是郭将军定的，他说戌时前自己有点事，一定让我在那以后来。”

工部刘侍郎是个文弱的儒生，说话做事循规蹈矩，故而能很确切地回忆起昨日的时间。

“你在郭府呆了多久呢？”温承蕴问道。

“半个多时辰。”

“你全程都看着他和郭宝霖一步都没有离开过郭府吗？”

“呃……没有。”

“刘侍郎似乎有些不确定。”温承蕴听出了刘侍郎话中犹豫的地方。

“因为途中他离开过一炷香的时候，不过也只是到了院中，打他儿子板子。我在前面听到到重重落下的板子声和他儿子的惨叫声，真是心惊肉跳，足足响了一炷香的时间啊。这人能不打坏吗？后来郭公子被抬出来时，都晕死过去了。”刘侍郎啧啧说道，“就是那一炷香的时间，我并没有和郭将军在一起。故而不知道，他有没有离开。”

温承蕴眉间露出一丝喜色，匆匆告辞。

郭巨挺的行为真是太过刻意了。

他不得不怀疑他是特意刘侍郎约在戌时初的，为的是找个人替他做时间证人。

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刘侍郎是个刻板得不能再刻板的书生，爱纠细节，极其严谨。

他不过离开刘侍郎的视线短短一炷香的时辰，而且还只是到了院中，这种容易被其他人忽略的小插曲，在问到他是否确认郭巨挺没有离开时，他还是会表现出不确定。

郭巨挺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温承蕴心中暗想。

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如何才能从郭府赶到明翼遇袭的东大街，再安然返回呢。

温承蕴从郭府正门出发，走过庆熙街，穿过东二街，过一个路口才能抵达东大街。

郭巨挺当晚行事，绝不可能招摇的骑马，但即便是奔跑疾走，也无法在一炷香的时间内来回。

温承蕴沉思默想，一定还有什么自己没有发现的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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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诡案司的四人再一次在大理寺汇聚，交换各自的调查结果。

当叶剑心将苦楝花给到明翼，并且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她兴奋万分。

“可是，荔枝的味道又如何解释呢？”温承蕴问道，“是否需要找到同时有苦楝花和荔枝两种气味的地点呢？”

陆含章沉默了一下，开口道：“不用找种了苦楝花的地方，或者有荔枝的地方了，因为明大人闻到的气味，其实是结合了这两种东西的一种合香，叫做美人帐中香。”

另外的三人都没有接话，一致地充满好奇地看着她，静待陆含章继续说下去。

只见她叹了一口气：“只是，这种合香在神都城并没有售卖，就是知道了也无处查起。而且，这种香明明就是年轻女子常用的。这样分明和郭巨挺和郭宝霖很难有关系。我记得大人说过，郭宝霖是郭巨挺的独子。”

温承蕴和程逸舟互相看了一眼。

程逸舟率先开口道：“郭宝霖虽然是郭巨挺的独子，但他们家还有一个早几年就嫁出去的女儿郭兰芝。”

“而且嫁的就是一个迁居南方的崔氏一族，虽然嫁的是崔氏的二房，但是人家在南方的生意做得很大，其中有一个就是制香。”温承蕴接话道。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陆含章的眼睛亮了起来：“这么说，明大人确实很有可能是被郭巨挺关押的咯？”

“我想不是很有可能，而是确定。”程逸舟笃定道，“郭巨挺虽然是武将，粗人一个。因为女儿婆家常送他一些熏香，所以也会附庸风雅转赠给朝中大员。我父亲就收到过。而且听说，他女儿就在前几天刚刚归宁，才离开不久。”

程逸舟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看向其他人，不出所料，每个人的表情都由凝思惶惑渐渐转成确定。

“啊！对了，这件事忘了说了。”叶剑心忽然惊叫，激动地看着温承蕴说道，“你刚刚不是说，从郭府到东大街无法在一炷香之间来回吗？”

温承蕴点点头。

叶剑心露出得意地笑容：“有一种方法可以。你们跟我来。”

四人回到昨夜叶剑心和程逸舟经过的这条极窄的无名小巷。

“逸舟，蹲下来。”叶剑心说道。

程逸舟知道缘由，乖乖地屈膝蹲下，待叶剑心飞身站在了他的肩头，他立刻用双手扶住她的两脚，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

接着，叶剑心又奋力向上一跃，踏在了程逸舟的颅顶，借力扒住了博仁堂对面府邸的高墙。

她翻上墙头，沿着这侧的围墙走了一遍，一边走，一边弯腰查看。

“找到了！”

在围墙的转角处，叶剑心发现了抓钩嵌入的痕迹。

她心满意足地跳了下来，其他人赶忙凑了上去。

“发现了什么？”温承蕴着急问道。

“你知道这是哪里吗？”叶剑心问道。

温承蕴环顾四周，再一次将神都的街道舆图在脑中过了一遍，忽然他眼底一亮。

没错，这里正是郭府后院的围墙。

由于郭府左右的府邸正好拦腰横在这一小段巷子的正中间，只留下一道弯曲的窄巷绕到主街，很容易让人误以为郭府的后院和博仁堂之间没有缝隙。

从而让人下意识地认为，他要去东大街的路径只能是从正门的庆熙街出发，绕过两条主街才能抵达。

但如果郭巨挺利用抓钩，从后院翻出，就可以从窄巷绕出，这样可以节省一大半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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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关重大，而且郭巨挺又态度强硬，自己的品级不够高，温承蕴不得不求助于大理寺卿叶庭文。

对方听完他对案件的分析，沉思了许久：“只怕光现下这些线索，还不能够证明郭巨挺是凶手。”

“还有几个疑点，我会尽力解开的。只求大人能够帮个忙，今晚，你约一下郭巨挺出去，喝酒也罢，听曲也罢都可以。”

叶庭文哼声一笑：“你这是要干坏事啊？！”

温承蕴好不避讳地答道：“非常之人，用非常之法。”

“你放心吧，你本来就是帮大理寺在办案，我焉能不协助。”

叶庭文爽快答道，说完他又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转瞬即逝地怜惜：“你的身体也要好好注意。”

温承蕴眸色之中有微澜漾起，他明白叶庭文说得是自己随时会戛然而止的生命。

他微微一笑：“谢谢大人关心。”说完退了出去。

叶庭文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喃喃道：“我家剑心还是没有福气啊，原本是多好的姻缘。”

是夜，两个蒙面黑衣人翻进了郭巨挺宅邸，巡着气味，潜入了一间房间。